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虎賁軍將士滿臉疲憊之色,但他們雙目之中全都透露着一股堅毅和不屈。此時蔡琰下令讓他們突圍當然是爲他們好,但幽燕兒郎何時做過這等背主求生的事情,他們本就受命保護主母,不論是蔡琰還是甄道,那都是他們保護的對象。
所以,當蔡琰要他們突圍的時候,這無疑是在宣判他們的死刑,就算他們能活着回去那又如何?就算公孫續不會怪罪他們,但那又如何?他們都將背上背主的罵名,從此將生活在譴責中,與其如此,還不如今日全部戰死在這。
“也罷。”蔡琰緩緩放下手中的匕首嘆氣道:“既然突圍不出去,那就堅守吧,哎,諸位都是果敢忠貞之士,我不該如此看輕你們。夫君,蔡琰可能就要先去了,若有來生,定與你再續前緣。”
看到主母不在逼迫他們突圍,剩下的三百虎賁軍全都轉過身盯着山下的匈奴騎兵,三千多騎兵已經圍困住了他們所有的退路,如今想要突圍已經是不可能。
“死戰不退。”校尉舉着兵器吼道:“繼續放求救信號。”
剩下的士兵都摸摸的堅守自己的崗位,這時候放信號可能於事無補,畢竟這裡距離長城一帶都有上百里了,就算是放狼煙,又有誰能看到。
從雁門東北一百多裡的草原開始逃跑起,他們就偏離了方向,以至於越跑就越遠離長城防線,如今都快進入陰山境內了。
三百多虎賁軍,如今已經抱着必死之心堅守。山下三千匈奴騎兵正在休整,雙方都在等待最後一戰。
“這樣的勇士,只能死在我匈奴勇士手上。”山下領兵的一個千伏長下令道:“勇士們,砍下對方的頭顱,活捉山上的那個女人,我匈奴勇士的名聲,將再次在草原上響起,長生天會保佑我匈奴,勇士們,殺啊、、、、、”
三千匈奴騎兵終於發動了最後一擊,在之前的交手過程中,他們已經瞭解到對面山上三百虎賁軍的強悍,如今,匈奴騎兵也不願意再採用輪番攻擊的法子,他們就是要一舉拿下這個山丘,不給對方喘氣的機會。
“放、、、、、、”校尉手中大刀一揮,虎賁軍將士們將臨時砍伐的樹木和搬來的石塊全都朝下扔了過去,藉着陡峭的山勢,滾木和石頭越來越快,最後衝進匈奴軍陣型中,帶起一些血花和慘叫聲。
匈奴騎兵的戰馬要衝上這山坡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之前的戰鬥已經將山坡四周弄的很滑,馬蹄踩在上面根本就站不住,不少戰馬直接衝了兩下就往後退。
再加上山上滾木和石塊這麼一衝擊,匈奴軍的攻勢一下子就被滯緩下來。虎賁軍佔據着山坡防守,他們利用上了一切都可以利用的東西。
“敢死之士。”校尉吼道:“殺、、、、、、”
五十名虎賁軍將士策馬朝山下衝去,一味的防守肯定會受制於人,今日多半是要戰死在這,虎賁軍將士的兇狠都被激發出來,他們就是死,也要多拉幾個墊背的。
抱着必死之心的五十名虎賁軍將士衝進敵軍陣中之後就立馬展開廝殺。嫺熟的招式,鋒利的兵器,狂怒的戰馬,匈奴騎兵的陣型立馬被衝擊的有些混亂,前邊的士兵衝不上去,後邊的士兵又被擋住,匈奴騎兵一時之間亂作一團。
“退開,把他們放進來。”一名匈奴千伏長吼道:“放他們進來困死他們,都閃開。”
匈奴千伏長已經察覺到對方的企圖和弱點,他現在就是要讓敵軍自己下山,這樣總好過讓他們強攻上去,反正山上就剩下兩百多敵軍了,只要消滅這五十人,敵軍的戰鬥力又會大打折扣。
可這一時之間,匈奴騎兵哪裡又是想退開就能退開的。這五十名虎賁軍完全就是瘋子,虎賁軍將士在加入虎賁之前就已經是身經百戰,成爲虎賁軍一份子之後他們更是每戰必前,無戰不勝。
失敗這個詞早就跟他們沒有關係,只有戰死的虎賁軍,從來就沒有逃生或投降虎賁懦夫。虎賁軍的兇悍和威名全部源於戰場,今日,他們就要在戰場上圓滿結束自己的使命。
“今日之戰,唯死而已。”殺入匈奴軍陣中的一名虎賁軍什長吼道:“會有人爲我們報仇,殺。”
這什長一刀砍掉對方一名百夫長的腦袋,可這時旁邊兩名敵軍長槍刺了過來,他僥倖躲過一槍,卻被另一人刺中胸膛。
不過,這什長也當真是兇悍,他撐着最後一口氣扔出手中的戰刀刺中了那麼匈奴士兵,臨時前也要讓敵人付出代價。
當五把長槍同時刺中這什長之後,他那不屈的頭顱終於要緩緩低下。
“會有人爲我、、、、、、”
這什長的最後一句話還沒說完,匈奴軍一名千夫長就已經揮刀砍下了他的首級。
“我匈奴勇士纔是天下第一。”這千夫長發狂了一般揪住了那什長的頭顱吼道:“長生天會保佑我們,勇士們,我匈奴、、、、、、”
就在這千夫長要繼續爲士兵們打氣的時候,他猛的感覺到後腦勺傳來一陣劇痛,緊接着,他似乎看到有一根箭矢從自己的前額飛了過去,在這一剎那之間,他好像感覺到自己的腦袋破了個洞,接下來他就什麼也感覺不到了,究竟是誰殺了他,他永遠都不會知道。
“誰敢殺我部下。”一聲怒吼從天邊傳來,緊接着,一道黑色的閃電從一百五十多步外閃過,這道閃電以極快的速度朝戰場衝來。
在這道閃電後方,一陣陣類似雷鳴般的馬蹄聲也傳來。
“安敢殺我部下。”公孫續單槍匹馬衝進戰場,三名匈奴騎兵還沒得及反應就被擊中喉嚨,公孫續的這一招學自趙雲的槍法,講究的是快、準、很。
山上虎賁軍終於等到了援兵,公孫續親自領兵殺到,他們的主公,他們的希望,他們的救星來了。
“碰我者死。”典韋也策馬衝入陣中,一雙大戟上下翻飛,瞬間就有六名匈奴騎兵中招,這些虎賁軍都是典韋的下屬,他親眼看着那個什長被砍頭,那是他的同鄉,當年跟着他一起當土匪,一起加入北疆軍,一起上戰場,可就在剛纔,他的這個老戰友就這麼被砍頭了。
惡來的怒火誰能承受,典韋不是沒在戰場上殺過人,可今天他是第一次在戰場上發怒。當年跟着自己一起參軍的老兄弟不是死了就是傷了退役,能活到今天的都不容易,可就在剛纔,他又失去了個老兄弟。
一百多步外,跟着公孫續殺過來的虎賁軍全都揮舞這兵器,他們怒吼着,咆哮着。虎賁軍自成軍之日開始就有不可戰敗的神話,軍中兄弟情同手足,大多數人都是相互認識的。他們中不少人相約一起上陣,一起退役,一起回家養老。
可在這山丘下,至少有三百多虎賁軍士兵躺在這,其中不少人的屍體都是支離破碎,可以想象其臨時前遭到了多麼兇殘的攻擊。
“主公來了,弟兄們,殺下去。”山丘上,校尉留下五十名士兵護衛蔡琰,其餘人則策馬朝下衝去,現在正是報仇的時候,剛剛親眼看着同袍被殺他們不能上前支援,爲的只是想多拖延一會,這對他們這些軍中老兵來說是種折磨,親眼看着自己的老弟兄慘死卻不能伸出援手。
“一個不留,衝陣。”公孫續指揮後面剛來到虎賁軍潔陣衝鋒,目前匈奴騎兵還有兩千多人,公孫續必須要打亂他們的陣形,擾亂他們的節奏。
“集結,殺出去。”衝殺一輪後,公孫續下令衝出去,虎賁軍將士相互配合,幾百人集結在一起朝外衝殺。
一番廝殺過後,虎賁軍士兵全都殺出戰圈,公孫續帶着二十名矯健的騎兵衝到了山丘上,他看着下面的戰場,而後吼道:“弓箭,自由射擊。”
此時此刻,匈奴騎兵全都處於戰場中央地帶,而虎賁軍士兵大約分作七隊人馬分別停歇在戰場四周。沒有衝出來的虎賁軍士兵基本是已經死了,公孫續也沒那麼多顧及。
虎賁軍士兵們毫不猶豫的彎弓搭箭瞄準場中央的匈奴騎兵,現在衝陣當然能將他們全部擊殺,但放箭更利於他們以最小的代價換取最大的勝利。
幾輪箭矢下來,場中還能騎在戰馬上的匈奴騎兵只剩下一千八百多人,他們也一直在還擊,但奈何他們這邊太過集中,目標太大,而虎賁軍則在四面八方,他們根本招架不住。
“衝出去。”匈奴軍僅剩的一名千夫長果斷下令突圍。在剛剛的廝殺中,一名千夫長被公孫續爆頭,另一名則不幸被典韋給梟首,剩下這一人運氣還算不錯,至少沒直接遇到這兩個殺神,僥倖活了下來。
此時再不突圍,匈奴軍必將全軍覆沒於此,虎賁軍現在就等於在狙殺他們。眼見勝利無望,匈奴千夫長只得下令突圍。
山丘上,公孫續彎弓搭箭瞄準下方,嘴裡冷哼道:“想走?沒門。”
一支箭矢刺破空氣朝那千夫長射去,亂軍之中,那千夫長忙着指揮,又忙着揮舞時不時射來的箭矢,他哪裡能躲得過公孫續的這奪命箭矢。
“吹衝鋒號,下令左側騎兵衝陣。”公孫續狙殺成功後立即下令左側騎兵衝鋒,他絕對不會讓敵軍有重組陣形的機會,今日他們想逃,那絕對是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