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是個很古老的姓氏了。
但凡是進化者,就不會沒聽過這個姓。
這個姓在進化者中,就是王公貴族的存在。
馮家主的瞳孔劇烈地收縮了起來:“你……”
“嗡!”
他的話沒能說出來,周邊的空氣瞬間凝滯,馮家主臉色變得青紫,血管青筋瘋狂地跳動了起來。
年庭初只是注視着他,眼神不可侵犯。
S級進化者的絕對血統威壓!
這一刻,馮家主根本不必去懷疑年庭初的身份了。
這樣的能力,這樣的力量,只有殷家。
竟然動到了殷家人的頭上?!
馮家主眼睛一瞪,面上滿是恐懼。
他肺部的氧氣被一點一點地擠出,連慘叫聲都沒有發出,身體軟軟地倒了下去。
年庭初的手還在顫抖,十幾秒後才穩住。
如果不是他路上聽見了馮家兩個進化者的交談,他還不知道年以安身上發生了這麼大的事兒。
他這個父親的確做得很失敗。
進化者的規則就是這樣。
弱者死,強者生。
年庭初轉過身,抿了下脣:“鬱先生……”
“人人都有苦衷。”鬱夕珩淡淡地笑,“年先生不必解釋,我只知道,您是傾傾的叔叔,我們是一家人。”
年庭初鬆了一口氣。
他看不透鬱夕珩,更無法感知到鬱夕珩的能力。
但現在鬱夕珩能站在這裡,爲年以安出氣,那就可以信任。
鬱夕珩看了沉影一眼,沉影很快去收拾殘局。
他則和年庭初並肩往外走。
年庭初緩了緩呼吸,問:“除夕了,鬱先生回四九城?”
鬱夕珩淡淡:“他們大約不會盼望着我回去。”
以往過年,他也是去墨家。
年庭初愣了下,想起四九城的一些傳聞,沉默了下來。
幾秒後,他試探性地開口:“不如鬱先生和我一起回安城,我們一家也就四口人,鬱先生如果不嫌棄,一起留下來過除夕吧,枕眠的廚藝不錯。”
鬱夕珩眉梢微動了一下,微微地笑:“恭敬不如從命了。”
沉影身爲B級進化者,耳力自然不是常人能比的,很清楚地聽見了這番對話。
他若有所思。
他怎麼覺得他九哥就等着年庭初這句話呢?
年庭初完全不知道他被拉入了一個圈套裡,他笑:“好,鬱先生留下來過年,傾傾也會很高興的。”
鬱夕珩也笑:“請。”
年庭初剛走了一步,像是想起了什麼,眉頭一皺:“剛纔我沒有掩飾,恐怕引起了進化者聯盟的注意,鬱先生先走,我去去再來。”
“不必。”鬱夕珩稍稍頷首,“我讓人去說一聲便可。”
年庭初有些驚訝地看了鬱夕珩一眼:也沒問,“好,多謝了。”
**
安城這邊。
月見接到了T18的電話。
“什麼?”聽完一句,月見擰眉,“好,我知道了,我?我在度假呢,有事找你們首席,別妨礙我泡小鮮肉。”
對方:“……”
幾秒後,對方纔慢慢開口:“祝長官有個美好的夜晚。”
一旁,司扶傾聽見了全部過程,她挑眉:“三師姐,你能記住哪個小鮮肉的臉?”
“記不住,不妨礙我和他們喝一杯。”月見調了一杯酒,“不得不說,現在的小酒保質量還不錯。”
“對了,剛纔電話來說T18查到了寧家那一脈和馮家有些關係,也是馮家家主利慾薰心,想通過進化者的鮮血做實驗,來培養更多的進化者。”
司扶傾狐狸眼一眯:“馮家?”
“很小的一個家族,現在已經沒了。”月見晃了晃杯中的紅酒,“你是不知道你死的那三年,我眼見多少進化者家族高樓起,也就喝一杯酒的功夫,又見他們高樓塌了,嘖。”
進化者這個圈,勢力那是日新月異,一天一個樣。
馮家這樣的小家族,連名字都入不了月見的耳朵。
“結果咱們的人查到的時候,馮家已經被端了。”月見勾脣,“你那位老闆,真是不簡單,爲了你弟弟,停都沒停,跑到西州去了。”
司扶傾一怔:“是老闆?”
“對。”月見慢悠悠,“小師妹,你可得好好感謝他。”
“我也在想呢。”司扶傾託着下巴,“可看起來他什麼都不缺,我最多給他暖暖手。”
月見咳嗽了兩聲:“那就多相處相處,相處的時間久了,總能發現。”
“對啊三師姐。”司扶傾眼睛一亮,“聽你的了,我好好觀察觀察。”
月見神情嚴肅:“嗯,多觀察觀察。”
她這一關,鬱夕珩過了,那她就勉強幫一幫他。
剩下就看其他師兄妹了。
**
翌日一早,徹底解決完馮家的事情之後,鬱夕珩陪年庭初回來。
葉枕眠這兩天兩夜都沒有睡好,見到年庭初回來,立刻迎了上去。
“枕眠,抱歉。”年庭初十分愧疚,“如果不是因爲我,你也不會被牽扯進……”
葉枕眠阻止他將後面的話說出來:“我都知道,沒事的,難關我們一起度。”
“叔叔,今天可是除夕,快過來打掃衛生。”司扶傾從廚房裡探頭,“其他事,我們後天再說。”
年庭初的身子放鬆了下來,笑:“是我錯了,今天不說這些事,傾傾,鬱先生也來了,今年和我們一起過年呢。”
鬱夕珩放下了幾個禮箱,一舉一動都是君子之風:“打擾了,我也來幫忙吧。”
司扶傾看着他半晌,只得翻出了一條圍裙:“給,別把衣服弄髒了。”
一家人在打掃衛生,下午的時候又出去買了一些年貨。
一年就這麼一次,自然要熱熱鬧鬧的,葉枕眠做了不少菜。
都是家常菜,但色香味俱全。
司扶傾對着桌子拍了張照,然後發了一條微博。
【@司扶傾V:大家吃年夜飯了嗎?】
評論飛速地暴漲着。
【吃了吃了,老婆的年夜飯看起來好好吃啊!】
【嗚嗚嗚今天春節聯歡晚會《渡魔》也停播了,要等明天了,求安慰!】
【這是傾傾寶貝做的嗎?某位女明星看起來完全不會做飯的樣子。】
司扶傾:“……”
笑容逐漸消失。
她是廚房殺手怎麼了?
她驕傲!
司扶傾收了手機,專心致志吃飯。
一頓飯吃了整整三個小時,窗外的煙火爆竹聲也越來越響。
將盤子收拾乾淨後,年庭初和年以安去下棋,葉枕眠在看《渡魔》的重播。
而客廳的大陽臺邊。
“這是我第一次過年。”司扶傾趴在欄杆上,望着滿天的煙花,“真好啊。”
鬱夕珩眼睫垂下,沒有開口,只是靜靜地站在她身旁。
他也不知道,她以前經歷過什麼樣的事情。
他等她願意給他說的那一天。
鬱夕珩很輕地笑了一聲,淡淡:“我也是。”
每每看到這些,他知道他們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
他死而無憾。
江家軍死而無憾。
大夏處處忠骨死而無憾。
他們戰,爲的不就是今天的滿目繁華麼?
一場煙花結束,鬱夕珩側頭,看見了司扶傾手中的兩罐啤酒:“這個時候喝酒?”
“這不是有你這個鎮定劑在麼。”司扶傾說着,已經灌了一瓶,她嘀咕,“我真的挺想解剖你看看,爲什麼你能讓我鎮定下來。”
鬱夕珩不動聲色地微笑:“你說什麼?”
“誒?”司扶傾擡頭,顯然已經有了醉意。
一雙狐狸眼拂過朦朦朧朧的霧氣。
她身體晃了晃,像是要蹲下來。
他及時扶住她,下一秒卻被她抱住了。
鬱夕珩的動作一頓。
司扶傾抱住他的脖頸,蹭了蹭:“困困,不想動。”
這個時候她卸去了身體自我防禦機制,纔有了屬於女孩的柔軟。
可這份柔軟卻讓人十分緊張。
鬱夕珩的身子稍稍繃緊了一瞬。
他低聲警告,第一次,叫了她的全名:“司扶傾,下來。”
“哦,老闆,你別這麼兇,我就是拿你當一下代步工具。”司扶傾很乖,“你把我當成貓就可以了。”
鬱夕珩:“……”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在忍受着怎樣的煎熬。
前所未有。
幾乎動用了他全部的引以爲傲的自制力
鬱夕珩的背還繃着,他緩緩地呼吸了幾下,聲音看似平靜:“扣年終獎。”
這四個字顯然戳中了司扶傾的命門,她一下就擡起了頭。
“扣就扣!”她兇巴巴,還沒兇一會兒,突然哭了起來,“嗚嗚嗚你爲什麼要扣我錢,你知不知道我掙錢很不容易的,我養了個吞金獸,它吃了我好多錢,可一點都不變!”
她咬牙切齒:“我養只豬它都變肥了,可你看看這個逆女,它竟然還那麼小!它就是個無底洞!”
這句話,“蹭”的一下,小白直接跑了。
神仙打架,它一隻連本體都沒恢復的貔貅可不能插手。
鬱夕珩罕見地頭疼了起來:“別哭了,騙你的。”
司扶傾卻更不開心了:“你還騙我?你怎麼騙我,你說好了不會騙我的……”
“……”
他總算是體會到了什麼叫胡攪蠻纏。
鬱夕珩嘆了一口氣,只得任由她像只袋鼠一樣掛在他身上,修長的長腿夾住他的腰。
他正要走,腰間又是一緊。
司扶傾很小聲:“煙花還沒放完呢,看完了再走。”
可她這麼說着,但根本連眼睛都沒有睜開,只是下意識的行爲而已。
鬱夕珩按住頭。
他跟一個醉鬼計較什麼。
他靜靜地等煙花放完,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終於她徹底睡着。
他才得以移動。
將她送回臥室,他給她蓋上被子,又在她牀邊靜坐了一會兒,這才起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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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候,西大陸。
西大陸沒有農曆新年這一說,但倒是有不少大夏人自發地舉辦了各種新年活動。
因爲有時差在,西大陸現在是白天。
這一次的青年文化展,是國際藝術委員會辦的。
集所有國家上千幅作品,有油畫、有雕塑、有書法、也有詩詞創作。
這不僅僅是一次展出,也是文化的碰撞。
委員長推開門:“最後的評選已經出來了?”
“已經出來了。”一個評委起身,“我們從各個方面評估了所有的作品,最終認爲還是委員長您一眼看中的這副繡圖是第一。”
刺繡只有大夏有,他們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這麼經驗的作品。
“果然,還是人能壓過這副《萬里江山圖》了,我就知道辜徽言送來的必爲精品。”委員長感嘆了一聲,“不得不說,大夏還是大夏啊。”
除了大夏,放眼整個國際,又還有哪個國家的文明能綿延五千年不斷?
多少古國在歷史的長河中煙消雲散。
五千年過去,依舊屹立不倒的唯有大夏。
縱然在現代科技文明開啓後,大夏暫時落後了,可誰都知道,東方巨龍的龍吟聲會在未來的某一天,驚醒整個世界。
“先生,這裡還有一份繡圖,情況有些複雜。”另一個評委起身,“我們不知道如何定奪,請您過目。”
委員長一愣:“還有?拿來。”
他展開一看,先看到了名字。
又是一副萬里江山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