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這是誰家的別院,看上去真是氣派啊。”
高伯逸和楊約站在一座清雅的府邸前,嘖嘖感慨。
光看這門匾上鎏金陰刻的“高府”二字,就知道它的主人不一般。
“其實所謂的氣派,就是一種不用言語去表達的矯情,以後你就會懂的。”
想着這座府邸的主人,高伯逸意味深長的說道。
“去叫門吧。”
高伯逸讓張彪去敲門。
不一會,從門內走出來一個肌肉健碩的女僕,看樣子是練家子,就體格看,比彪哥還壯一分。
“你們是何人?是否有拜貼?我家殿下今日不見客。”
那健碩女僕沉聲問道,態度倒也還算恭敬。
“將這孩子引薦給你家殿下,然後她看了這封信,會讓你來回復的。”
高伯逸不動聲色將手裡的信交給楊約,後者甜甜的叫了一聲:“姐姐好!”
那健碩女僕鋼鐵一般面頰化開了,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領着楊約進了府邸。
“此子很不尋常,我從未見過一個人整日都是微笑着的表情。”
張彪看着楊約離去的背影,在一旁若有所思的說道。
“都是爲了生存而已,不需要想太多。”
高伯逸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然後就閉口不言了。兩人在門外耐心的等待,原以爲很快就會有回覆,沒想到硬是等了一個時辰,剛纔那位健碩女僕才走出來。
“你隨我來,其他人在此等候不得入內。”
她眼睛瞟了張彪一眼,很顯然,那個“其他人”,說的就是他。
張彪也是在樑國擔任過都督的人,當年還跟侯景過招過,高伯逸對他也是以禮相待,何曾受到這樣的蔑視。
他剛要動作,只見高伯逸對那位健碩女僕說道:“你回去通報一下,我這位隨從也得隨我入府。要是他不能入內,那我也不進去了。”
這位健碩女僕大概是沒想到高伯逸居然敢講條件,估計是頭一回遇到這樣的情況,呆滯得半天說不出話來。
“你據實稟告便是,你家主人雖然那啥,但也不是蠻不講理之輩。”
“稍等,我再去通報。”
她進去以後,高伯逸看着張彪說道:“所謂漫天要價就地還錢,所謂的條件都是談出來的,信不信,等會就會有人來通知我們進去。”
然而,過了一會,那健碩女僕走出來對高伯逸說道:“我家殿下說,你不想進去就不進去好了,二位請回吧。”
呃,這打臉打得啪啪響的,張彪轉過頭看着面色鐵青的高伯逸,那樣子似乎在問:說好了別人請我們進去的呢?打道回府什麼鬼啊!
“咳咳,我們回去吧,可能是那傢伙太忙了。”
高伯逸臉上寫滿了尷尬,無力吐槽。高彾這娘們,還挺記仇的!
他不知道的是,繁花似錦的府邸裡,穿着一身翠綠綾羅長裙,美豔動人的高彾,在堂廳裡黑着臉一言不發。
而七八歲大的楊約,則是面色淡然的坐在她下方,閉口不言。
“高伯逸爲什麼要送你進來?”
高彾忽然開口問道,因爲楊約這孩子看起來就很招人喜歡。
“奴不知道,奴只管做事,主公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
果然是如信中所說麼?
高彾沉吟片刻,發現自己剛纔衝動了,應該請高伯逸進來說話的。
難道在這裡,他還敢對自己動手動腳麼?
這件事非常重要,確實需要面談。
難道,我再派人去找他,讓他過我這裡來?
高彾想了想,發現這樣等於是在打高伯逸的臉,跟那天丟鞋子一樣,甚至更嚴重。
“唉,還是我晚上去一下吧。”
高彾自言自語道,心中有些微妙的情緒,擔憂,又有點期待。
還有些類似於偷情的刺激感。
……
“楊約這件事必須要辦好,我晚上還是去一趟吧。”
書房裡,高伯逸輕嘆一聲,女人的感性衝動啊,真是要命得很。
正當他憂鬱要不要給李沐檀寫一封信表明心跡的時候,書房門外有急促的腳步聲,然後有人輕輕敲門。
“主公,有急事!”
門外傳來四眼的聲音。
四眼現在掌控鄴城的地下消息,各大寺廟,妓院都有他的耳目。
“進來說。”
四眼進入書房,他的樣子白嫩了許多,居然是一副妓院打雜的龜公打扮。
“有什麼事,直接說。”
“是。李祖娥現在在天平寺準備剃度。她打算在天平寺附近的慈靜庵出家!
我現在讓人拖着在,但是恐怕拖不了太久,最遲明天,李祖娥就一定會削髮爲尼!”
晴天霹靂!
高伯逸被這個消息嚇傻了。
李祖娥居然要出家?歷史上這個女人不是十分堅強的嗎?高湛那樣蹂躪她,她都沒有自盡或者出家,爲什麼現在就想出家了?
“你先去那邊盯着,務必要拖住。我現在就去天平寺!”
越是急越是要靜下心。
高伯逸坐在犢車上,沉思着這件事各方的反應,以及應對的辦法。
高洋定然是知道李祖娥到天平寺準備出家的,但爲什麼沒有阻止呢?
或許是他想試探一下廢后的各方反應。
然後再來判斷自己的皇后應該怎麼處理。
高洋現在未必堅定了廢后廢太子的心思,但萬一有什麼風吹草動,也不排除他順水推舟,把李祖娥廢了。
來到禪房門口,高伯逸躊躇了半天,猶豫要不要進去。
“張彪,守在門外,任何人都不能靠近,哪怕是高洋來了,你也要給我攔住了。”
說完推門而入。
軟墊上有個形如枯槁的女人跪坐着,看臉型和身材,就是李祖娥無疑。
她雙目無神,俊俏的臉龐也失去了往日的神采。頭髮也沒有梳理,看起來就跟那種瘋瘋癲癲的女人發呆時沒什麼區別。
難怪高洋對她要出家也無動於衷。
“殿下,我來晚了。”
高伯逸跪下來,緊緊將李祖娥抱在懷裡,對方的身體稍微緊繃了一下,隨即又鬆弛下來。
如此大逆不道的舉動,兩人都沒覺得有什麼不妥的地方。
“殿下,我回來了,沒人能再欺負你了,就算高洋也不行。”
聽到日此表忠心的話,李祖娥慢慢推開高伯逸,雙手撫摸着他的臉龐。眼中閃過一絲欣慰,隨即輕輕搖了搖頭道:“好好和沐檀過日子吧,我累了,不用把精力花在我身上,讓我陪伴佛祖,一生平平淡淡的這樣過下去吧。”
她臉上的表情平淡,似乎寫着“哀大莫過於心死”七個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