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鍾掌門說的,鍾漓再也沒有出過堇靈,銀蛇的毒無藥可解,鍾掌門只不過是尋一處藉口而已。
思域下山已有兩三日,鍾掌門不難發現端倪。
“阿漓,待會兒讓思域來客居找我”鍾掌門輕描淡寫的留下一句,鍾漓心中咯噔一下,這小子現在不知道在哪裡逍遙快活,這會兒怕是要露餡了。
功已經是練不下去了,要是現在叫他回來,他一時半會兒也趕不到,今天怕是難逃一劫了。
鍾漓只能讓銀蛇先去找思域,然後自己再前往客居同鍾掌門坦白,鍾掌門突然找思域怕是早就有所發覺,該來的遲早會來,挨罰就挨罰吧,反正這臭小子從來沒讓她省過心。
鍾漓提心吊膽的前往客居,心裡早已做好了最壞的打算,鍾掌門早早等候在此,遠遠便瞧見鍾掌門的身影,她背對着門口右手背在身後直直的站着,鍾漓心中更加不安,每次鍾掌門大發雷霆之前都是這樣一副姿態。
“掌門!”鍾漓行禮,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鍾掌門緩緩轉身:“思域呢?”顯得有些嚴肅。
“阿漓私自做主,放他下山去了”鍾漓下跪認錯,遲遲不敢擡頭。
鍾掌門的臉瞬間沉了下來,不止是多年前的私闖赤吾洞,今日的私自做主放思域下山,鍾漓真的是膽子越來越大了。
鍾掌門失望的看着鍾漓,從小便被師妹們視爲榜樣的優秀弟子,如今下了一趟山回來居然還幫着思域胡鬧,眼裡真是沒了規矩了。
“你說我要如何罰你?”鍾掌門淡定非常。
“全憑掌門責罰,阿漓絕無半句怨言!”
鍾漓始終雙膝跪地,深知自己犯的是何等大錯。
“二十戒鞭,赤吾洞中禁足十月!”
鍾掌門鐵面無私,堇靈戒鞭向來懲治罪大惡極之徒,堇靈門規出了名的嚴苛,自然不會有弟子明知故犯,如果記得沒錯,鍾漓怕是自鍾掌門接手堇靈以來第一個請戒鞭之人。
只是不知鍾掌門爲何要將她禁足在赤吾洞中,那個神秘到不能再神秘的地方,如今卻容許她踏足,鍾漓沒敢多問。
“謹遵掌門教誨!”
隨後,州然請來了戒鞭,鍾漓依舊跪着,心甘情願的領罰。
鍾掌門毫不手軟,戒鞭狠狠的打在鍾漓身上,那剛剛纔開始癒合的傷口瞬間裂開,纔打到第十鞭,鍾漓便開始有些立不住了,雖是踉蹌了幾下,卻也咬牙穩穩的跪着,州然不忍直視,雖是萬分心疼,也不敢多言半句。
二十鞭下來,鍾漓背後的衣裳已經被鮮血浸溼,疼到額頭虛汗直流,嘴角露出點點血跡從頭到尾她都沒有吭過一聲,鍾掌門心中自然五味雜成,鍾漓這打小就倔強的性子,不知日後是會幫了她,還是害了她。
緊接着,鍾漓便被關進了赤吾洞,洞口雖沒有遮擋,依鍾漓那性子自然也不可能擅自踏出半步。
赤吾洞一到晚上便陰冷非常,再加上鍾漓身上的傷,着實讓人難熬。
一整天滴水未進,鍾漓嘴脣發白,額頭上的冷汗還在不停的流,她一動不動的閉眼坐在靈池旁,嘗試自己運功都有些困難。
大概是半夜時分,洞口傳來一些動靜,鍾漓微微睜眼,已經沒什麼力氣來做防備。
“師姐……”
一個聲音悄悄的喊着,身影摸索到了鍾漓身旁,鍾漓指尖輕挑往牆上點起一點光亮,這纔看清楚,是州然。
“州然,你……”鍾漓感到不可思議,州然悄悄溜進赤吾洞,若是被發現,怕是免不了皮肉之苦。
“師姐,我給你帶了藥,我應該來不及幫你擦了,我得趕緊走,你自己記得擦,傷會好得快一點!”州然一面苦口婆心的囑咐着,一面又要擔心自己被發現,時不時的回頭注意洞口的情況。
“好”鍾漓答應。
州然忍不住聳了聳肩:“這洞中怎麼這麼冷,師姐,我回去給你拿些衣物!”
說罷,州然只覺得刻不容緩,便打算快去快回,趁着沒人發現趕緊給鍾漓取些衣物過來。
鍾漓一把拉住州然:“赤吾洞有弟子闖入掌門即刻便會得之,你快些離開,不要再進來!”
州然心中雖是害怕,卻還是擔心鍾漓的身體。
“可是……”
鍾漓趕緊搖搖頭,她知道州然想說什麼。
“等我身上的傷好了,這點冷根本算不得什麼,你快走!”
無奈,州然只能不情願的往外走,鍾漓打起精神對着州然擠出微笑,看她到了洞口便立即熄滅了牆上的光亮。
越是到後半夜,這洞中越是冷,鍾漓的身體不由自主的打顫,那一股股的冷氣透過傷口鑽上心頭,讓人疼痛難忍。
鍾漓只覺得疼着疼着自己便沒了知覺……
那日出現在鍾漓夢影中的黑衣人好像出現在了靈坼中,他好像在緩緩的轉身,鍾漓下意識的有些迴避,她似乎不太想看清那黑衣人的長相,可任憑她怎麼閉眼,那個身影就是揮之不去,那張臉越來越能看得清楚,鍾漓胸口隱隱作痛,直到喘不過氣來,那黑衣人的臉還沒能看完全,鍾漓便覺得眼前一片漆黑……
“阿漓……阿漓……”一直有一個聲音不停的在鍾漓耳邊響起,讓她分不清是夢還是真。
鍾漓眼睛緊閉,一滴眼淚從眼角滑落,心中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她能清楚的辨別這是陸衍的聲音,一個結識不到數月的浪蕩子,爲何會如此令人耿耿於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