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蘭抽時間與北地城中的幾個巫師見了一面。僅是大概瞭解一下他們的能力。本想與他們輕鬆的聊聊,但是幾人都非常拘謹,這讓布蘭很快失去了興趣。
皮特,可以變身爲螢火蟲。保羅,一個壯漢,可以將皮膚變得象牛皮一樣。波麗,7、8歲的小姑娘,可以變身爲獅子,目前來說只能算是半大的幼崽。
布蘭在波麗身上有些發現。這隻變身後的幼崽,竟然發出喵、喵的叫聲,讓人一時無法確認,這到底算是什麼物種。但是布蘭作爲曾經的獅王,卻不會弄錯。
波麗的變身受到某種限制,這個小姑娘無法將自己變身爲成年母獅。在布蘭給她講解了獅子的習性,還弄出了一頭成年母獅的雕像,甚至模仿了母獅的咆哮,將小姑娘嚇得雙眼含淚。但是沒什麼效果,看來需要時間。也許是初見陌生人的不安,也許是需要時間理解新的知識,也許是此類變身本就受到年齡的影響。這些猜想,只能等待時間去證實。
對於變身螢火蟲的皮特,布蘭沒有辦法。他對蟲子不瞭解,也給不出什麼建議。也不可能,現在就把自己的關鍵東西教出去。
保羅,騎士團中的一員。布蘭簡單解釋了人體結構,皮膚組成。至於他能否找到進化的道路,還需要觀察。不過看到他躍躍欲試的樣了,應該是有了些想法。
……
幾人離去後,布蘭看着仍然留在身邊的伊爾,“你也觀察我有一段時間了,有什麼收穫麼?”
雖然一直希望得到指導,但是在聽到了布蘭的問話後,伊爾仍然十分小心的解釋:“我無意冒犯您,只是想獲得您無意間的饋贈。”
布蘭擺了擺手,“不用太過拘謹,直接回答我的問話就好。”
“有一點,我試圖模仿你的魔力屏障。”說着伊爾將自己的夜色努力撐開,並繼續解釋道:“白天只能這樣,我的能力只在夜晚纔是最強大的。”
布蘭看着這個如帳篷一樣的空間,腦子裡滿是疑問:“你是怎麼做到的?最初你是怎麼利用你的能力的?”
“一塊黑色的布,一件黑色的披風。最初我將它披在了身上,從高處落下時,我將它當成張開的翅膀,現在我將這塊布如傘般撐了起來。”
布蘭笑了笑,心裡想着:“翅膀麼,不錯的想法,一會我也試試。其他應該是認知上的差異,還有作爲女人的關注角度。如果是男人,會把這當成什麼來使用?也許是當成一塊板甲,一副盾牌。再從高處跳下去,可能會是高舉一個大盾。那就不是飛,而是摔了……”
胡思亂想中,布蘭漸漸升起一個念頭:“也許能力的歸類可以簡單一些,許多能力的最終表現形式,其實是受到了巫師本身認知的影響。而個體之間的認知差異,本就不可能一樣,所以才造成能力也千差萬別。”
既然是受認知的影響,那麼當時身處的環境纔是最重要的,於是布蘭問道:“你覺醒時,正學習什麼?或是那段時間你在做什麼?”
“學習縫紉,這是所有女性必須學習的技能。”
“是麼?”布蘭下意識的反問了句,北地的男人怎麼沒這待遇?反而要求:上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
伊爾看着布蘭無意間的反應,大概猜出了北地男人的境況,面上露出隱約的笑意,又被她忍了回去。
“那麼,保羅呢?”
“他有着不錯的制皮手藝。您大概知道我們的情況,雖然有着騎士方面的訓練,但是生活上的問題,也要靠自己解決。”
布蘭感慨了一句:“他若是個鐵匠就好了。”
這句莫名其妙的話語讓伊爾不知如何回答,所以她只能保持沉默,但同時有一絲期盼和興奮漸漸升起,她感覺今天一定會有所收穫。
布蘭此時卻陷入了各種古怪念頭中。波麗爲什麼變身的是獅子,她在這裡接觸最多的應該是牛、馬、貓或狗才對。皮特這孩子,難道是發現了螢火蟲的孵化地?一隻會貓叫的獅子!一個喜歡螢火蟲的男孩。
布蘭晃了晃頭,暫時擺脫了這些。所有人都受到了生活環境的影響,思維上的限制,不僅是自己。他對伊爾問道:“見過霧麼?”
“見過。”
“見過水氣麼?”
“見過。”
“水氣,會在鍋蓋上重新結成水,見過麼?”
“見過。”
隨着問話,伊爾感覺自己抓住了什麼?那天在城牆上偷窺時,皮特說那裡全是霧氣,魔力的霧氣。這時耳邊傳來了,大巫師的話語:“是你把它變成了一塊布,是你讓它成爲了一件披風。它是什麼,取決於你。”
“取決於你。”伊爾下意識的重複了一遍,然後再次說道:“取決於我!”
布蘭不再言語,靜靜的等待結果。念頭就是這樣,轉過來了,眼前一亮;轉不過來,就是鑽牛角尖。
……
伊爾身前的魔力開始變化,如同張開的輕紗,變得通透。輕紗層層疊疊,充斥在她的周圍。但還是差了些什麼,這怎麼變成霧?布匹怎麼可能變成霧?伊爾陷入了自己的世界,苦苦掙扎。
輕紗在劇烈的舞動,最後化作漫天的碎片……
布蘭興致勃勃的旁觀着,看着這有趣的變化。他本可以明確說出答案,甚至給出各種直觀的演示,但是他不想放過這一難得的試驗對象。一個被現實束縛住的人,一個沒有受過現代教育,無法理解各種自然現象,已經失去想象力的巫師。她會如何走出困境?
伊爾已經完全陷入了自己的世界,她的思維開始變得混亂。但是她仍然記得那句話:“取決於你。”
“取決於我。如果大巫師說這取決於我,那麼就一定取決於我。是我把它變成了一塊布,那麼它本就是霧麼?一定是這樣,它就是霧。”
在布蘭的眼中,漫天的碎片砰然散開,變成了濃霧,真正的濃霧。
……
清醒過來的伊爾,恭敬的對着布蘭行了一禮,充滿感激的一禮。
布蘭不在意,伊爾是否充滿感激。他在意的是,伊爾如何完成的轉變。答案有些出人意料。伊爾最終的選擇是盲目相信,相信他是正確的,她根本沒有考慮這中間的過程,魔力順從了她的意志。她現在認爲,能力的真實面目就是霧,只是這霧可以凝結成她的布,她的披風,還有她的帳篷。
能力最初的形態是什麼,布蘭也不清楚。無論是霧、還是石頭,在布蘭眼裡這只是能力運用的方法。不過看着眼前的伊爾,將一團霧氣包裹住自己,布蘭感覺這一切真是太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