“與母后何干?”劉盈慘然一笑,“母后莫非能未卜先知?既然母后身體康健,兒臣也就放心了,暫且回宮處理要事,兒臣告退!”
“站住!汝要敢不聽從本宮的命令跑回去救那個小畜生,本宮就把戚夫人用世上最殘忍的方式殺死!”呂雉怒道。
劉盈頓住腳步,“兒臣跟隨母后去永巷,母后就不殺戚夫人了?”
呂雉微微一笑,“本宮會把斬殺戚夫人爲兄長呂澤報仇這個光榮的使命交給陛下,若想當好一個皇帝,光是心慈手軟,沒殺過人怎麼行?況且戚姬那賤人犯下大罪理當受死,陛下莫要枉費了本宮一片苦心!”
“恕難從命!”劉盈一怒之下,拂袖而走。
呂雉簡直被氣得七竅生煙,“來人!傳本宮旨意,御史大夫趙堯蠱惑陛下貶謫原御史大夫周昌、謀害大將軍樊噲證據確鑿,國除之!”
劉盈一路催促車伕速回寢宮,或許那邊還沒有得手,還有機會救下趙王。
然而,當劉盈趕回寢宮之時,卻赫然發現劉如意已經不見了蹤影。
“趙王呢?趙王哪去了!如意!三弟!”劉盈四下尋找,不停的詢問宮中的侍衛和僕從,可所有人都閉口不言。
不過,劉盈並沒有放棄,他不信自己堂堂一個皇帝,竟然連句實話都問不出來。
“召郎中令陳平速來見朕!”劉盈大怒。
結果,劉盈並沒有等來陳平,而是等到了一個消息,陳平被呂后叫去了,暫時無法前來見駕。
劉盈冷笑一聲,“母后還真是好算計啊……擺駕!朕要去見太傅!”
……
如今的太傅叔孫通已經從太子太傅,變成皇帝的太傅了,滿滿都是自豪感。
“陛下要見老臣派人來叫就是了,何必駕臨寒舍呢?”叔孫通有些不解。
劉盈眼眶一紅,“太傅,寡人是怕太傅收不到寡人的傳信啊,嗚嗚嗚……”
叔孫通面沉似水,靜靜的聽完了劉盈的哭訴,“原來如此,陛下這又是何苦呢?此種情況下尋找趙王根本無用啊,來不及的。
陛下啊,有些事也怪老臣沒講明白,陛下仁慈固然是優點,但對待敵人是仁慈不得的。項王當初若非是在鴻門宴上顧念結拜之情放過了先皇,試問這天下還輪得到陛下擁有嗎?
趙王與陛下爭雄之心明顯,又與先皇相似,野心甚大,陛下現在救了趙王,便是放虎歸山,難保將來不反受其害,屆時天下蒼生因爲趙王一己私慾又要生靈塗炭啊。
更何況,太后乃是陛下生母,陛下怎能爲了敵人讓母后生氣呢?陛下不願親自動手殺死戚夫人倒是無妨,但趙王之事,陛下萬萬不要再與太后爭執了。”
劉盈只感覺腦袋嗡的一下炸裂開來,“不,不,母后言出必行,戚夫人恐怕要因爲寡人而慘死了!”
叔孫通面色微變,“陛下!太后怨恨戚夫人已久,絕非陛下之過啊。”
“不,不,寡人若是聽從母后命令,便有機會讓她少受些苦了,可是寡人沒有!寡人這就前往永巷,希望來得及!”劉盈連忙起身離開了太傅家,一路緊趕慢趕終於抵達了永巷。
然而,呂后早已離開了此地,只有陳平恭敬的站在那裡。
“陳平!戚夫人何在!她可還活着?”劉盈隱隱覺得不妙。
陳平臉色很差,“陛下,微臣有一言覲見,請陛下務必往心裡去啊。戚夫人母子意圖染指皇位招惹太后,就要爲自己的行爲負責,微臣懇請陛下回宮歇息去吧,莫要再過問此事了。”
“寡人問戚夫人何在!可還活着!”劉盈怒道。
陳平做了個深呼吸,“回稟陛下,戚夫人還活着,就在裡面的豬舍之中。趙王,也在。”
劉盈聞聽此言當即衝了進去,若是母后僅僅把他們關在豬舍之中,倒也算是網開一面了。
然而,當劉盈找到那個豬舍的時候,一眼就看見了被繩索套住腦袋,像塊臘肉一樣掛在樑上的劉如意。
劉盈強忍着嘔吐的衝動走了過去,劉如意必然死了,但剛纔陳平說戚夫人還活着!
難道說母后是讓戚夫人看着劉如意被吊死的?何其殘忍!
劉盈木訥的走到了豬舍旁,心亂如麻,完全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安危戚夫人,或許如太傅和陳平說的那樣,戚夫人和劉如意該死,可如此折磨就太過分了吧!
這時,有一名力士跑過來攔住了劉盈。
“陛下!此地不是陛下該來的地方,還請陛下回去。”
“閃開!”劉盈正在氣頭上,根本聽不進去勸,到底還是個少年心性。
“喏。”力士站在一旁。
劉盈往豬舍裡一看,哪有人啊。
“戚夫人?戚夫人何在?”劉盈轉頭問向力士。
“回稟陛下,戚夫人如今已成人彘,就在那邊。”力士隨手一指。
劉盈下意識的問道,“何爲人彘?”
“回稟陛下,太后令人砍斷了戚夫人的手腳,挖掉她的眼睛,用火薰燒她的耳朵,又給她喝啞藥,讓她住在豬圈裡,故稱人彘。”力士如實答道。
劉盈聞聽此言頓時癱坐於地放聲大哭,悲慟不已,“嗚嗚嗚……此非人所爲之事也!朕乃太后之子,焉能治理天下乎?”
豬舍中的戚夫人恍惚間好像聽到了什麼,但她根本沒有在意,因爲她無論是清醒的時候,還是昏迷的時候,腦海裡都反覆的詛咒着兩個人,一個就是殺害劉如意並且把她做成人彘的呂雉,而另一個,就是信誓旦旦保她們母子平安的劉季!
其實,歷史上劉季讓周昌輔佐劉如意的辦法還是起到一點作用的,呂雉兩次召劉如意入宮都讓周昌以劉如意病了爲由擋住了。
結果呂后直接召周昌入宮,臭罵一頓看管起來,然後再召劉如意入宮就成功了。
儘管劉盈得到消息主動去迎接劉如意,並且把他保護起來,但最終還是沒能護住。
呂后殺掉劉如意之後再無顧忌,果斷把戚夫人做成了人彘泄憤,但卻沒有想到此事間接害了自己的兒子劉盈。
劉盈經歷此事之後天天飲酒逸樂不理朝政,身體日漸垮掉,後又被呂后來了個親上加親,娶了親姐姐魯元公主之女爲皇后,最後劉盈又發現了呂雉和審食其的好事,年僅二十四歲就抑鬱而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