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依然是那副姿態,並未和我說什麼,看他的樣子,大概跟了我很久。他主動接過了我手中的外賣,放在副駕駛。
我下車後,連感謝都話都來得及說,司機便揚長而去了。我在原地愣了愣,轉身便加快了腳步,路上有點堵車,不到十公里的路,用了差不多一個小時。
我端着粥,特意在一樓的食堂用微波爐熱了一下。剛纔看着服務員打包的時候,我真的恨不得往裡面丟幾隻蒼蠅。然,最後還是忍住了。
中午申文曾給我打過電話,大概意思就是說自己出差了,最近這段時間要麻煩我照顧周奕琛。她的語氣倒是很平淡,可隱隱我還是能察覺得出來,她始終認爲這些是我該做的。
我和周奕琛之間的關係,想必她是心知肚明的,可她從未直白地表現出來。
由着我今天忙着項目交接,簡單地聊了幾句後,她說下班再回個電話給她。
我這會兒纔想起來,甚至連不小心關機了都不知道。打開,一連串的提示音響着,我粗略地翻看了一下,除了蘇紹堂的簡訊,還有申文的未接來電。我猶豫了片刻,給她回了過去,沒響兩聲便接通了。
“蘇小姐,周總的一些生活用品,我來不及整理了。我給你列了個清單,發到你裡了,你若是有空,去附近超市買一下。”
她說話的時候,微波爐裡的粥恰好熱好了,我單手拿了出來,燙得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申秘書,我覺得周奕琛需要一個生活助理,我也不能時時刻刻地照顧他,他還有多長時間出院?”
再者周奕琛這人極難伺候,稍微有那麼一點點沒順着他的意,他立馬能翻毛。
若不是看在他願意幫我在蘇氏久泰站穩腳跟的份上。我真的一刻都不想和他多呆。
“記得按照清單上的買,其他的,周總不會用。”
申文完全忽略了我的話,交代了幾句,也不等我再說什麼,便先一步掛斷了電話。
我在原地愣了好一會兒,才上樓。
找周奕琛之前,我去了趟林向月的病房。自從她告訴了我周戀的事兒之後,她就很迴避我。早上我也來過一趟,她在洗手間,我等了很久,她都沒出來。我催她,她也讓我先走。
大約在我們離開之後,她一個人躲在病房哭過。她的聲音極爲沙啞,幾乎不成音。
我怕她一個人難受,除開下午最忙的那一陣,基本隔一個小時就會給她發條簡訊,她從來不回,但打她,也是開機的狀態,只是沒人接罷了。
我不知道林哲遠所謂的妻子究竟對她做了什麼,她不主動說,我也很難開口問。畢竟很多事難以啓齒,再者我也不想看見她對着我強顏歡笑的樣子,只能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總之這件事已經不了了之了,是林向月親自請走的警察,不論別人問她什麼,她都說沒有,不知道。
林向月的病房內依舊很安靜,我進去的時候,她還在睡覺,只是睡得不深,眉頭擰得很緊,額間出了一片虛汗,手死死地揪着被子,指尖也有些發白,整個人幾乎縮成了一團。我想她大抵在做惡夢,她這人很堅強,話寧願爛在心裡,也不想讓任何人同情亦或是心疼她。
“向月——”
我輕輕地喚了她一聲,手還沒捱上她的額頭。就被人握住了。
我擡頭,對上了林哲遠的雙眼。
“她剛睡着。”
我略微一驚,急忙把手收了回來,也許是病房內視線太暗的關係,他若是不動,我真不知道這裡還有人。
“嗯,那我明天再來看她。”
其實我對林哲遠多多少少是有些排斥的,林向月說起他,基本全是誇讚,甚少說別的。
“你這段時間,都會在h市嗎?”
眼看着就要到年關了,林哲遠有家室,連城也許纔是他真正的家。但他是林向月選擇的,我不過是個局外人。多說無益。
“嗯。”
他只淡淡地回了一個音節,就不再搭理我了,他坐在牀邊,垂眸望着林向月蒼白的臉。
這種神情,看起來並不像裝的。
可他做出的所有事,幾乎都是在傷害林向月。
退出病房前,林哲遠的聲音在我身後幽幽地響起。
“蘇南,你和周哥之間的事,我希望你別讓向月介入。很多事,到了時候,周哥自然會告訴你。”
他像是在安慰我,但更多的是責怪,我聽得出來。
我側過臉,淡淡一笑。
“我知道,我以後不會再問她任何。”
不給別人添堵,是成年人的美德,也是這一刻,我明白了林向月的迴避,應該是林哲遠和她說了些什麼。
我在走廊呆了一小會兒,就推開了周奕琛病房的門:“周奕琛,吃飯了……”話還堵在喉嚨裡沒說完,看見眼前的景象後,我馬上閉上了嘴。
許桃背對着我,小心翼翼地餵飯給周奕琛吃,聽到門被推開的聲音,她也沒回頭,手臂在半空中僵了數秒,繼續着方纔的動作。
周奕琛就跟個大爺似的,長腿交疊架在牀面上,雙手環胸,半眯着眼,等勺子挨在嘴邊了,他才微微動動脣。
他們都沒主動和我打招呼,就這麼無視了我的存在,有那麼一瞬間,我還真覺得自己打擾了他們之間的和諧氣氛。
“周奕琛,我沒想到你傷得那麼嚴重,手斷了?”
周奕琛聞言只擡了擡眼皮,側目瞥了我一眼,沒接話。
許桃輕笑着說。
“姐姐,姐夫要靜養,我看你來得晚,我們就先吃了。你不會介意吧?”
“我介意,你能把手放下嗎?不用和我來這套虛的。”
我暗自翻了記白眼,小聲嘀咕了一句,皮笑肉不笑地揚起了臉。與此同時,周奕琛好像勾脣笑了這麼一聲,但很輕,我聽得不是那麼真切。
我兀自進了病房,把門輕輕一掩,我想着他也不需要喝我帶的粥了,許桃給他帶得飯菜格外豐富,壓根不像一個病人該吃的。如果我沒記錯,醫生好像提醒過,周奕琛近段時間都要吃清淡些。
可仔細一想,他吃什麼。和我有關嗎?我索性坐到沙發裡,打開餐盒,自己吃了。可能是熱粥的時候沒打開蓋子,吃到後面,粥下面不太溫了,甚至有些涼。
粥和小菜我都買了兩人份,我一個人壓根吃不完。
可我也不知道再跟誰置氣,一口口硬往嘴裡塞,撐得感覺粥就卡在喉嚨裡。
許桃在和周奕琛閒聊,周奕琛表情挺淡,就靜靜地聽她說,偶爾會迴應這麼一兩句,但惜字如金般,每次只發出幾個音節。
我用餘光打量着他們。心底卻是一陣噁心。
周奕琛對許桃還真是耐心,若換做我這樣和他聊天,他肯定會嫌我呱噪,兇巴巴地讓我閉嘴,不要囉嗦。
也不知道說到什麼了,許桃忽地一下就笑得極其燦爛,拳頭還在周奕琛的胸口揮了揮。
等我吃完,也沒理他們,收拾乾淨小茶几,拿着包就準備走人。
“回去吧。”
周奕琛這麼一說,我也沒回頭,直直地往門口走。其實他不用提醒我,我也會走。
片刻,許桃才嗲嗔道。
“沒事的,我想多陪你一會兒,在醫院挺無聊的吧,你又不喜歡看電視。”
哦,他上一句話好像是對許桃說的。
我一隻腳已經踏出門外了,周奕琛冷不丁地就把我喚住了。
“我讓你走了嗎?”
他語氣很冷,似乎有些不爽。
見我久久沒動,他又命令道。
“過來。”
我咬了咬牙,心底雖然很不服,但我總不能和我的救命稻草過不去不是。等我拿回屬於我的一切,周奕琛還算什麼?
這麼想,我深吸了一口氣,極爲勉強地扯了扯嘴角,轉身,緩緩走到了他的牀邊,儘量心平氣和地問道。
“還有事嗎?”
周奕琛特麼的就收回了視線,看着許桃,卻是話鋒一轉。
“馬上就不無聊了——”
說着,他毫無預兆地拉住了我的手,還是那種十指相扣的,且把我向他身邊扯了扯。
“你自己走,還是讓司機送你?”
他這句話還挺彆扭的,隱隱約約間好似在向着我?
話落許桃的臉色白了幾分,她垂眸盯着我們緊握着的手,眼底閃過了一絲冷光。但很快,又揚起了微笑。
“我開了車,姐夫不用擔心我了,我也不是小孩子了,不至於要你事事掛念。”
聽到她的話,我莫名地想笑,周奕琛究竟哪句話是在擔心她了,她就可以自動一臉欣慰的模樣。我想,她這種人估摸着活得也挺累。爲了在我面前爭那麼一點點面子,非要裝作心情大好。
許桃緩緩起身,朝着我也是一笑。
“姐姐,我先回去了,明天見。”
“不用了,我想我們的關係還沒好到需要天天見面。”
我這麼直白地拒絕了她,她也沒什麼反應,依舊笑着。
等聽到關門的聲音,我速度極快地收回了手,並特別嫌棄地用餐巾紙擦了擦。
周奕琛挑眉看着我每一個動作,輕笑道。
“蘇南。吃火藥了?”
周奕琛的聲音很平淡,我假裝着不明所以地反嗆道。
“沒有呀,我剛纔吃的是粥——”
邊說,我還擡指虛指了一下垃圾桶裡的餐盒。
很突然地,周奕琛就把手覆在了我的小腹上,摸了摸,調笑着說。
“嗯,吃得挺飽。”
我條件反射般就拍開了他,‘啪’地一聲,還挺響。
估摸着周奕琛沒想過我反應會這麼過激,手臂一僵,數秒後才收回去。我心一沉,說。
“別碰我的肚子。”
說到底,我再怎麼裝無所謂,都忘不了自己失去的那個孩子。特麼的,想到孩子,我?子又是一酸。我反覆告訴自己,總會過去,時間會撫平一切。可到頭來,都是自欺欺人。
氣氛莫名地就有些尷尬,周奕琛沒說話,我站得也很直。
半響,我暗自掐了自已胳膊一把,滾了滾喉嚨,重新揚起一抹笑容。我想這個笑容應該會很自然,畢竟我在鏡子前練習了那麼多次,差點兒就把自己也騙過去了。
我身子一彎,撲向了他。用自己擦過手的紙狠狠地替他擦了一下嘴角,繞回了話題,說。
“這麼好吃呀,嘴邊都是。”
其實那兒壓根什麼都沒有,可我就是想折磨周奕琛一下。看着他被我擦得通紅的雙脣,我心底泛起了一絲報復般地快感。原來欺負人心情會變好,怪不得周奕琛總是不知疲憊地欺負我。
周奕琛十分反常地沒有反抗,就乖乖地躺着,眼帶笑意地盯着我的手,任我胡鬧。
收回的一瞬間,他反扣住了我的手腕,力道不大,但卻拉着我,直直地坐了起來。
好在我反應快,不至於被他拉到。
可現在想抽回來,他卻是不肯鬆手。
他空出的手一揚,輕輕地拍了拍我的臉頰,懶洋洋地說。
“你要是真的不開心,明天就來早一點。”
也許是我的錯覺,周奕琛的口氣裡帶着一絲埋怨和不滿。
我微微一愣,剛想罵一句不要臉,誰稀罕。他就湊近了我,附在我耳邊,輕輕地吐了口氣。
“其實我更喜歡喝粥。”
這句沒由來的話令我腦袋一僵,等我再看向他,他已經鬆開了手,搭在腿間,腦袋也側向了一旁。
短暫的沉默後。我又把包拎起來了,還沒來得及和他說一聲,他就像背後長了眼睛似的,側過臉,冷冷地問。
“你又要去哪?”
我眨了眨眼,不自覺地往後退了幾步。
誰說女人翻臉比翻書快,我看男人也差不多,剛纔還好好的,這會兒周奕琛眸光又暗了幾分,他嘴角隱隱一抽,伸手就想撈我。好在我退得足夠遠,他撲了個空,就越發不爽了,甚至連音量都提高了一些。
“蘇南,我已經哄過你了,你還生氣?桃子六點就來了!你呢?你五點下班,快八點纔過來。你公司離醫院很遠嗎?你就是爬過來,也不會這麼晚。我爲了你躺在醫院裡,你就不能有點自覺?嗯?”
他吼得我整個都一懵,數秒後,我不禁笑出了聲,我擡起下巴,學着他曾經的模樣,居高臨下地望着他。
“你不高興了?”
聞聲周奕琛極其不自然地低咳了一聲,旋即招了招手,示意我走近些。
“你過來,別讓我親自下牀抓你。”
我點了點頭,就把手塞進了他的掌心中。挨上去的那一霎。他握得十分緊,好像怕我逃走一般。
“你爲什麼要不高興?是我讓許桃來照顧你的?不是吧。許桃餵飯給你吃,不拒絕的人也是你。周奕琛,你別這樣,你這副模樣,真的很容易讓我誤會。”
我的聲音越壓越小,他掌心一片溫熱,可我卻覺得很不自在。
周奕琛看了我一眼,哼哼了一聲,問:“誤會什麼?”
他非要明知故問,我也沒再和他客氣。
我順勢扯了他一把,說。
“誤會你在乎我的感受。”
說完,我很快地又加了一句。
“我知道不可能,你放心。我也就想想。”
我單腳把他的鞋子踢到了他腳邊。
“我只是去超市給你買生活用品,你若是怕我跑掉,就和我一起去。”
周奕琛眉眼間瞬時爬上一片不耐煩,他輕嘖了一聲,抓了抓本就有些凌亂的頭髮。慢悠悠地從牀上坐了起來,當着我的面,毫不避諱地開始換衣服。
我們一前一後地走着,到了超市,他死都不肯進去,偏要在外面等我。
我也不能強迫他不是,我們力氣之間懸殊太大,徒手拉他,他肯定不會動半步。
轉身之際,周奕琛忽地輕聲說了一句。
“蘇南,桃子沒有親人了,她不會在我身邊呆太久,等她找到了歸宿,就會離開。”
我身子一滯,心想,他這是在跟我解釋嗎?畢竟他此刻的語氣,是這樣無奈,就好像有什麼天大的委屈,他獨自承受着一般。
我側過臉看向他,他的表情卻十分淡然,目不斜視地望着遠處的虛無。他的眸子始終漆黑一片,很深,讓人難以琢磨,更無法看透。
頓了頓。我將他甩在了身後,按照申文給我的清單,把東西基本買齊了,有一些,這裡沒有,我也沒問周奕琛,自作主張給他拿了最貴的。當然,刷的是他的卡。
自從離開蘇家,我真的是身無分文,工資還沒發下來。這樣一看,好像沒有周奕琛,我似乎也不會太輕鬆。
等我出來,周奕琛就在門口檢查我買的生活用品,如申文所說。他只用那幾個牌子,別的,都被他無情地丟到了垃圾桶裡。
說真的,我以前的生活也挺奢侈,但從來不會丟掉沒查封的東西!
“你先將就着用。”
“不行。”
“就一晚,今晚我回別墅,明天就給你帶來……”
我話音還沒落下,周奕琛就捏住了我的臉頰。
“蘇南,你聽不懂人話是嗎?我說不行。”
僵持了片刻,我只能妥協。我心底也很不爽,但想着,如果以後我能獨當一面,就能親腳踹開周奕琛,這樣一想。我稍微能好受一些。
大冬天的夜晚,我們大費周折去了好幾個地方,才把所有的東西買齊。他還好,基本就是站着。而我,近零度的寒夜裡,出了一身臭汗。
回去之後,他也沒用,衝了澡就趟病牀上了。
他說不是故意折騰我的,我都不相信。
這幾天他都沒刮鬍子,青色的鬍渣就在下巴上,整個人看起來都頹廢了不少,但也柔和了一些,棱角不似平日那麼凌厲。
我把今晚買的東西全數擺在了他牀邊的桌子上,低聲抱怨了一聲。
“你又不用。等這麼一天,去別墅給你拿不是一樣的嗎?”
我以爲聲音足夠低了,可能是房內太安靜的關係,周奕琛一字不落地聽了進去,他側着身,單手支着腦袋,不冷不熱地吐出一串話。
“回別墅?給你機會和樑毓言獨處?”
我僅瞪了他一眼,現在雙腿痠得厲害,也懶得和他爭執。
我故意磨蹭時間,洗了很久的澡纔出來,周奕琛已經睡着了,呼吸聲很均勻。
看着他手背上全是針眼,該是受了不少罪。
他大衣外套就隨便丟在凳子上,我替他掛起來的時候,皮夾不小心從口袋中掉了出來。
我彎腰去撿,卻被他皮夾內的照片吸引住了目光,我緩緩蹲了下來。
舉着皮夾,總覺得這張照片十分眼熟,想了好半天,才記起來,周奕琛曾把它裝在一個相冊裡。可是什麼時候又被他拿了出來,我就不知道了。
上回沒看仔細,現在就在我眼前,我看得清清楚楚。
就是一對年紀不太大的孩童,男孩應該是周奕琛,除了稚嫩點,五官也沒發生太大的變化。只是這個小女孩,特別眼熟。但照片的時間太久遠,上面又沾着不明的污漬,臉的位置,模糊了一大片,就是這嘴角勾起的弧度,讓我覺得格外親切。
我正看得仔細,照片上就攏上了一片陰影,我扭過身,看見了僵直在我身後的周奕琛。
他雙眼死死地盯着照片,好一會兒,他冷聲質問道。
“蘇南,你在幹嗎?”
我一慌,險些把皮夾再次丟在地上。
緩了緩神,我撐着地面站了起來,正對着他,毫無畏懼地擡起了下巴。
“周奕琛,這女孩是誰呀?你別告訴我,你這種人還經歷過青梅竹馬的深情。”
周奕琛冷睨了我一眼,一把就搶過了皮夾,順帶還拍了拍上面壓根不存在的灰,之後動作十分緩慢地將它合上塞回了大衣口袋中。
“是嗎?我看這女孩子連十歲都沒有,周奕琛,你不會有什麼特殊的癖好吧,比如戀……”
我話說到一半,周奕琛一個轉身就圈住了我的頸,且力道越收越緊,我怎麼用力,就是掙脫不開。在我感覺要窒息的那一瞬,他鬆下了力道,眉頭一緊,卻是笑着承認了。
“是,我經歷過,就算是我這種人,也會有感情,不過是看人罷了。蘇南,我大概知道你方纔想說什麼,但你信不信,你再說一個字,我現在就把你丟馬路上。你也不用回別墅了,至於蘇家,你也別想回!”
他淡淡的語氣中,卻夾雜着深深地警告。
這種赤裸裸的威脅他說過太多次了,於我而言,基本上也不痛不癢了。
我噗笑了一聲,再度用力,從他懷裡鑽了出來。
雙手叉着腰,望着他有些落寞的神情,我不禁就想在他傷口上撒鹽。
“那這個女孩現在在哪?這麼多年過去了,應該也到適婚年齡了吧,是許蜜嗎?”
我也不知道我怎麼會這樣想,但話就這麼說出了口。
算了一下許蜜的年齡,應該比我大不了幾歲,我也沒聽過h市有姓許、且能攀上週家的家族。
大概是因爲愛吧,因爲愛,所以周奕琛選了許蜜做未婚妻。
如果不是我,他們現在也許就結婚了。
許久之後,周奕琛幽幽地問道。
“你很想知道?”
我點了點頭。
周奕琛的笑意竟加深了幾分,在他漆黑的眸中,我清清楚楚地看見了自己的臉。
他薄脣輕啓,緩聲道。
“她,死了。”
簡簡單單地三個字,卻讓我的笑容再也掛不住了。
“所以,這個女孩,是許蜜對嗎?”
在愧疚感侵蝕我的內心的時候,周奕琛卻否認道。
“不是,不是許蜜。”
“蘇南,你猜,這個女孩會是誰?”
他這麼問,我根本回答不上來,他心裡的那個人,我怎麼可能猜得出來究竟是誰,僅憑一張模糊的照片,我就算絞盡腦汁,也回答不了。
數秒後,我搖了搖頭,心想,他大約是不想告訴我,所以纔會問出那麼刁難的問題。
周奕琛看着我,冷冷一笑,片刻,從齒縫中擠出了幾個音節。
“算了,睡覺。”
明天見,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