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天涯腰間墜劍一出,拓跋曄的心跳忽然鎮定了下來,看來,這個經歷過生死戰場的殺神,一下子判斷除了歌天涯轉換話題,不過是故弄玄虛而已,他僵硬的身子瞬間有點柔軟起來,氣息也順暢了許多。
反倒是高阿那肱體內的氣息,極爲不穩定起來。
“咄!且開始再議商路協議耳。”
拓跋曄絲毫沒有顧忌高阿那肱惱怒的臉色,醫帳內的情況已經明白透徹了,高阿那肱不過是一廂情願而已,歌家血者歌天涯避開了生死忠誠之驗證,亮出了歌家太玄劍,截止到現在,高氏大齊得了歌家血者,卻沒有底氣再進行生死忠誠之驗證。
這說明,歌天涯不過是一個普通的歌家血者而已。
也就是說,高氏大齊想利用歌家血者得天下的輿論被拓跋曄輕蔑的的否決了。
這個時代的消息是極爲閉塞的,這次的宴會只能傳出高氏大齊得歌家血者的消息,同時,這歌家血者並沒有喚醒血者異能的消息也將會傳遍天下,至於高阿那肱的企圖,對不起,拓跋曄不配合了,當然,是歌天涯給了拓跋曄不配合的理由!
再找一個這樣能名揚天下的宴會,就不知道到什麼時候了。
此刻的驪歌,對拓跋曄當機立斷做出這樣的決定,不由得暗中翹起了大拇指。
整個宴會之上,除了驪歌先前關注過穆泰之後,她一直被高阿那肱咄咄逼人之勢奪取了注意力,這一刻,宴會又恢復了正常的商路利益交流,驪歌這才定下心來,將目光看向了一直默默飲酒的穆泰。
颳去了絡腮鬍子的穆泰一下子年輕了十幾歲,眼眸顯得格外黝黑髮亮,不知道在想什麼,神情看上去有點落寞的樣子,只是瞬間,驪歌就將目光移了回來,她已經跟他說清楚了,無需解釋,她是驍勇營兵奴小郎,他是蕭王爺屬下將軍,道不同,不與爲謀。
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驪歌爲拓跋曄添了不少的美酒,軍帳中的商路利益交流也接近了尾聲,有些貴人漸漸起身,由侍奉的小郎恭敬地帶着出去安置,看來,對波斯商人阿爾汗的反駁,一下子鎮定了那些異族商旅,後來拓跋曄又快刀斬亂麻一般截止了大齊高阿那肱的咄咄逼人,也將來自北方各組各部落的寵寵欲動的貴人們鎮壓了下去,畢竟,要從殺神王爺手中掌握的商路上分一杯羹,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已經夜深人靜了,貴人們酒足飯飽,也對商路上的利益分配達成了協議,一切都牢牢掌握在了拓跋曄手中,他完全放鬆了下來,還有點煞氣的眉頭盪漾開來,他轉頭望向了一側抵着小腦袋的驪歌。
驪歌正在神遊,並沒有看到拓跋曄端詳她的眼神,當她感覺有視線關注和她時,擡起頭來,一雙清澈的杏眼黝黑黝黑的,一下子對上了有點疑惑的拓跋曄。
她這才發現,醫賬內貴人陸陸續續都已經走光,連三十多張榻幾也悄然撤走,剩下的烤肉和美酒也撤的差不多了,唯有拓跋曄的身前榻几上還堆着一盤烤肉和一個方形的酒壺。
“阿九!”拓跋曄一瞬不瞬地盯着驪歌,猛然間,驪歌感覺醫賬內的空氣有點緊張起來。
“然。”
“腹中饞蟲可抗議否?”
啊?他居然知道她沒有吃晚飯,一直餓到了現在。
不說還好,驪歌現在才感覺到腹中的確是飢腸滾滾了,她的杏眼望了一眼榻几上的烤肉,又戀戀不捨地收了回來,小舌頭舔舔嘴角,她知道,一會那些專門收拾的小郎們便會撤去榻几上的美酒烤肉,就算是剩下,也輪不到她裹腹的。
“阿九腹中饞蟲尚能堅持。”
“尚能堅持?微五!”殊不知,驪歌的小舌頭飛快的舔了一下嘴角,正好落入拓跋曄的的眼中,他的嘴角猛然抽動了一下,他顯然沒有料到,侍候了他一晚上,又兩次被推到風口浪尖之上的驪歌,到這個時候了,還說腹中饞蟲尚能堅持。
“郎君有何吩咐?”微五上前詢問。
“我本留下烤肉賞賜阿九,阿九卻說腹中饞蟲尚能堅持,微五,這可如何是好?”很顯然,有點半醉的拓跋曄開起了玩笑。
微五臉上大喜,湊了過來,衝着怔怔然盯着兩人的驪歌問道:“阿九小郎,貴人們都已安置,郎君爲你留了一盤烤肉,你腹中饞蟲尚能堅持,不需要慰勞一下嗎?”
原來,那盤烤肉是留給她的!
她居然說她腹中饞蟲尚可堅持?
明明是腹中空空,卻礙於規矩不敢上前。
“微五大人明鑑,這腹中饞蟲此刻嘰裡咕嚕暴動了,需要慰勞一下。”驪歌嘴角盪漾出一朵小花,有烤肉吃了,她不用捱餓了。
營火通紅,照亮了驪歌白淨雀躍的小臉,那種看到食物滿足的喜悅像是感染了拓跋曄,特別是嘴角的兩個梨渦,幽深清澈,微五不由得揉揉眼睛道:“阿九莫笑,阿九莫笑,微五恨不得變成你臉上的青色胎記。”
見驪歌瞪大了黑亮的行呀,疑惑的神情,微五喃喃自語着:“梨渦幽深,唯有青胎能滑入其中。”
啊?
一旁的拓跋曄面色忽然變了,冷颼颼的看着微五,便坐回了榻幾之後,低沉着喝道:“微五,備熱湯。”
微五一怔,臉上獻笑着衝者驪歌眨眨眼睛,轉頭問道:“郎君,此處簡陋,如何沐浴,何不回軍帳之中?”
“多嘴!”
拓跋曄狠狠地盯了微五一眼,便準頭對着了震驚到當場的驪歌,剛纔還放鬆的神情一下子變得冰冷起來:“還不慰勞你腹中饞蟲,吃後隨侍沐浴。”
啊?吃了烤肉要侍候他沐浴?
侍候他沐浴?
驪歌大驚,眼珠子溜圓溜圓的,深吸了一口氣,建議道:“郎君清潤如泉,宛如天上嫡仙,阿九……阿九粗俗醜髒,勝似地上污泥,天壤之別,阿九怎夠隨侍沐浴資格?”
拓跋曄,你去你的軍帳沐浴睡覺吧,我醜陋粗俗,沒有資格侍候你沐浴!
拓跋曄狠狠地瞪了一眼一旁看熱鬧的微五,猶如星子般的眼眸落到驪歌有些驚恐畏懼的小臉上,然後,施施然說道:
“曄不嫌棄!”
啊?他不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