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公孫源進入大帳的那一刻,他的三名部下就只有一人留在原地蹲守,其餘兩人則都離開了。這是他們之間的規定,如果出了事情,也不能全都死在一起,好歹也得有人回去報信。
沒多久,離開的那兩人中,一人潛伏到了營帳另外一個方向,一人則直接潛伏出去在約定地點等待消息。
進入大帳後,公孫源一臉不卑不亢的表情,他只是冷冷看着前方坐着的和連,此時,大帳內有和連的十名親衛,他們都將兵器對準公孫源,對於這種架勢,公孫源有點嗤之以鼻,和連膽小成這樣,也真虧了他能撐到今天。
眼前對方不說話,和連只得開口道:“明人不說暗話,說吧,你是誰,誰派你來的,有什麼目的?”
公孫源只是笑笑,而後繼續盯着和連不說話。和連當然明白公孫源有話要說,但是現在大帳內還有自己的親衛,由於人多口雜的緣故,對方不願意開口。
不得已,和連只得說道:“有什麼話就說吧,這些都是我最忠心的部下,他們不會傳出去的。”
和連這明擺着就是不會將這些親衛撤出去,公孫源心裡對和連的評價又下降了。倒不是說和連這麼謹慎有錯,關鍵是有些事情是真的不能讓別人知道,和連竟然都沒有膽氣跟自己單獨交流,足見他的膽量有多小了。
無奈之餘,公孫源只得開口道:“閣下可還記得當年草原孤山場景,我家主公一曲孤心獨吟深得你父之心,而後我家主公與你父把酒言歡,甚至還給了閣下一份大禮啊,今天,我家主公又讓我來送一份相同的大禮給你。”
“草原孤山?大禮?孤心獨吟?”和連內心疑惑,但沒過一會,和連就反應過來了,對方說的是當年自己跟自己父親兵敗逃亡是被公孫續截住,而後公孫續設宴留下了自己父親反而放自己一條生路的事情。
剛剛對方所說的大禮指的就是放自己一條生路,那現在又來送一份大禮,這話中之意就是今日來,也還是想給自己一條活路。
知道當年的那個場景人不多,而且當時公孫續確實奏了一首曲子,但知道那曲名的恐怕就只有幾個人而已,對方這麼說,肯定就是公孫續的人了,和連現在確定對方對自己確實沒有惡意。
當年公孫續放走自己,一是因爲他需要草原處於混亂的狀態這個,當時他父親就跟他解釋過,這第二嘛,則是公孫續不屑於斬殺自己,不然這麼多年,顏良在領兵鎮守草原,爲何就是沒有對自己動手。
得知對方來意後,和連就對帳中親衛說道:“都下去吧,此乃我故人之友,對我並無惡意。”
親衛都聽命下去後,和連這才站起來說道:“你膽子不小,敢孤身來我營中,難道不怕我把你交給盟主嗎?”
聽到和連的這番恐嚇,公孫源笑了,而且是笑的很大聲音,就好似他聽到世上最好笑的笑話一般,連帳外手外的衛兵都聽到公孫源的笑聲。
就在和連冷眼旁觀看對方要說什麼的時候,公孫源突然怒喝道:“和連,你好大的膽,當年要不是你父求情,我家主公早就將你斬殺,你以爲你還能活到現在不成。
這一次,你竟然敢起兵跟我家主公作對,難道你就不怕落得身死人亡,亡族滅種的下場嗎?你父當年抱着必死決心放下臉面爲你求得一條生路,想不到,你竟然這麼不珍惜。
跟你父檀石槐這樣的大英雄比起來,你和連連渣都算不上。看來,你父親將部落交託在你手上確實是個錯誤的選擇,或許,你這一族,就會從你手上徹底消失了。”
公孫源的一番奚落並沒有引起和連的怒氣,哪怕是公孫源說他連渣都不是的時候,和連臉上只有驚慌的神色,並沒有任何發怒的跡象,因爲他自己明白,跟自己父親比起來,自己確實差遠了。
不過,和連好歹也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公孫源這一番話並不能讓他徹底服軟,他只是坐在自己座位上冷冷回道:“怎麼,難道公孫續讓你來就是爲了跟我說這些,如果說完了的話你就可以走了,念在公孫續當年的情分上,我不會對你怎麼樣。”
看到和連這樣表現,公孫源這才放下架子冷冷說道:“不錯,總算是有點首領的樣子,還沒有完全墮落你父的名頭。不過,如果說你的族人因爲你的錯誤決定而從此家破人亡成爲別人的奴隸的話,你說你父知道後會怎麼想?”
公孫源一再用檀石槐來刺激和連,就算和連有再好的脾氣也都受不了了,他怒目盯着公孫源說道:“我敬你是個英雄,故而對你一再忍讓,公孫續算是人中豪傑,難道他的部下都是這種目中無人之輩嗎?哼,你說我墮落了我父的名頭,依我看,哼哼,公孫續的臉面都被你們敗光了吧。”
聽聞和連如此反擊自己,公孫源並不生氣,他反而哈哈大笑道:“好,好,哈哈哈,不愧是檀石槐之子,外人眼中孱弱膽小的和連,看來也是個胸有溝壑的首領。
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繞彎子了。和連,我家主公念及與你父往日的交情,故而今日派我來傳幾句話給你。
你和連膽大妄爲,竟敢起兵與我北疆軍作對,若是兩天內在不撤兵的話,我幽燕騎兵必將踏破你的領地,到時候可別怪我家顏良將軍手下無情,他的厲害,你應該是知道的。”
“什麼,顏良出兵了。”和連驚慌道:“這,這不可能,我離開的時候顏良那邊還分身無術,他怎麼可能出兵,這些年他都沒有對我的部落進軍過,現在更不可能。”
“那是因爲你之前還算老實,故而我家主公留着你對抗鮮卑其他部落。”公孫源冷笑道:“現在,你都敢跟我們動手了,你覺得我家主公還會留着你嗎?
難道你以爲顏良將軍不敢對你動手,呵呵呵,和連,你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我家主公曾言,只需一萬騎兵,就足以讓你亡族滅種,很多事情,根本就不需要我北疆軍動手,想你死的人多的是,只是他們找不到這樣的機會,只要我家主公願意,這樣的機會可多的是,你自己心裡清楚。”
聽到公孫續這番言語,和連現在纔算是害怕了,公孫源說的沒錯,想要自己亡族滅種,只要北疆軍派人牽制住自己的主力,然後聯絡一下其他幾個部落就能吞併自己,甚至,公孫續都不用付出任何代價,因爲鮮卑部落中,不少人都眼紅他的部落。
思索一番後,和連冷冷回道:“公孫續到底想怎麼樣。”
“我剛剛說過了,若是你繼續執迷不悟不肯退兵,你和你的族人的下場就是這樣,我家主公不會再心軟了。”公孫源冷笑道:“你以爲你的分量很重嗎?呵呵,你父不在了,你還能有多少分量。”
“如此倉促撤兵,我勢必會引起其他部落的仇視,步度根和軻比能不會放過我,到時候我還不是要面對他們的刀槍,你們想的倒好,莫不是想到時候我被打的毫無還手之力的時候再派兵剿滅我。”和連怒道。
公孫源用讚賞的眼光看着和連說道:“不錯,還能想到這一點也算對得起你老子了,不過,就算你不撤兵,你覺得步度根和軻比能會放過你嗎?
想吞併你的部落的人應該不在少數吧,你拿什麼保護好自己的利益,再說了,當年我家主公放你一條生路只是想你能牽制住其他草原部落勢力,不巧的是,你沒能做好這件事情。
我家主公說了,只要你肯撤兵,我北疆軍不僅不會侵犯你的領地,另外還會送上五千精良的騎兵裝備,你們不缺勇猛的士兵,但是,對於精良的刀槍劍戟和弓弩,想必是缺得很吧。
有了這些裝備,你就可以組建出一支勇猛的騎兵,到了那時候,難道你還怕那些對你有歪心思的部落嗎?恐怕,你都可以趁機一舉吞併不少小部落壯大實力吧。”
北疆軍的精良裝備和連當然眼紅,一直以來,和連都在想,若是自己的部下也能有北疆軍那樣的裝備,步度根和軻比能怎麼可能敢招惹自己。
有好處的事情誰不想做,和連聽了立馬回道:“五千太少了,我要兩萬,只要公孫續肯給我兩萬套騎兵裝備,我立馬撤兵,甚至與你們一起夾擊步度根都行。”
公孫源搖搖頭回道:“兩萬太多了,這不可能。”他可不想跟和連聯手,誰知道這小子到時候靠譜不靠譜,只要他肯撤兵就行了,其他鮮卑軍,自己這邊能應付。
“那,一萬套總行吧,你們是拿得出手的,我要一萬套。”和連急道。
公孫源依舊搖頭。
“我花錢買,我用戰馬換,我有牛羊馬匹,隨你們開價,連同你剛說的那五千套我都花錢買,這樣可以不。”和連立馬轉換思路說道:“我知道你們需要戰馬,我就用戰馬跟你們換,最低一萬套,可以不。”
聽到這話,公孫源基本確定和連是真心想跟自己這邊達成協議了。
“如果是用戰馬換的話,一萬套我或許能做主,不過要是再多的話,必須得請示我家主公。”公孫源回道。
“沒問題,只要能買就行,就這麼說定了,我明日就撤兵,你們不要進犯我的領地,到時候我用戰馬跟你們換裝備。”和連聽了興奮的回道:“我現在就派人送你回去,我要公孫續給我個確切的答覆。”
公孫源點點頭回道:“好吧,我回去請示我家主公,你自己早早準備吧。”
而後,在和連的吩咐下,一隊五百人的精銳巡邏小隊離開了和連的營地,而和連,則召集心服部下商議起軍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