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宮城處於鄴城的核心區域,雲龍門的守卒平日裡的主要任務就是在城門兩側站成一排當儀仗隊用。
在雲龍門當值的加上叱利騷這個主將和張忘這個副將也一共才四十餘人。
第二日一早,張忘便趕着一輛驢車向着雲龍門趕去,還沒到雲龍門張忘便遇到了早已經在路上守候的婁方。
“張司馬督,婁方等候多時了。”婁方衝着張忘拱手說道。
“你在這裡是?”張忘開口問道。
“司馬督,您走了之後我也向王司馬請命來了雲龍門當值。”婁方笑着衝張忘說道:“如今我亦是司馬督麾下之卒,還望司馬督多多照拂。”
婁方雖然是婁定遠的兒子,然而自己這個奴婢所生的兒子婁定遠將自己塞到了左衛府中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自己想要出人頭地就必須另找靠山。
張忘雖然根本算不上靠山,然而張忘背後的斛律光可是比自己的父親都要硬的大佛,若是能通過張忘搭上斛律光這條線……
在這一思想下,婁方毫不猶豫的放棄了自己也本可以去某個宮殿當值的機會,選擇了跟隨張忘來雲龍門。
婁方十分熱情的充當了驢車伕的角色,趕着驢車載着張忘來到了雲龍門之前。
因爲知道今日有新任的城門副守將要來的緣故,不論是當值的還是不當值的人今天都到了城門這裡迎接張忘,當然城門主將叱利騷例外。
叱利騷作爲城門的主將,此刻正安坐在城門樓上等着張忘的拜見。
來到衆人近前張忘一下車,衝着這四十多個人一揮手便來了一句:“同志們好,同志們辛苦了。”
當然另一句現代人衆所周知的迴應,並沒有人說出,反而是所有的人都像看傻子一樣盯着張忘的方向。
被四十多個人像看傻子一樣盯着,饒是張忘臉皮厚度無與倫比也是略微有些尷尬。
“諸位將士,我是新任的雲龍門副守將張忘,日後就要於大家一同在這雲龍門值守了。”張忘換了一個正常一點的開頭說道:“張忘初來乍到,對各位都不熟悉,就從你開始挨個介紹一下自己吧。”張忘擡手一指一個距離自己最近的兵卒說道。
“俺叫渾力。”那被張忘指到的士卒略微有些緊張的衝着張忘說道。
雖然雲龍門守卒多是平民出身,平日裡看那些勳貴們多有不屑,認爲他們是靠了祖宗的餘蔭而不是靠自己真刀實槍獲得的高位,然而當真正面對這些勳貴時卻也是有些忐忑。
因爲如今當權的哪一個不是權貴。
“好名字,我喜歡!”誰知這名叫做渾力的軍卒一說完,張忘那邊嗷的一聲仿若聽到了什麼天籟之音似的驚叫道。
“婁方,賞一千錢。”
張忘趕着驢車過來,自然不是爲了省這幾步的腳力,在驢車的車廂裡裝的可都是一串串的大錢。
那渾力還沒明白過張忘的話來,婁方已經十分盡職的將一串大錢掛到了他的胳膊上。
雲龍門不同於左衛府負責值守的其餘宮殿,沒有絲毫油水的他們一千大錢也得兩個月才能賺出來。
此時張忘的手指已經指到了渾力身旁的另一個士卒的身上。
“我我……沒有名字,因爲我長得壯,大家都叫我壯牛。”這人有些緊張的回答道。
“這名字有氣勢啊,賞一千錢!”張忘繼續氣勢十足的吆喝道。
……
張忘一路問下來,總能從對方的名字或者身上找到閃光點,說道最後有些詞窮的張忘連“一看就能活到死”這樣的讚譽都說了出來。
等張忘一個個的問完話,每個人的手上都多了一串大錢。
雖然張忘在他們眼中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勳貴,然而誰會和錢過不去。
就比如現在公司裡派了一個一點資歷都不懂的官二代來做領導,雖然沒有人敢於當面質疑,但是沒有一個人會心甘情願。
然而這個領導是一個什麼都不干涉,而且動不動就請客加工資的主的話,恐怕沒有人會拒絕這麼一個領導。
而張忘此來就是準備扮演這麼一個人傻錢多的角色。
張忘剛分完了錢,就看到一個一臉煞氣的壯漢從雲龍門中走了出來。
“張司馬督,剛到城門就公然賄賂城門將士,吾身爲城門守將,憑此就可以令人將你拿下。”那人語調陰冷的說道。
“所有的人將錢扔下!”
能說出這樣的話,張忘知道這人定然就是雲龍門的主將——叱利騷。
從將士們的舉動中也可以看出,叱利騷平日裡應該積威頗重,隨着叱利騷的話音落下,所有的將士們立即將手中的錢扔到了地下。
“敢問都督,何爲賄賂?”然而張忘卻是衝着叱利騷問道。
“公然給予城門守卒錢財,這還不是賄賂!”叱利騷瞪着銅鈴般的眼睛看着張忘說道。
“我沒記錯的的話,我的職務是雲龍門的副將,作爲副將關心一下下屬難道就是行賄嗎?”張忘反駁道。
說起來下級給上級錢財是行賄,然而若是將領給自己下屬錢就那就是愛護士卒的表現了。
有些能夠令士卒用命的將領甚至每一次得了賞賜自己不取都立即分給自己的屬下。
“如果都督認爲這是行賄我立即就將錢收回來,隨你去左衛府上自首,如果這不是行賄還請都督令這些辛辛苦苦的兄弟們將這些錢收下。”張忘直視着叱利騷說道。
雖然叱利騷是他的上官,然而張忘對他卻沒有多少懼怕而且在張忘的眼中這個叱利騷已經是一個死人了,等到時候自己在二王的面前將他殺掉後,他的作用也就沒有了。
叱利騷不過是一個軍人,靠着戰功坐上了這個位置,面對張忘的反駁顯得有些無力招架。
而且張忘的說話的時候,明顯的將自己和那些士卒們列成了一路,有種士卒利益捍衛者的意思在裡面。
叱利騷重重的看了一眼張忘,微微點了一點頭。
“都督已經同意你們拿錢了,還不趕緊拿上。”張忘笑着說道。
那些士卒們聽完張忘的話語,先是小心的看了一眼叱利騷,見叱利騷沒有反對這才歡天喜地的將那些錢幣重新提溜了起來。
看到這一場景,張忘卻是高看了叱利騷一眼,能夠在沒有一絲油水的前提下,讓這些士卒如此聽話,除了大家都是平民報團取暖的緣故之外,這個叱利騷的練兵之術應該也有可取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