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找到你的孩子了嗎?”張忘出聲問道。
她的孩子是被乞丐偷走的,自己又是在一幫乞丐的手中將她救下的,隱隱中張忘已經有了一個猜測,他的孩子會不會就是……
果不其然,張忘不說還好,一說到她的孩子,這個婦人眼中的淚花當即便有些收不住了。
“擦一擦淚吧。”張忘順手給她抵了一塊布帛。
那婦人擦了擦眼角的淚花,哽咽着繼續說道:“我來到了鄴城之後舉目無親,本想先去找我公爹所說的龍驤將軍去求助,結果問了許多人卻是根本沒有人願意告訴我龍驤將軍的住處,後來纔有個好心人告訴我龍驤將軍已經以老疾歸養回鄉了,無奈之下我只能和乞丐一樣在這鄴城乞討爲生。”
那婦人再次擦了一下眼角的淚花繼續說道:“天見猶憐,一天我在乞討時見到街上一個滿身污垢的孩童身形很像我那走丟的娃兒,我試着喊了一聲,孩子一聽到我的聲音便張着嘴站了起來,像是再找我的所在,見此我也趕緊跑了過去仔細一看,這竟然真的是我那可憐的孩兒。”
說道這裡,這婦人的眼淚再次剎不住了,兩個眼睛也哭的通紅,張忘給他的那塊布帛看上去甚至已經被完全浸溼了,見狀來護兒趕忙再次去給這婦人去了一塊新的布帛過來。
“你的孩子被乞丐控制了?”看着這婦人的心境稍微平靜了一些,張忘繼續問道。
“官家您可一定要救救我那孩子,只要您能夠救出我那孩子,我願意給您做一輩子的奴僕,供您驅使。不,我的孩子長大了也給您當奴僕。”那婦人帶着哭音衝着張忘訴到。
“你慢慢說,究竟是怎麼回事,本官一定會爲你們主持公道。”
“彌陀佛,佛祖一定會保佑您的。”聽到張忘的承諾,王劉氏繼續說道:“我那孩兒竟然被那些挨千刀的乞丐,剜去了舌頭,折斷了一隻手臂,弄成了一個殘廢!”
“可憐我還沒來得及仔細看看我那孩兒,便被一個身側的老乞兒一把奪了過去,緊接着便有兩個乞丐徑直將我拖走,弄到了他們一個聚居點中。”
“那些乞丐簡直不是人,都是禽獸,白天他們出去乞討,便將我鎖在地下的牢獄中,晚上便輪番的去侮辱於我,若不是我顧慮我那孩子的安危,我死也不會從了他們。”說到這裡王劉氏的情緒再次有些激動了起來。
“可憐天下父母心,只要孩子能夠救出來都是值得的,那些侮辱你的人也一定會得到懲戒!”張忘安慰道。
對於婦人的遭遇,張忘報以萬分的同情。
“那你是怎麼逃出來的?”
“爲了能夠救出孩子,那些乞丐讓我-幹什麼我就幹什麼,慢慢的那些乞兒也放鬆了對我的看管,有時候甚至根本不會捆綁我,反而讓我綁着看管着同樣被關在哪裡的女人。
今日恰巧那個留在牢獄中看管我們的乞兒吃壞了肚子,時時離開,而我便趁機跑了出來,想要去官府報案救出我那孩兒,誰知道沒走多久,就恰好遇到了那幾個乞丐返回來,接下來的事情您就知道了。”
“好了,大致的情況我已經知道了,你的孩子我一定會救出來的,我有幾個問題,我問,你答。”張忘鄭重的衝着王劉氏問道。
“官人儘管問,只要我知道的一定都告訴您。”
“你所說的那個有監牢的乞丐窩點有多少乞丐,領頭的又是誰?”這幫乞丐竟然能夠自己設置牢獄恐怕已經成了氣候,說不準就是花子幫的一個主要窩點。
“具體有多少乞丐我沒數過,不過一二百總是有的,在挖的地牢中還關着幾十個伎院挑剩下的女人。我聽那些乞丐們說起過,孩子們是關在隔着一條街的地方,離那裡也很近,哪裡的幫主不叫什麼不知道,不過大家都稱呼他陳幫主,管理我們的是他手下的十三位護法。”
張忘聽着婦人說完,頓時心中也有了底,這不就是乞丐的老巢嗎。乞丐的老巢已經知道了,其他的事情不就方便了。
“你先去休息一下吧。”張忘衝着這婦人說道:“龍驤將軍羊公雖然不在了,不過我張忘也一樣會爲你主持公道。”
“羊公?可是公爹讓我找的人姓段啊。”那婦人有些不解的說道。
“姓段?”張忘反問道:“龍驤將軍羊烈,去年受封義州刺史、龍驤將軍,今年年初剛剛歸養。”
龍驤將軍雖然也是個虛銜,然而卻是正八經的從三品的高官,在前朝可能比較多,在北齊可是獨一號的唯有羊烈一人受封,所以張忘也是知道的。
然而剛剛和這婦人說完,張忘頓時感覺那裡不對了,按着婦人所說的是她的公爹讓她來找龍驤將軍,一個遠在偏遠鄉村的老翁有怎麼會知道朝中剛剛發生的一個官銜的授予,就是在信息化發達如斯的現代,一位將軍的授予恐怕也不會有多少人知道。
“你那公爹多大年歲,是怎麼認識的龍驤將軍,他可曾和你提起過。”
“回官人,我公爹走時已經六十有餘,聽他說是他年輕時曾經做過龍驤將軍的親兵,後來因爲負傷這才離開龍驤將軍。”
說完那婦人便從自己的懷中掏出了一塊已經泛黃的布片,遞到了張忘的面前說道:“公爹說,只要龍驤將軍見到這角戰袍,就一定會幫我。”
張忘從她的手中取過這一角布片,仔細看看確實是戰袍的一腳,在上面甚至還存留着一些黑褐色早就不知道幹了多少年的血跡。
不過這一角戰袍上的花紋卻不是大齊現有的樣式,看上去更像是前朝的風格。
前朝,龍驤將軍,姓段,這幾個詞彙一總結,仿若一道電光石化擊穿了張忘的腦袋一般,讓張忘突然想起來一個可能來。
如今北齊的大司馬、大將軍段韶,在前朝時的曾經有一段時間的職務正是龍驤將軍!
昔年段韶跟隨高歡在韓陵之戰中,首衝敵陣。剿滅爾朱家族的爾朱兆,旋即奪取夏州,活捉斛律彌娥突,被高歡請封龍驤將軍。
如果這婦人沒有說謊的話,他要找的人很有可能就是段韶,而不是自己一開始認爲的羊烈。
要是真的是段韶的話,那可是了不得了,要知道斛律光、段韶、再加上蘭陵王高長恭可以說是北齊三大定國柱石,要不是後來段韶病死,斛律光和高長恭被後主自廢武功,北周也不可能如此輕易地攻滅北齊。
這麼一個婦人,根本沒有必要騙自己,這婦人所說的事情是真的的可能性極高,而且段韶既然會將自己戰袍一角送給一個小小的親兵,說明這個親兵和他的關係恐怕也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