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洛基商隊的處理,讓山莊周圍安靜了。任何一名巫師都是獨一無二的,相信這會讓許多人心痛很長一段時間。經過這件事,布蘭生出了把商隊的人過一遍的想法,不是爲了去捉什麼密探,他只是想多瞭解有關巫師的能力。多一個樣本,也就能更直觀的瞭解這些。
這幾日,布蘭一有空閒就讓丹妮帶着他在市場中游蕩。布蘭的收穫不小,聯合商隊接連發生了幾次人口失蹤事件,雖然所有人都知道這是誰幹的,但既然北地人不想挑明,他們也只能在膽戰心驚中裝聾作啞。這樣也好,總比一刀一個直接砍人要文明得多,這也是大多數商人的想法。
自然覺醒爲巫師本就是極少數人,而一個商隊中擁有巫師的概率不應該很高。當商隊中出現多個巫師時,只管去捉,不會有冤枉的。也正爲是這樣,無論是使團,還是商隊目前都只能忍受。往來北地許多年裡,北地對他們一直處於放任態度,這也讓他們都開始麻痹大意,誰也沒有想到北地人這次抽了風,結果讓他們損失慘重。而且事情首尾處理得極其乾淨,事發時根本沒有驚擾到任何人。
如此數量的巫師,而且多是些獨特的,用來偵察、窺探的能力,這對任何一個組織都是傷筋動骨的事情。
布蘭可以理解王都的做法,多年來北地人自成一體,卻又擁有強大的武力,這是個讓人非常不安的事情。無論是爲了統治、還是爲了各種預想,都必須深入瞭解北地,纔可能有針對的做好準備。
但現在布蘭只有感激之情,沒有這些事情,他就不可能獲得這些樣本。想單獨去尋找本就稀少的巫師,跟撞大運也沒什麼區別。
……
布蘭看着面前的巫師鷹眼,一個年青人,他可以將視線裡中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哪怕是在微光環境中的黑夜。但按照他的說法,當觀察山莊時,山莊散發出特有的魔力波動,讓他受到了干擾,反不如放棄能力直接依靠雙眼看得清晰。
他接着解釋到,在他注視布蘭時,魔力反饋中一片平均。他所發出的,用於探測的魔力波動,在接近布蘭時就會被逐漸撫平。根據有限的魔力反饋,他得出了布蘭的魔力非常凝鍊和雄厚,這在巫師中是非常少見的。巫師除去反覆運用能力,以熟悉他們外,並沒有什麼太好的鍛鍊方法。所以他所見過的巫師,能力雖然多種多樣,運用嫺熟,但從沒有見過象布蘭這樣如海潮般起伏的魔力。
布蘭猜測,自己的能力是改變物質的物理形態。感知和滲透,應該也是同化的過程。只有同化完成,纔可以根據心意改變。因爲這種同化的特性,所以把一些進入自己感知範圍內的魔力波動給撫平了。
布蘭表示了感謝,作爲對鷹眼坦誠相告的回報,北地人不會在囚禁期間爲難他。
……
布蘭見的第二個巫師是個老者,一個情報組織的中層,而不是那些簡單的情報收集者。對於布蘭的到來沒有表示任何驚訝,他本就是在布蘭身上栽的跟頭。
他的能力是傾聽,千米左右的聲音,只要他想都可以傾聽分辨。只是他傾聽的並不是聲音,而是魔力的反饋。平時布蘭總是將自己的魔力保持在一定範圍,即使是睡覺時。受到這個干擾,這個老者根本無法從魔力的反饋中聽到布蘭。
大意的他,直到布蘭和丹妮直接走到眼前,纔在驚訝中被擊暈送入了城堡,交給了布蘭的父親——公爵大人。
布蘭從這名老者身上獲得了一些靈感。長久以來布蘭散開的魔力都是主動的,如同觸鬚,都是在意識控制之下去觸碰、感知,然後獲得反饋。在沒有明確目標時,這種行爲更象是向四周胡亂揮出的手,抓到什麼算什麼。所以每一次將感知徹底放開,對布蘭來說都是不小的負擔,精神、體力消耗巨大,而且效率低下。而傾聽,只需要被動的接收、分析和整理。
現在,他試着調整自己張開的魔力感知,試着被動的接收那些從四面八方傳遞過來的信息。於是,越來越多的魔力波動被感知,開始與布蘭散發的魔力糾纏、碰撞、同化,最終形成一片混雜的噪音。
龐雜的噪音瞬間侵入腦海,讓布蘭感覺一陣眩暈,原本保持的魔力感知全部潰散。許久之後,布蘭身上纔開始重新散發出魔力波動,但不再是放射性的發散,而是開始組成了網,無數的結點圍繞着布蘭,將魔力勾連成一個球形的大網。結點與結點間,吸引與排斥共存,不停的震盪波動,最終帶動着新構建的魔力網也震盪波動,隨着魔力網的動盪,無形的魔力開始在網中充盈,並隨之起伏波動。然後這股波動最終開始擴散、同步,如潮汐般起起落落。
當魔力完全填滿魔力網後,開始從網中如漲潮般向外漫出,這種擴張緩慢、堅定且不可阻擋。當漫延出魔力網邊緣3米左右時,才停止了擴張,並隨着魔力網中的潮汐起起落落。這時四周傳播過來的各種魔力波動,先是在外圍的魔力潮汐沖刷下,被清洗同化,再隨着潮汐掠過魔力網,最後成爲布蘭可以理解的信息。此時布蘭即使隔着城堡中的重重牆壁,依然可以看到外面,只是這種忽然增加的感知,與聽覺、視覺、觸感形成了一種奇怪的重疊,如同重影般。
這是一個直徑2米左右的球型魔力網,將布蘭包裹在中間。這張網,現在不再需要布蘭有意識的控制和維持,在現有狀態下的消耗微乎其微。魔力網將布蘭與外界隔離開來,形成了一種保護,使他不再是直接曝露在外界的魔力之下。而魔力網又被漫延而出的魔力潮汐包裹在其中,這形成了一個環形的分層結構。現在布蘭運用能力時,也不再是自身與魔力間的直接糾纏,這樣會更安全、方便和靈活。
現在他只需慢慢擴展這張魔力網,就可以緩慢但穩妥的提升自己的能力,雖然這將是個漫長的過程,但布蘭已經找到了前行的路,這讓他的心情極好。
“你的能力進化了!?”那名老者滿臉震驚。
“是的。”布蘭沒有隱瞞。
“在和我見面後?你從我的能力中得到了提示?”
“是的。”
那名老者笑了,有羨慕、嫉妒,還有開心:“我第一次見到巫師進化,而且就在我的眼前。我一直以爲巫師的進化只是個傳說,若是能早些……”
“你看到了什麼?”布蘭問道。
“不是看到,是聽到。我聽到了塌陷和緊隨其後的爆發,然後就什麼都聽不到了。”他指了指耳朵。“以後再也聽不到了,這超過了我能力的極限太多,哪怕是我拒絕聽到,依然……。”
“抱歉。”布蘭可以理解,如同炮火轟鳴時,堵上耳朵也依然會聽到。
“沒什麼,這樣也好。至少現在我真的開始聽到聲音了。這種感覺挺新奇,多少年沒有這樣了。”
老者想了想:“能問你個問題麼?”
“問吧。”
“我從年青時就開始隨商隊進出北地,北地從沒有認真對待過這些窺探。爲什麼今年會這樣,沒有一點徵兆。即使在我被抓的當晚,一切都不象是有大變故的樣子。”
“抱歉,沒人想真的對付使團和商隊。即使是北地,也需要你們傳遞一些明確的,不會引起雙方誤會的信息。最初有個巫師想侵入我的山莊,然後他的行爲提醒了我,商隊裡原來隱藏着那麼多巫師,我只是需要巫師爲我提供一些參照和幫助。
不用感到驚訝和不解。的確,以我一個孩子的力量根本無法應對這些。但是我有一個侍從,也是我的家人,當這樣一個強大的戰士想要真心幫助你時,許多事情並不難辦。”
布蘭聽到對面的老者,下意識的說出了名字:“丹妮。”
“是的,丹妮。當這樣一個人全力出手時,本就超出了常人所能預防的範圍。”
“何況,還有你這個巫師的幫助。”老者點明着。
“不,我的用途有限,只能當一雙眼睛。即使,你們真的有所察覺,又能怎樣?不過是徒增殺戮。丹妮總會幫我解決麻煩的,該抓到的,她一定要抓到。”
“你的長輩不會讓你這麼胡鬧,她怎麼會聽從你的命令!?”老者有些憤慨和鬱悶。
“你現在已經不會懂得,或許你已經忘記某些情感。在你們眼裡有太多的大局觀,太多的規矩。而我和丹妮,只是因爲我需要,所以她會幫助我。我還是個熊孩子,而丹妮也還太年青。
事實上這份幫助真的很有用,對於我來說也很關鍵。同時我真的很抱歉。
以你的身份,一旦被捉到就不可能有活着出去的希望。我現在惟一可以做到的就是讓你體面的死去。”
“我最初進入商隊來到北地只是想增長見聞,並且希望提升自己的能力。然後許多事情,漸漸開始不再受自己的意願控制……”
布蘭安靜的聽着這位老者的訴說,他的最初,他的見聞,他的無奈,這是他能給予一個將死者的最後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