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演問完,斛律光頓時陷入了沉思之中。
如今兩人是兒女親家,早已經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了,無論如何斛律光都得玩命幫助高演登上那個位置,若是讓高殷重新掌權或者其他人登上帝位,他恐怕沒有什麼好果子吃。
“江淮新定,如今在陳人攻勢下不甚安定也屬正常,臣請調平原郡王南下,巡守江淮!”斛律光頓了一頓之後說的:“昔年孝先平定淮南之時,江南震怖萬分,就連陳國先主陳霸先也不敢輕纓其兵鋒,有孝先鎮守淮南,民必安定,而陳人亦不敢輕易過江。”
齊國奪取淮南不過短短數年的時間,當年也是靠着先前樑國內亂之時趁機奪取的,當年齊國攻佔淮南的統軍大將便是如今的平原郡王段韶,而他當年的對手樑國司空陳霸先,便是如今的陳國開國皇帝。
有段韶這一員老將在,料想陳國不敢輕易起兵北上。
“就按斛律將軍所說的行事!”高演略一沉思便迴應道。
段韶之母婁信相乃是如今太皇太后婁昭君的親姐姐,段韶說起來是高演的親表哥,有這層關係在,派他出去高演還是比較放心的。
“臣聞之,北境庫莫奚近期連連擾我邊民,臣請王爺親赴晉陽,率六軍北擊庫莫奚,以正我大齊軍威,臣不才願同王爺共往之!”緊接着斛律光繼續說道。
庫莫奚的侵擾,高演倒是看到過相關的奏報,不過只是小部隊的百八十人,侵襲了大齊邊境的幾個村落而已,高演之前已經命令守軍加強戒備了。
這等規模的衝突,不說月月有也差不多,根本算不上什麼,更夠不上自己親征的程度。
不過一轉念高演也立即明白了斛律光的意思,這是斛律光再幫自己重新賺取武功啊。
周邊的所有外敵,算起來也就庫莫奚是一個軟柿子,其他的周、陳二國和雄踞草原的突厥人,都不是那麼好像與的,唯有庫莫奚這個夾縫中的部落打的話可以較爲輕易勝之。
而且斛律光提到了,要自己先去晉陽,統帥六軍前去。
這裡就要提到北齊的一些軍制了,雖然在鄴城有左右衛府和京畿大都督府下一些軍隊,然而這些軍隊更像是二線的後備軍。
北齊真正的精銳都在晉陽!
昔年高歡將三州六鎮的鮮卑人全都遷移到了晉陽附近僑置恆、雲、燕、朔、顯、蔚六州,改稱六州鮮卑。六州鮮卑中青壯年其主職便是參軍作戰,在沒有戰事時統歸設在晉陽的外兵省和騎兵省統領,直接聽命於皇帝。
而有戰爭之時,則由統軍大將直接統領六軍出征,戰爭結束後再重新將軍隊交回兩省。
外兵省和騎兵省雖然不直接統軍作戰,然而卻可以說是步兵和騎兵的大管家,在沒有戰事的時候,軍隊管理和操練都是由兩省負責的。
如今大齊外兵省與騎兵省分別由唐邕和白建所掌握,兩人也全都是高歡的舊臣,已經執掌兩省十數年的時間了,在軍隊中的影響力可以說是根深蒂固。
好在如今高殷剛剛即位,兩人對高殷也說不上什麼忠心。在這一段時間的朝堂變動中一言未發,對高演以皇帝的名義頒發的旨意也是嚴格執行。
自己在晉陽六軍中沒有什麼威望,然而斛律光有啊。斛律光之前的職務是幷州刺史,其駐地便在晉陽,不但與唐邕白建兩人極爲熟悉,而且之前統軍與周國的數場大戰,統領的也是晉陽六軍。
可以說是斛律光在晉陽六軍中的威望,只在唐白二人之上,如今又斛律光同自己一同前往,鎮住晉陽六軍不在話下。
以晉陽精銳的武力,再加上有名將斛律光在一旁相助,去攻打軟柿子庫莫奚,這樣的戰爭絕對是十拿九穩的,等自己戰勝庫莫奚歸來,自己那不就是戰功有了,因爲親自統軍的緣故,在軍中的威望也有了。
到時候再登基爲帝則不會有一點的後患。
……
“高演謝過將軍了。”高演拱了拱手衝着斛律光說道:“孤登極之日,必不忘將軍之厚恩。”
“王爺言重了,爲君王計是我等臣子的本分。”斛律光趕忙起身側開了身子同時向着高演行禮道。
商量完了大事,兩人接下來的話題便已經輕鬆了許多。
“英娥雖然已嫁入吾府中,然而其畢竟年紀尚小,將軍及夫人若是有閒暇可隨時去常山王府中幫孤教育一下百年。”高演笑着說道。
“臣謝王爺厚愛,英娥在王府之中,多虧了王爺的照拂。”斛律光迴應道。
“方纔我見將軍,朝會一散便急急離開,莫非是家中有急事?”高演繼續說道:“若是有什麼事孤能夠幫上什麼忙,將軍儘管開口便是。”
斛律光想了一想,張忘的事情哪怕是說與高演知曉對張忘也沒有什麼壞處,便直接說道:“王爺可知,在王琳兵敗之前,便已經有人預料到了其敗績。”
“偶,朝中竟然有此等大才!”高演驚問道。
“此人便是張忘,吾着急回返便是想要召其詳問一番。”斛律光回道:“先前其看到劉伯球出征之邸報之時,曾與吾言之,王琳恐遭敗績,拖累我軍。”
“如此之才,假以時日未嘗不是我大齊之棟樑啊。”高演隨口感嘆了一句。
張忘他自然還記得,就是張忘那天打開了雲龍門自己才順利的進入了鄴宮,記得他就是斛律光的人,而且好像同時也歸附了自己的王弟高湛。
不過相對於自己的登基大業,一個有些才華的年輕人在此時算不得什麼,根本沒有多大的精力去顧及。
既然決定了自己要出征庫莫奚,高演需要準備的事項可不是一丁半點,兩人之後又簡單聊了幾句,斛律光便告辭離開了鄴宮。
除了將張忘叫過來詢問一下詳細的情況,斛律光這一次要隨同一起出徵,也需要準備一番。
斛律光的身份自然不需要親自去張忘府上,去傳喚張忘的是斛律光的近衛智矣陀。
“張將軍,斛律將軍請您過府一敘。”
智矣陀也是知道張忘對軍人家屬所做的那些事情,對張忘的態度也是非常的客氣。
“不知斛律將軍召吾有何事?”張忘問道。
“這等事項我等便不知道了,將軍從朝會上一回來便急急令吾請您過去一趟。”
“我知道了,正好本月的收益已經收了上來,不如將軍稍待一會,我們正好一起押解過去。”張忘說道。
如今銘香閣單單是香粉和脣脂的收入已經達到了每月一百五十萬錢,給斛律光送過一半去那可就是七十五萬錢!在這一點上張忘可是一點也沒有打折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