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瑞德最近幾日有些心神不定,卻一直找不到緣由。身處大陸腹地,他想不出有什麼能夠威脅到自己。
自從在布蘭手中栽過大跟頭,他就一直躲在循環中休養。並不是傷勢有多麼嚴重,而是對某些人和事顧慮重重。
如果手中還有着多餘的果實,斯瑞德不介意將它先交給布蘭。相信在漫長的歲月中,總能找到機會拿回來。
可惜,他沒有多餘的果實。
族中的東西畢竟不是他的,他也不能再厚着臉皮讓族中爲他的交易擔責。僅僅是爲了贖回他,付出的代價就已經過於高昂。
西納這個混蛋,纔是贖回事件的大贏家。它將交好布蘭所付出的代價,全部轉嫁到羽人頭上。爲了他,族人也只能捏着鼻子認了。
在這種情況下,又怎能讓族人繼續爲他的輕率負責。但交易就是交易,特別是交易的對像還有些不好惹。
只是那時沒有想到,會不好惹到這種程度。原本以爲,在隨後的圍攻中布蘭不死也得掉層皮。卻萬萬沒有想到,他竟然屁事沒有。
從那以後,羽人就一直小心提防。
誰能想到,布蘭卻忽然銷聲匿跡。甚至有傳聞,他在進化的路途中失敗身亡。那段時間,斯瑞德偶爾也會感嘆,都已經擁有如此實力,還冒險突破做什麼?
即使突破了又能如何?到了這個層次,哪怕僥倖前進一步,也不見得就會在實力上有所飛躍。
真想不明白,年紀輕輕的到底圖什麼?
欠債這種事情斯瑞德是不會忘記的,不是想着償還,而是防止可能出現的報復。現在布蘭死了,一切也都煙消雲散。
爲此,斯瑞德高興了很長一段時間,直到布蘭重新冒出頭來。
隨着布蘭的出現,這個世界再次風起雲涌。霧雨海岸在無聲無息間換了主人,雖然至今沒有弄清是哪位下得黑手,但布蘭出現的時間未免有些太巧。
北地還是一貫的做派,被捉去的人都活着,想要就花代價去贖。只是,這一次贖回的價格驚人。
這就有些莫名其妙了。布蘭要幹什麼,北地要幹什麼?難道僅是想釋放一個信息,那些人還活着。
幸好,欠債的事情,布蘭好像忘了。
在隨後的接觸中,布始終沒有再提這件事情。哪怕有羽人去完成與他的約定,將一枚枚果實輪流放入他的掌中。
所有人都因此鬆了一口氣,但是族人依然不敢讓他露面,不敢讓他在外面行走。害怕引起布蘭的注意,想起那些不該想起的事情。
面對如今的布蘭,又有誰敢掉以輕心?
不知爲什麼,斯瑞德最近總是會想起布蘭。哪怕知道,布蘭根本沒有機會穿過重重循環,走到自己面前。
如今,布蘭那詭異的魔力,又有幾人不識?不只是他,還有潔娜、還有熔岩之主都已經成爲重點關照的目標。
人們已經發覺他們的某些共性,這就是三個不死不滅的怪物。除非他們自己找死,在進化的途中走上歧路。
可惜,這樣的可能太過渺茫。
而一想到,至今還欠着其中一個怪物的債務,斯瑞德就一陣心虛。
冥冥中,某種奇怪的感應打斷了斯瑞德的心緒。
一個奇怪的羽人從天邊飛來,似乎很熟悉的樣子,卻又一時想不起在哪見過。伴隨着熟悉感,心中隱約升起一絲警兆。
他就那樣大大咧咧的飛了過來,一副不緊不慢的樣子。
這應該是個不錯的巫師,只是魔力有些古怪,好似附着在體表的煙氣。雖繚繞不散,卻始終給人一種輕浮感。隨着飛行,煙氣形成一道道旋轉的螺紋。僅是盯了這麼一會,斯瑞德就有些眼花。
不錯,這是一個極具潛力的巫師。
或許是看到了他,那籠罩在陰影之下的大半面孔露出一絲笑意。這讓斯瑞德有些恍然,他果然認識我。
可他是誰,我爲什麼想不起來?爲什麼會有一絲心悸?
這讓斯瑞德不由有些好奇,於是對着周圍打個手勢,示意放他進來。
……
陌生的羽人輕輕落在斯瑞德身前不遠處,將一個雕像毫無禮貌的拋給了他。
“在來時的路上發現的,我想它可能與你有些關係。”
剛一接住雕像,斯瑞德就不由一抖,低呼一聲:“布蘭!”
接着在緊張中不由提高聲音:“你在哪發現的?”
“就在離你不遠處,你看還有這個。”說着又拋出一個雕像。
斯瑞德剛剛擡手接住,還沒等細看。面前的羽人忽然氣勢暴漲,那個一直讓他難以忘懷的氣息降臨了。
他的手微微一緊,再次失聲叫道:“布蘭!”
沒等斯瑞德有所反應,手中的雕像忽然化作墨色的陰影,已經緊緊困住了他半個身軀。與此同時,一股更加強大的氣息從墨色的陰影中暴發而出,虛空中有墨色的洪流兜頭蓋臉淋了下來。
“好久不見,老朋友!”
那墨色的洪流並沒有吞沒斯瑞德,而是輕浮的問候了一聲。接着語氣微轉,變得陰狠而又不耐:“讓這些凡物保持安靜。”
即使沒有被拉入虛空,斯瑞德也清楚自己又完了。只因他記得這條河,記得這陰晦的氣息,他又一次回到了布蘭的體內。
“下去吧,都不要亂動,這只是老朋友間的玩笑。”然後扯出一個非常難看的笑容,“好久不見。
能告訴我,哪個纔是你麼?”
“這一次,你又想拿什麼換取答案呢?”
斯瑞德輕聲嘆息:“你說。”
“這裡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