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暮閣……
風雪夾雜着呼嘯聲,天空中連一隻飛鳥都沒有,四周毫無生機,放在百暮這番景象再正常不過,若是他處怕也是莽荒之地,無人敢踏足,風雪吹得刺骨,發出陣陣刺耳的聲音,讓人聽了毛骨悚然。
凌寒峰與迴風峻乃百暮一大屏障之處,方圓無一隻蒼蠅飛鳥敢踏足,四周遍佈紫荊棘,只是常年厚雪堆積將紫荊棘掩蓋地下,別說外人,哪怕是百暮之人都不敢輕易直闖迴風峻,只有得到閣主的特令,紫荊棘纔會自動分散兩旁,空出一道平坦路。
凌寒峰與迴風峻之間儼然屹立着一座雪中之城,名避世城,只有此地周圍一片春意盎然,高樹綠葉,就連潺潺溪水都冒着絲絲熱氣,與城外判若兩界。
避世城中……
少年一襲黑衣快步疾馳,城中一張刻滿符咒字文的寶座之上坐有一人,那人同是一襲黑衣,寶座之前一簾黑紗將那人容貌遮得恰到好處。
“閣主!”少年單膝跪地行禮,恭敬非常。
那座上之人正是百暮閣主——司寇都,一位來無影去無蹤的神秘閣主,世人未見百暮閣主真容卻知百暮閣主情緒陰晴不定,善惡難測。
“塵南,爲何我回到城中不見你在城內?怎麼……我不在的這些日子,你也學壞了?”司寇都微微動容,轉動左手拇指之上的白玉指環。
少年心頭一顫,壓低着頭:“塵南是爲尋靜心珠,不得已才……”
司寇都斜視一番:“靜心珠是爲師拿走的,你難道沒有聽到那些仙門傳言?”
司寇都果真陰晴不定,司寇塵南乃他生平愛徒,對他也是敬而遠之。
司寇塵南不做回答,司寇都嗤笑兩聲,變得柔和起來:“爲師並無責怪你的意思,起來吧!”
“是!”司寇塵南將頭擡起,一併站立起來。
“塵南,你可還記得如何來到百暮?”司寇都輕聲詢問,司寇塵南卻無絲毫感到輕鬆。
“記得,是師父給了塵南第二次生命,塵南定當終身追隨師父,萬死不辭!”說罷,司寇塵南又一次單膝跪地抱拳行禮。
司寇都將手微微一擡,一股真氣將司寇塵南扶起。
五年前……
司寇都剛剛接手百暮閣主之位,礙於閣中都是前閣主留下的親信,司寇都又是生性多疑之人,城中自然無一人能信得過,自認爲自身雄偉抱負定然也無人真心幫襯,只能另尋他法。
無意中在古籍翻閱到制傀寄魂之術,此術爲禁術,古籍中無一例成功的記載,此禁術需一具上好的成年男子屍體,其心中必須存有怨氣,才能爲施法者所用,此人經脈需與施法者相通,施法者將自身一半魂魄注入屍體中,讓死屍重獲靈識,死而復生,爲自己所用。
其弊在於,傀儡與主人均爲不完整的個體,兩人之中若有一人肉身受損,另一人也將灰飛煙滅,傀儡本就已是損壞之身,故很容易出現差池,傀儡與主人共享靈力,畢生只能爲主人所用,不得背叛。
司寇都尋遍世間,本以爲終將無果,失望返回之時在一處清水河的下游發現一具男屍,那人一襲白衣,應該是仙門中的一位修士,司寇都走近一看,此人骨骼清奇是一塊練功奇才,如今喪命於此,實在令人嘆惋。
此般慘像命喪於此,定是心有不甘,司寇都雙指按於那人眉間,果然,怨氣堆積無處排解,不過司寇都能隱隱感應到,此人之死令人痛心,讓人心中壓抑非常,司寇都眉頭緊鎖,古籍中不曾記載此等現象。
“我本是爲了幫自己,如今也算一併幫你吧!”
司寇都將這屍體帶回了百暮閣,藏在避世城的一處暗室之中,並對外宣稱閉關練功任何人不得打擾,將所有事安排得天衣無縫之後便安心的開始了他的計劃。
寒牀之上兩人均脫得一絲不掛,司寇都首先打通那少年的任督二脈,包括頭頂的天靈,暗室寒冷難忍,只有這樣才能保證兩人免於經脈與魂魄相通之時濃厚的靈力衝體而亡。
前半程十分順利,到了最關鍵的注入一半魂魄之時那少年的殘餘魂魄與司寇都的一半魂魄久久不相容,甚至那僅有的殘餘魂魄在以玉石俱焚的趨勢阻止另一半魂魄的注入。
少年眼角滑落一滴淚珠,與他那慘白的臉形成鮮明對比,司寇都有些遲疑,這少年生前到底經歷過何事,以至於玉石俱焚都不願將這僅有的殘餘魂魄散去。
“我知你心中有不願釋然之事,未報的仇也好,想見的人也罷,如今只有我能幫你,我同你一樣心有不甘,只要你能助我完成心中所想,我便放你去做你心中執意之事!”
一番話過後,少年的殘餘魂魄微微鬆動,司寇都看準時機迅速將自身魂魄注入少年體內,礙於少年那殘餘的魂魄執念太強,司寇都的魂魄只注入三分之一。
制傀寄魂之術已然成功,只是與司寇都預想之中偏差分毫,那本該注入一半的魂魄只注入三分之一,傀儡不是完完全全的傀儡,他會有自己的想法,只是與主人之間的聯繫會使他必須聽命於主人。
少年在暗室中躺了數月,已記不清他是何時甦醒過來,只記得那日司寇都帶回一位少年,相貌俊朗,高挑的個子,一襲黑衣,腰間佩戴一隻靜心鈴,同日,司寇都對整個百暮閣弟子宣佈,司寇塵南爲閣主關門弟子,是百暮閣首席弟子,所有人需得敬他三分。
司寇塵南隨司寇都一同吃住,練功修行寸步不離,司寇都不允許司寇塵南喚他主人,只能喚師父,在他得到司寇都真傳之前不得離開百暮半步,對於司寇都的一言一句司寇塵南一遍便會牢記於心,從不會反駁半句。
司寇塵南沉默寡言,面對其他弟子總是一副愛搭不理的樣子,故弟子們平日最大的閒暇樂趣就是議論這位一夜上位的首席弟子,整日一副清高自傲的樣子,擺架子給誰看呢,若不是閣主庇佑他他算個什麼東西。
可面對司寇塵南卻無人敢多嘴半句,對他恭恭敬敬,畢竟真要是動起手來,落了下風的只能是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