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淺月茜在迷迷糊糊中逐漸恢復知覺的時候, 她感到右臂處有針頭刺進了她的皮膚。一針推完,頭腦中的意識已經完全清醒了過來。
淺月茜猛然睜開雙眼,她下意識地想要起身, 卻被手腳上的銬子硬生生地拽了回去。
“別亂動。”
涅繭利嫌麻煩的嗓音傳來, 淺月茜這才發覺情況極其不妙。她正像試驗品一樣被銬在牀上, 屋內的桌子和架子上佈滿了各種儀器和瓶瓶罐罐, 讓人看得心裡發慌。
“這裡是哪裡?你要對我幹什麼?”淺月茜警惕地開口, 旁邊的涅繭利像極了電影裡穿白大褂的怪胎科學家,她有一種自己的身體要被他用來幹違法事情的不祥預感。
“別在那邊絮絮叨叨的惹人煩,我把你喚醒自有我的道理。”
涅繭利邊說邊往淺月茜的腦袋上按電極片, 嚇得淺月茜控制不住地大喊大叫。
“住手啊!你在幹什麼?救命啊!”淺月茜強行掙扎,把牀弄得吱吱作響。
涅繭利順手抓來一塊破布塞進了她的嘴裡, “別吵, 要不是想監測你的腦電波我纔不給你打清醒針。你的這個瓶子還挺特別的, 依我看裡面的粉色砂礫是對腦部起直接作用的強揮發性物質,就讓我來試驗一下吧。”
淺月茜看到了涅繭利手裡的桃心瓶, 又眼看着他自行戴好了防毒面具。
難道這瓶子裡的東西有毒?這是要拿她試毒的節奏啊!
淺月茜想呼救卻發不出聲音,心臟一時之間跳到了嗓子眼。好在危難之時人品大爆發,有人敲門進來打斷了涅繭利一系列的操作。
“涅隊長,朽木隊長和日番谷隊長帶人來找您了。”來者緊急地通告着。
話音剛落,伴隨着‘啊’的一聲, 來着被身後突然襲來的一柺子抽趴在了地上。
涅繭利往門口瞄了一眼, 扭過頭來繼續忙活着連接儀器, “我正研究到最有意思的部分, 沒空。你給我頂住。”
“是!”接到了命令, 被毫無防備打摔的隊員站起身來重整架勢。
視線越過擋路的隊員,雲雀清楚地捕捉到被困在牀上無法動彈的淺月茜, 牀邊的涅繭利正拿起小錘子砸向桃心瓶。
下一秒,玻璃碎掉的清脆聲傳來,瓶中的粉色砂礫在接觸到空氣的一刻瞬間化作了白煙。
一切快到還來不及讓淺月茜感到恐懼,這抹白煙被淺月茜吸入,她全身的細胞就像被喚起了一般開始發熱,血液混雜着說不清的東西一起直衝她的大腦。
劇烈的頭痛襲來,淺月茜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她的思緒一片混亂,明明緊閉着雙眼,眼前卻滿是像是電視機壞掉似的水波紋,讓她頭暈。
旁邊的顯示屏上即時監測着淺月茜的腦電波,波動頻率突然的異常增加讓涅繭利無比激動。
涅繭利的嘴角咧開了弧度,可當他看到波動頻率還在持續快速增加的時候,他流露出了更加興奮的表情。
淺月茜極其不對勁的模樣被雲雀看在眼裡,負責攔住雲雀的隊員也嚇了一跳,猶豫在拔刀和不拔刀之間。
雲雀焦灼得什麼都顧不上了,甚至忘記了面前還有人礙事。他一把推開還在糾結的隊員,來到淺月茜的牀前,拿掉了堵住她嘴巴的破布。
“小茜!”雲雀扶住她的肩膀搖了搖。淺月茜面容憔悴毫無迴應的樣子叫雲雀無法判斷她是否還清醒。
“讓開點,別在這裡礙手礙腳的。”涅繭利強壯的身軀把雲雀擠開,扯過來幾個電極片繼續往淺月茜的頭上貼。
‘滴滴滴滴……’
剛剛連通的儀器發出了持續不斷的警報音。雲雀恨不得開匣抽柺子和折騰淺月茜的傢伙立即開打,可他偏偏又看不懂顯示屏上的各項指標,只好忍着想要咬殺的衝動去問涅繭利。
“喂,她怎麼了?”雲雀的語氣中有着掩飾不住的着急。
“她的腦細胞正在急劇地活動。”涅繭利盯着顯示屏上頻率越來越快的電波圖,突然像發現了新大陸一般湊到了跟前,“哎呀,這可真是古怪,她的記憶竟然有大量的缺失,如今正在迅速修復當中。”
涅繭利說完,翻出一個針管二話不說就往淺月茜的胳膊上扎。
雲雀緊盯着涅繭利的動作,看着鮮黃色的未知液體被推進淺月茜的體內,雲雀一個外行急得心慌卻不敢阻止。
“你給她打了什麼?”雲雀的眉頭緊鎖。
“我研製出來的藥水,促進腦細胞活動,幫助恢復記憶。”涅繭利對自產的東西有着迷之自信,一管推完又拿來了第二管,“她丟失了太多的記憶,需要多打幾管。”
全身加劇的潮熱感侵襲着淺月茜,她的額頭佈滿了汗珠,更加不堪忍受的頭痛夾雜着她的記憶像海浪漲潮般瘋狂涌了上來。
明明緊閉着雙眼,淺月茜的眼前卻在不斷閃現着她死在街角處的畫面,與她站在雲朵上俯瞰下方時的場景如出一轍。
一切開始於這個畫面,在失去記憶之後這個畫面又被喚出來銜接記憶的缺縫。
“原來我早就死了……”淺月茜雙脣微動,卻虛弱到無力出聲,整個人癱在牀上如被支配了一般無法動彈。
“你說她的腦細胞正在劇烈活動,你卻還給她注射促腦細胞活動的藥物。”雲雀亮出浮萍拐,做出再敢亂來就一柺子迎上去的架勢。
涅繭利的解釋,外加淺月茜的反應,雲雀有一種涅繭利根本不靠譜的感覺。
“你一個區區人類懂什麼?瓶子裡的物質刺激了她的腦部,但要想讓她的記憶完全恢復正常,光憑那點物質遠遠不夠。”
涅繭利一副不懂科學的人給我閉嘴的表情,他正準備強行讓雲雀閃邊,一個已經聽膩還依舊令他反感的聲音從門口處傳來。
“涅隊長,你的理論行不通。她是人類,身體構造和我們死神不一樣。”
涅繭利聞聲扭頭,迎上白哉那張萬年面癱卻一本嚴肅的臉。站在白哉旁邊的日番谷冬獅郎正在用監視般的眼神注視着屋內的一切。
“切,來得還真快。”涅繭利不滿地砸砸嘴。據他估計,等到露琪亞醒來報信再有人趕到至少也要第二天的上午,然而眼下連天都還沒亮。
“幸虧我們發現了被你打了麻醉劑的露琪亞,否則我還不知道我被你給利用了。”日番谷一臉不快,用眼神在警告涅繭利不準亂來。
涅繭利無奈,再瞅一眼滿是敵意的雲雀,他可不想在這裡一對三報廢他的實驗室,於是放下手中的針管,又重新翻出了另一個注射器。
“這是緩解她腦部負荷的,這下你們總該滿意了吧。”
涅繭利自說自話着把藥水打進了淺月茜的手臂,雲雀收回武器無心搭理他,凝視着牀上的淺月茜。
隨着藥水的注入,看到淺月茜臉上擰着的肌肉逐漸放鬆了下來,雲雀從心底暗自舒了一口氣。
“小茜。”雲雀的手輕輕地貼在了淺月茜的臉頰上,試圖將她喚醒。
捕捉到淺月茜的睫毛在顫動,涅繭利解開了她手腳的銬子,“她已經沒有研究價值了,你們把她帶走吧。”雖然有點可惜在中途被人打攪了,但好歹也收集到了記憶大面積缺失之人的數據。
雲雀的注意力完全不在涅繭利的身上,他的眼裡只有淺月茜一個人。雲雀繼續輕聲呼喚着她,直到淺月茜睜開眼睛,一雙深灰色的眸子望進他的眼底。
“小茜?”發現淺月茜的表情和先前有所不同,雲雀有些遲疑地微微皺起眉頭。
“雲雀……”虛弱又意味深長的聲音,淺月茜的鼻尖酸酸的,全身無力卻努力擡起手想要去觸碰雲雀那張近在咫尺的臉。
“對不起…我竟然會忘記你…對不起……”淺月茜不停地道歉,心中的痛夾雜着激動一起涌出。她不知道該怎麼表達這種情感,明明有很多話要說,卻又不知道要如何開口。終於又見面了,不知道要怎樣把這句話傳達給他。
雲雀主動握上淺月茜向他伸來的手,不由地握緊。
“你想起來了?”雲雀放輕聲音,小心翼翼地生怕她會再一次消失不見。
淚水已經完全填滿了淺月茜的雙眼,就快要不受控地全部溢出。
淺月茜擡手,用手臂壓在了眼睛上,卻掩飾不住她嗚咽的嗓音,“嗯,和你相遇的事,和你在一起經歷的事,想要回到你身邊的事,全部都想起來了。我好開心,真的好開心,我再也不會忘記你。”
淺月茜低聲亂七八糟地訴說着,找回的記憶在她的腦海中翻滾,像是比什麼都珍貴一般觸碰着她的心。淺月茜的嘴角向上彎起,眼淚卻不自覺地弄溼了她的胳膊,期待着雲雀會溫柔地將她扶起摟入懷中。
下一秒,雲雀託着她的肩幫她直起身來,猝不及防的一句提問讓淺月茜忽然有一種想一拳捶在他胸口的衝動。
“關於阿諾德的事想起來了嗎?”雲雀迫切的開口。
“你懂不懂情調這兩個字怎麼寫?”雲雀的直男屬性有讓淺月茜一秒鐘恢復常態的功效。淺月茜用力把眼中的淚水抹掉,這一刻真是又開心又氣憤,“沒有,但我認爲這樣就足夠了。”
淺月茜擦乾眼淚,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對視上雲雀,還想再說些什麼來挽救被搞壞的氣憤,然而卻在毫無防備間突然被雲雀一把抱進了懷裡。
雲雀貼在淺月茜的耳邊,“嗯,我這就帶你回並盛町,我不會再讓任何人來打擾我們。”
感受着雲雀的體溫,淺月茜安心地點了點頭,原來還不是一個無藥可救就知道咬殺的打架狂人。
淺月茜的腦袋順勢搭在雲雀的肩頭,忽然像想到了什麼一般擡起了頭,“對了,這裡是屍魂界,我們要怎麼回到現世?”
雲雀先是一愣,兩個人對視了幾秒鐘,彷彿心電感應了一波,很有默契地一同看向了杵在門口的白哉。
“白哉哥哥,拜託你幫人幫到底,送我們回現世好不好?”
淺月茜突然的僞蘿莉音把衆人蘇得雞皮疙瘩掉一地。尷尬症犯了的日番谷轉身要走,留下被點名的白哉滿頭黑線。
“你先把這個稱呼去掉再談。”白哉陰着一張面癱臉,張口閉口都是白哉哥哥簡直給他丟人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