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臣者，當以諫言，而非直言，臣未顧慮周全，惹君上大怒，實在是臣之過也，此爲其一，臣未能及時發現君上之所慮，此爲其二，請君上責罰。”
姬仇聞言，哈哈大笑起來：“然明推薦的人，果然沒錯，此次你解開孤之心結，立下大功，可無過錯之說，有何要的，孤定會賞給你。”
“君上，臣不要賞賜，臣所要的，另有其它。”
姬仇用頗爲玩味的表情望着他：“怎麼，不要賞賜，莫非你是想要卿位？”
師服搖搖頭。
“那你到底要什麼，卿位也不要，賞賜也不要，孤想不出還有什麼能給你的。”
卻見師服一字一句：“臣懇請王上，不要再把臣與然明先生進行比較，他是他，我是我，我等皆爲君上出謀劃策...”
姬仇稍稍一愣，隨即反應過來，笑指着他道：“你啊你，自尊心也忒強了些。”說完，他便站起身，朗聲道：“孤答應你，以後孤絕對不把你與然明放在一起比較。”
“多謝君上！”師服再拜道。
...
晉國，翼城。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晉世子姬還背棄盟約、攻打盟友一事已然傳遍天下，還有號稱天下無敵的名將荀成也因此事身受重傷，出乎天下人的意料。
府內，一人正來回踱步，時不時地責備自己：“我就不該把兵馬交給世子，釀下此等大禍，等父親回來定會責罰我。”
頗爲自責之人，正是公子姬善。
“善公子您也不必自責，這是世子之過，而非你之過也。”一旁的然明倒是不疾不徐，似乎此事早已會發生一般。
“然明先生，您說，此次對晉國而言，會有什麼損失？”姬善忙停下腳步，向張然明問道，以期許其能給出一定的方法。
“要解決這一困境，此刻唯有攻下攜地城，方能證明君上輔君之心。”
“這怎麼可能，亂臣賊子虢公翰實力可不容小覷，現在荀將軍身受重傷，無人可統兵禦敵。”姬善對此事抱着並不認可的態度。
“然明先生，此次君上陷入困境，爲臣者，當幫其分憂纔是，不如我帶您出城，一同前去衛國，以輔佐君上。”
張然明搖搖頭，道：“若我等離開此地，誰來鎮守晉國，倘若犬戎來襲，誰有這番能爲與之相抗。”
“然明先生，您可是君上的重臣，有您在，定然能解決這個局面，要不這樣好了，我鎮守晉國，區區犬戎，我還是...”
“幽王覆滅，你當真能擋得住？”張然明朗聲一問。
這一問，原本自信滿滿的姬善，登時聲音也弱了幾分：“沒一定的把握。”他畢竟統兵作戰的經驗比較欠缺，甭說他了，即便是齊國的大公子呂祿甫，也不會說一定能擋住犬戎。
“放心好了，有師服先生在，定能勸說君上發兵攻打攜地。”張然明不緩不慢，端起茶杯，稍稍抿了抿，似乎一切都盡在掌握之中。
“荀將軍身受重傷，還有誰有與亂臣賊子相抗之力，然明先生，事到如今，您就莫要開玩笑了。”
“我倒不這麼認爲。”
“煩請然明先生賜教。”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荀成雖身受重傷，卻也不見是一件壞事。”
“然明先生，您就莫要再打趣了，荀將軍受傷一事，天下人都知道後，頗爲議論紛紛，不少人還在說些壞話。”姬善戛然而止，他知道張然明與荀成如同兄弟一般。
可天下人的議論，不用姬善講，張然明也心知肚明：“善公子不覺得此事頗爲蹊蹺麼，荀成可是我晉國大將，天下名將，若他受傷，士氣可會受損，亂臣賊子更會因此小看我等，您覺得，即便他身受重傷，君上會讓天下人知道這個消息麼。”
提到這兒，姬善才覺得事有不對勁，一代名將身受重傷，可不是小事，而且還是被姬還一劍刺傷，傳出去被人議論不說，還會導致名望下降，於情於理這都是極爲不好的。
“然明先生，您的意思是，莫非這是君上故意而爲之。”
“不錯。”
“可君上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總不至於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吧。”
“當然不可能，君上這麼做，便只有一個目的，他是打算讓虢公翰放鬆警惕，進而一舉攻下攜地城。”一切正如張然明所說的一樣，姬仇此舉的目的便在於此。
“可沒有荀將軍統兵，君上真的能攻下攜地城嗎？”姬善反應過來自己說錯了話，忙道：“然明先生，姬善胡言亂語了，不該質疑君上。”
“無妨。”張然明擺擺手道，“此事不怪你，能看破此事究竟之人，縱觀天下，都少之又少，不過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只有迷惑了自己人，方能起到迷惑賊寇的效果。”
雖說是然明先生都這麼肯定了，可姬善心裡仍有些發慌，畢竟此事太過不確定，現在鋪天蓋地的議論，都是針對晉世子姬還的所作所爲。
有說其不念師徒之情，有說晉侯姬仇教子無方，更有甚者，還說晉侯德不配位，不該登上這方伯之位。
眼下若要讓天下人改觀看法，唯有攻下攜地城，覆滅亂臣賊子。
...
齊國，大殿上。
得知這個消息的姬宜臼，一臉沉悶。
他召見衆位諸侯，便是商議此事。
衆人在大殿上也議論紛紛：“沒想到確有此事，晉侯遇到這種麻煩事，可真是...”
“嘖嘖，沒想到堂堂晉世子，竟然如此大逆不道，不念師徒之情，背棄盟約背叛盟友。”
“還好他沒有贏得招婿之試，若是成爲了齊侯的乘龍快婿，齊侯您可就麻煩了。”
一時間，原本對姬還好評如潮的衆諸侯，紛紛更改了話風，倒是都在指責他：“可憐了荀將軍，輔佐姬還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到頭來竟然，唉。”
“咳。”在上座的姬宜臼咳嗽一聲，衆位諸侯便安靜下來。
“方伯遇到此事，孤也深感痛心，只是不能沉念過往，亂臣賊子一事，終該解決，不知衆人有何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