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七十八章 分道

“那,統領大人,這些馬怎麼辦?”

還不待那爲首的斥候溜索過去,一個斥候又皺起了眉頭,指了指他們的戰馬,眼中又有點複雜。斥候,最重要的,就是戰馬了,所以他們對戰馬是極爲愛護和重視,因爲他們的性命,全部都擔在他們的戰馬身上。

“讓它們在這裡休息吧,我們還會回來,不用多慮!”

爲首的斥候看了一眼衆人,發現大家都是一副戀戀不捨的樣子,心裡一嘆,隨即丟下了馬鞭,不再去看自己的戰馬,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或許,他們這一去,就不會回來了!

“走!”

他狠下心來,拴緊了腰間的繩子,隨即朝着對面溜了過去,鐵索不斷的顫抖着,發出一些讓人心寒的聲音,鐵索下,雲霧瀰漫,大江肆流,更是讓人的心,懸在了嗓子眼裡。

衆人看着那斥候,神經緊繃,急急盯住那斥候飛速滑動的身軀,鐵索刷刷作響。片刻之間那斥候便已到達對岸。躍上崖壁,對着所有人興奮招手。

“我們也去!”

看着統領都已經通過了鐵索,一個斥候也是大喝一聲,眼中甚至還有一些莫名的興奮。

“走!”

怒喝聲中。他雙手鬆開,繩索摩擦地悉悉索索傳入耳中,說話的那斥候一馬當先,身子如一隻展翅的大鳥。疾速向對岸滑過去。

嫋嫋雲霧踏在腳下,呼呼風聲飄過耳邊。那斥候回頭張望,黝黑地天幕下,遠處三石峰地青山綠水、崇崖峻嶺漸漸靠近,他似乎已經可以感覺到雪山的寒意,像是一縷縹緲地風般。不着蹤跡。

滑行甚疾,轉眼就到了對面峰頂。那爲首的斥候一把拉起他,衝他豎起了大拇指,將他腰間的繩子鬆了下來,隨即又示意他去休息,那斥候雙手如火燒,滿是通紅,在手腕處,更是有些血跡,顯然,這鐵索已經劃破了他的皮膚,他如同虛脫了一般,蹲在地上,聽着下面的驚濤聲,不由擦了擦額頭的大汗。

就在此時,爲首的斥候輕輕打了個呼哨,對面便刷刷刷的一次性劃過三條人影,輕如黑夜裡地燕子。

等到所有大理斥候全數通過,天色早已大亮了,幽幽鳥鳴傳入耳膜。潺潺露珠打在人地臉頰,冰冷透涼地感覺,而他們的後背,同樣也是冷透了。

“青龍峽!”

爲首的斥候看到麾下的人馬都來到了這一面,也是鬆了一口氣,隨即看着眼前的峽谷,第一次沒有壓抑眼中的驚喜,甚至是他的呼吸,都已經有些粗重。

還算不錯,沒有人掉下去,他看了一眼對面還在悠閒吃草的戰馬,微微一笑,隨即轉過頭,再一次看向了腳下的青龍峽。

“走,我們也趕過去!”

眼看着大理斥候慢慢離去,寒舉也嚴肅起來,他看着這些斥候一個個的離開,溜索到對面,也是心中一凜,果然這些人是鐵了心的,想在青龍峽,打什麼鬼主意。

“這樣都能找出一條路來,也倒是難爲他們了!”

柳傲在一旁冷冷的看着,眼中閃爍着複雜,說實話,若不是方纔寒舉讓他不要輕舉妄動,他定然會把這鐵索想辦法斬斷,或者把這些斥候弄下山下,送他們餵魚。

“這些馬,我們……”

他們緊追不捨,也走到了崖邊上,一個斥候看了看眼前的戰馬,眼中有些殺意,隨即試探的看了一眼寒舉,想看看寒舉的意見。

寒舉摸着下巴,心裡卻難以下定決心,他有點不知道怎麼辦了,按道理來說,此時此刻,他應該是派人回去,將此事傳於柳伐,因爲這件事幹系重大,事關平南數萬將士,甚至是柳伐自己的安危,所以寒舉不得不考慮一下這個問題,但是他現在還不能完全確定大理斥候的動機,所以也是不敢輕舉妄動。

最保守、最安全的辦法就是,斬斷這鐵索,將這些戰馬牽回去或者直接推下山崖,這樣就直接斷了這些大理斥候的退路,但是寒舉並不想這麼做,因爲這麼做,並不能阻止沐輕塵,只是現在已經迫在眉睫,實在是不容他考慮,而且,這些大理斥候,也是漸行漸遠,隔着鐵索,寒舉已經看不清這些斥候的身影了。

“走,追下去!”

寒舉終於還是下定決心,不再猶豫,時不我待,但是他也沒有就這麼簡簡單單的想跟上去,他看了一眼身旁的斥候,這一次,眼睛直接落在了柳傲身上。

柳傲看這寒舉的眼神,心裡一沉,就知道不好,他剛剛開口,還未來得及說什麼,卻又被寒舉打斷了。

“同樣的話,我不想說兩遍,我的意思你明白,現在,立刻馬上,你帶一匹馬,馬上回去,告訴將軍,沐輕塵想從青龍峽下手,越快越好!”

寒舉這一次是極爲堅決,因爲他知道問題的嚴重性,若是說他們之前在小蜀道上算得上是九死一生,那麼青龍峽後面的路,絕對算得上是十死無生,所以寒舉不想讓柳傲去冒險,更不想讓柳傲就這麼陪自己去走一條不歸路。

“將軍,我……”

“別那麼多廢話,你不去,難道要我去!”

柳傲還有些抗拒,寒舉卻是怒了,他大喝一聲,一拳直接朝着柳傲砸了過來,眼中充斥着怒其不爭。

“是!”

看到寒舉這一次是動真格的了,柳傲也是有些沒脾氣了,他抱抱拳,拉了兩匹馬,隨即轉身大步離去,走之前,他又鄭重的看了一眼寒舉,眼中滿是不甘,他知道,這有可能是他見到寒舉的最後一面,否則,寒舉也不會這麼決絕,絲毫不給自己一個機會。

“駕!”

柳傲輕輕催動戰馬,不再說話,只是低聲朝着與寒舉相反的方向前去,他聲音也不敢太大,深怕驚動了對面的大理斥候,一切都已經走到了這一步,若是因爲自己,功歸一潰,實在是有些說不過去。

眼看着柳傲慢慢走遠,寒舉也是鬆了一口氣,他轉過頭來,看了一眼嚴陣以待的衆將士,只是點點頭,隨即低聲道:“走!”

他大手一揮,看了一眼身旁的侍衛,壓低了聲音:“傳令下去,我們也將戰馬留在這裡,所有人輕裝簡從,隨身只帶口糧和兵刃,即刻跨越峽谷,另外,把戰馬稍微放遠一點,不要被這些大理斥候發覺出來。”

命令傳達下去,將士們興奮中帶着些許地悲壯。默默撫摸着朝夕相伴的戰馬,留戀之情一覽無餘。

寒舉嘆了口氣,在戰馬的鬃毛上摩挲了幾下,猛地狠下心來,重重一掌拍上馬屁股,戰馬揚首,嗚的嘶鳴一聲,揚蹄往森林深處奔去。數不清地戰馬跟在它身後,組成一片黑白相間的雲彩,緩緩向原始森林中沒去。

“走吧,溜索!”

一聲令下,麾下的將士如同猿猴一般,一個接着一個的,上了這鐵索,慢慢向對面搖去,而此時此刻,大理的斥候們,又遇到了讓他們極爲擔憂和畏懼的路途。

從這頂峰往前行了三四十里,眼前的山坡倏地陡峭起來。像是鋼刀切過般地險峻,那盤旋的羊腸小道遍佈嶙石,唯有一腳寬窄,後面就是無盡地懸崖。

大理斥候們就像是一隻只爬壁的壁虎,雙手緊扒住巖壁。一步一步挪動著。汗水化成雨滴直往懸崖底下落去,從山腳望去,無邊雲霧裡,他們就像是三石峰巖畫上那靜謐地圖騰。引人膜拜。從山崖上下來時。所有人都有種劫後餘生地感覺。盔甲都是汗津津的,手腳麻木的彷彿都不屬於自己了,數十名斥候躺在冰冷地峽谷地上,深深地喘着粗氣。

那情景。就連爲首的斥候這種鐵打神經的好漢,也忍不住的驚歎不已。這短短的一截路。從辰時走到了暮時,統計下來,又有近一半多的大理士卒葬身深淵、屍骨無存。

還沒有找到走過青龍峽的路,單在路上就足足損了四五十號人,爲首的斥候緊緊咬了牙,一聲未吭。

翻越了兩座崇山峻嶺,所有將士的體力都已到達了極限。兩日裡不眠不休的急行軍。就是個鐵人也撐不住了。

眼看着前面峽谷隱隱有風聲傳來,爲首的終於揮了揮手。命將士們紮營休整。隊形早已鬆散了。

大家無力地躺在地上,幾日地急行軍。所有將士都己胡茬滿臉,盔甲破敗,臉頰整整瘦了一圈。就像是剛從前線撤下來地敗兵。

而此時此刻,在這道路的後面,另一個人站在那懸崖邊上,豆大的汗珠不斷的向下面滾着,眼中滿是深思,這人正是寒舉。

寒舉不知道接下來的路該怎麼走,該什麼時候走,能不能走,但是他都決定試一試,他擦了擦汗,心中閃過一絲傲然,那樣的廢物都能通過這裡,難道自己就不行,他搖搖頭,看着這羊腸小道,嘴角微微一揚。

“弟兄們,休息一會兒,我們明天一早走,這裡的路就這麼一條,他們走不遠,但是我們現在還不能去追趕,因爲他們距離我們不是很遠,若是此時此刻走過去,恐怕有危險,更何況,此時此刻,走這樣的路,無異於自殺啊!”

他嘆了一口氣,隨即一隻手摸在那羊腸道上,剛剛有他的手掌大小,艱險可見一斑。

衆將士看着這羊腸小道,複雜的點點頭,事實上,他們到現在爲止,心神仍舊是緊繃着,這溜索已是極爲考驗人的心神,更不要說這羊腸小道,現在他們雙腿沒有那麼足的力氣,就是站着也是挺勉強的,更不用說過這羊腸小道,何況,此時此刻,天已見月,晦暗無比,走起路來,根本就不能辨別路況,就是能走過去,也有數十人在哪裡,何況,還不一定能夠安全的通過。

“也不知道柳傲有沒有回去!”

寒舉回過頭來,看了一眼平南的方向,眼中閃過一絲憂鬱。

“駕……”

走出小蜀道,柳傲的速度明顯快了許多,他眉毛如同是着火了一般,絲毫做任何停留,一路上連休息都不休息,只是盯緊了前面的路。

而此時此刻,柳伐也是眉頭不展,天氣愈發的陰冷,夜裡的霜露又是極重,但是他還是沒有休息,他雖不知道沐恩現在已經離開了平南,但是他也放棄了對沐恩的追查,而是專心致志的準備應付即將到來的惡戰。

平南城外,一座大帳之中,三人舉杯邀明月,推杯換盞,正是沐恩父子和大理世子,父子二人眼中都有些尷尬,不知不覺中,他們已經是別人的臣子,不再是平南的霸主,因爲他們親手把自己的地盤給丟了,現在他們也是沒有回頭路了。

“沐家主,今日本君爲你接風洗塵,家主當盡興,在我帳中,已是脫離了柳伐的範圍,家主再也不必擔憂,等過上一段時日,你父子二人,也會再一次的回到你們的故居,可好!”

大理世子看着沐恩父子,臉上帶着淡笑,只是卻有些試探,和詢問?

沐恩畢竟是人老成精,怎麼會聽不出大理世子的意思,他滿臉感激,隨即又是跪倒在地:“多謝世子大人,若是世子大人能夠取下平南,我父子二人甘願爲世子大人鎮守平南,沐家,也願意世世代代爲大禮鎮守平南!”

他說的極爲明白,但是沐輕塵的臉色卻是變了又變,只是看到自己父親眼中滿是認真,沐輕塵馬上又平靜了下來。

沐恩的意思,他也是很清楚,他也看的很明白,只是他的心裡,頗爲不甘,因爲這應該是屬於他們沐家的平南啊,就這麼拱手讓給他人,這讓驕傲的沐輕塵怎麼接受。

天下,唯有德才者據之,當沐輕塵選擇和柳伐對立的那一刻,他選擇的,已經是出局,能在平南有一席之地,都已經是有些癡心妄想,所以他也不得不像父親那樣,對着大理世子,表示他的臣服和遵從。

“家父所言,亦是末將心裡所想!”

沐輕塵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慢慢變了一個稱呼……

“哈哈哈哈!”

聽到這父子二人的話,大理世子終於會心的笑了,他舉起酒杯,大喝一聲:“今夜不談這些事情,來,喝酒,喝酒!”

“有酒沒有舞怎麼可以,來啊!”

大理世子眼中閃過一絲笑意,隨即放下酒杯,拍了拍手。沐恩父子正在驚訝之時,兩隊翩躚的舞伎款款行出,嫋嫋婷婷走進了大帳之中,隔着數步,朝帳中中的沐恩父子和大理世子彎身行了一禮,接着古琴簫笙之聲奏起,緩緩如春風拂水。如清泉滴石,清脆悅耳,令人心曠神怡。

舞伎們在悅耳的樂曲中慢慢舒展水袖,如一隻只穿花的蝴蝶般翩翩舞動起來,其妙曼之姿令人目不瑕接。這時一名身着粉紅色宮裝的歌女蓮步輕移,緩緩走上前去,水袖拂動幾下,小嘴微張,合着琴曲唱了起來。

霎那間,樂聲動處,悠揚古樸的音樂中,舞姬們翩翩起舞,那漫妙的舞姿,那嫵媚的表情讓衆人一時間不禁沉醉其中,只是誰醉誰醒,誰都分辨不出來……

就在這一片歌舞昇平之中,有些事情已經被三人定了下來,大理世子很滿意,因爲這父子二人很明白事理,這正是他想看到的,至於沐恩說的,也是他想說的,只是他卻不能說出來,只能等沐恩說出來。

在他們高談闊論,推杯換盞中,在平南城下,卻多了一個人。

“城下何人,報上名來!”

平南城下,柳傲氣喘吁吁,大半夜的,他終於趕到了平南城外,只是他也是累的快要虛脫了,城頭上的將士看不出柳傲,只是舉起火把,仔細的端詳着。

柳傲強打起精神,看了一眼城門,終於是出了一口長氣,他大喝一聲:“我乃柳傲,有緊急軍報,快快打開城門,讓我進去!”

一聽是柳傲,城頭上的將士瞬間便有些變色,而此時此刻,在城頭上的守將官,正是駱行天,駱行天自然是見過柳傲的,他對柳傲的印象也是極爲深刻,他站在城頭上,定睛一看,果真是柳傲,連忙下令打開了城門。

柳傲如釋重負,來不及和駱行天打招呼,隨即又飛快的朝着柳伐的居所去了,此時夜已深,而柳伐也是剛剛睡下,只是剛剛躺下便聽到了府外的馬蹄聲,他心中一動,還未來得及吹滅蠟燭,果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

“義父!”

“傲兒!”

看到來人竟然是柳傲,柳伐也是有些吃驚,再看柳傲一臉風塵,顯然是沒有休息,他趕忙讓柳傲先坐下,隨即皺緊眉頭,沉聲問道:“出什麼事了,寒舉呢,爲什麼只有你回來了?”

“義父,我……長話短說,這幾日我和寒叔叔一直在追查大理的動向,現在終於查清楚了,他們想對青龍峽動手,在青龍峽那裡,他們發現了一條路,通過那條路,或許可以直接進入平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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