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出天山,蒼茫雲海間。 長風幾萬裡,吹度玉門關。 漢下白登道,胡窺青海灣。 由來征戰地,不見有人還。 戍客望邊邑,思歸多苦顏。 高樓當此夜,嘆息未應閒。
北風才吹滅了烽火城的戰火,城外又燃起了狼煙。
當小侯爺離了浮渡山,回到平遙城的消息傳出之後,不免又引發了天下人對這位廢物小侯爺的陣陣罵聲。沒了逍遙山莊的庇護,這位小侯爺連涼州都不敢出,不是廢物還能是什麼。就連逍遙山莊的一些人提到這位小侯爺的時候都不免搖頭嘆息,小侯爺果真是不及王爺的萬分之一呢,當年王爺提刀立馬漢城,如今小侯爺卻是止步涼州,高下立判。
作爲逍遙山莊十八營一營之首的武當國近日來是出了奇的倒黴,不僅賭錢輸了,如今更是被派了一個接小侯爺回平遙的任務,這件事不僅是讓他在其他十七營面前擡不起頭來,更讓得他手底下的兄弟們受氣。本來他們營綜合戰力就是十八營之末,如今去接小侯爺更是落得一個廢物營的稱號,看着手底下這些兄弟們委屈的樣子,武當國也是有些難受,沒辦法,這是王爺的意思。
浮渡山下,李銘對着來送行的小師兄說道:“你不跟我一起回去嗎?”
小師兄搖搖頭,用手指着平遙城的方向說道:“那位師父也跟我說過,也許浮渡山纔是我最好的歸屬。”
李銘頗有感慨,問道:“楊樂,你真的不恨我嗎?”小師兄的名字就叫做楊樂,楊樂注視着李銘良久,才說道:“要說不恨你,那是假的,更多的是惋惜,小師姐和大師兄都是因爲你而死,我替他們恨你,但我本人是不恨你。”
“是啊,小師姐和大師兄的死都是因爲我,你們之所以會這樣也是因爲我。”李銘傷感的說道。
“小師弟你也不要太傷心,小師姐也許沒有死,師父跟我說她有可能也被人救走了,至於大師兄的死,我很惋惜。但是沒有師父,我們三也不一定能活到今天,況且我們在師父面前也都立過誓,我們的命都是你的。”然後楊樂看了一眼李銘,繼續說道:“你走吧,他們來了。”
這時,離浮渡山腳下約摸一里處,一隊人馬整齊化一的朝浮渡山趕了過來,爲首之人正是武當國。
李銘身軀一震,緩緩的說道:“那你會去找小師姐嗎?既然她還活着。”
楊樂身形一僵,呆在了那個地方。就連李銘後來讓他將一塊珠玉交給阿呆的時候他也是沒能聽清。
說話間武當國已然是來到了李銘身邊,然後躍下戰馬,對着李銘說道:“小侯爺,請上馬。”李銘也是乾脆利落,並沒有說話,一躍而上,疾馳而去。
良久,楊樂才清醒過來,喃喃道:“小師姐喜歡的是你不是我,我又怎能去打擾她的生活呢?只不過,不知道,小師姐她,現在,過得可好。”楊樂轉身朝着山上一步一步走了上去,此刻他身後,那四個由菩提老祖寫下的浮渡天下四個字,金光閃閃,照亮了整個浮渡山。
日色漸晚,本來從小路一日就可以趕回平遙城的李銘卻偏偏繞路進了涼州城。武當國不止一次向小侯爺說過:“從小路走,不僅時間能減少大半,而且也安全一些。”但奈何小侯爺執意要繞路遠行,他也是沒有辦法,只得跟着。本來想快速結束任務的他們卻換來小侯爺的一句埋怨,:“你們十八營的人都是如此貪生怕死麼。”
武當國的臉當時就綠了,不僅是武當國,底下整整一營的弟兄們都是恨小侯爺恨的是牙根發癢。武當國敢保證,眼前的這個人要不是王爺的兒子,現在就應該是暴斃當場了。王宮裡的那些王子他們又不是沒打過,還記得十幾年前的小侯爺帶着他們打那位來平遙探親的小王子的時候,他們是多麼的意氣。再看看眼前的這個陌生人,武當國也是默默的退在了小侯爺的身後,心裡不是個滋味,一切都變了。
逍遙山莊的平遙十八營裡的人,年紀都和李銘相仿,全都是李牧從各地收養的孤兒或是一些死囚之子,這些人大部分從小就被領來了平遙山莊,他們也是知道,李牧是他們最大的恩人,沒有李牧他們也活不到今天。所以他們對李牧是感恩戴德,如今李牧升了王爺,掌管前線二十萬大軍,自然是無心來考慮他們,再加上李銘封了逍遙侯,這也預示着李牧會將逍遙山莊的十八營全部都交由李銘掌管,這對十八營的弟兄們來說是他們最不願意見到的事情,小侯爺縱然是王爺之子,身份高貴,但卻無能如何是沒有資格領導他們的,甚至在私底下的時候他們都偷偷的商量過,實在不行,他們就去邊關殺敵,能殺多少是多少,這樣也是能報的了王爺的大恩了。
十八營的弟兄們雖然出身貧賤,身份低微,但他們卻與生俱來的有一股傲氣,想要**我們,拿出你的資格來。
李銘這麼一大隊人馬進了涼州城,自然是引起了涼州高層的注意,涼州府尹正欲去迎接的時候卻被李銘派來的信使叫住了,李銘並沒有要見他的意思,這倒是嚇壞了林陽,向信使問了無數遍“侯爺怎麼樣了?”
那信使從涼州府拿走了一本涼州地區的花名冊,笑着對林陽說道:“侯爺他很好,牢大人費心,只不過侯爺說了,此次回平遙,不知道什麼時候再來涼州了,特向大人拿了這份花名冊,說是要去拜訪一下涼州的各個世家,到時候還望大人支持。”
林陽想都沒想,直接脫口道:“侯爺吩咐,在下必定萬死不辭。”
那信使也是哈哈大笑:“大人是個明白人兒,至少還知道涼州是誰在當家做主。”
目送信使離去的林陽早已是嚇得滿頭大汗,雙手哆嗦不已,旁邊的下人看着這位年近半百的大人嚇成這個樣子,也是唏噓不已。過了好一會,林陽平復了情緒對着旁邊的人說道:“傳令下去,涼州府轄下說有縣郡全部整裝待命,全部聽從小侯爺安排。違令者,斬。”
而此時那個並未出面就已經把涼州府攪的天翻地覆的小侯爺,正坐在一個巷弄裡喝酒,旁邊站着武當國。此時若是老黃頭在此的話,定會是被這位小侯爺的手段佩服,這攪屎的功力可也是不弱於他了。
武當國的身後是從逍遙山莊帶來的九十九位兄弟,此刻他們望着這位繞了大半路程只爲了來這裡喝一壺酒的侯爺,心裡不由得憋了一肚子的火氣。武當國難堪的看着後面的兄弟們,示意他們冷靜。
“武大哥,乾站着幹嘛,一起坐下喝酒嘛。”李銘喝完一壺酒之後,笑着對武當國說道,武當國雖然嘴裡說着小侯爺客氣之類的話,心裡卻已經將這位小侯爺罵了千百遍了,他奶奶的,你都喝完了,還讓老子喝什麼?
李銘似乎是知道武當國心裡的想法,對着賣酒的店家說道:“將你們店裡所有的酒都搬出來。”店家也是看出了這位公子的來頭不小,這又聽說這位公子要買下他店裡所有的酒水,眼睛笑的都眯成了一條縫,應聲說道:“公子稍等片刻,酒水馬上就來。”
武當國本就是個耿直的人,雖說是有些眼力勁兒,但卻沒有任何的花花腸子,可以說十八營的人都是如此。見到李銘如此做法,武當國也是不再推讓,靠着李銘的右手邊坐了下來。李銘這時候又對着身後的人說道:“各位兄弟也找個地方坐下喝酒吧,可不要浪費了我這一番心意。都是些豪爽的人,別做那些文人詩客,推推搡搡的跟個娘們似的。”衆人聽此也都是哈哈大笑,心裡對着李銘的恨意鬆了一分。
“武大哥可知道我爲什麼要來此地?”李銘向旁邊的武當國如是問道。武當國不說話,李銘笑了笑,逍遙山莊的人怎麼都這樣,小師兄如此,就連這些硬漢子們也是如此,李牧訓人的手法倒真是有些奇特。
氣氛再次尷尬,武當國在一口喝完一碗酒之後,用袖子擦了擦嘴角,說道:“小侯爺若是想用這一碗酒來收買兄弟們的心的話,必定是不夠的。”衆人聽得此話,都默默的放下了手中的酒碗,全部都盯着李銘。
“哈哈哈,武大哥說笑了,世人都笑我李銘是個廢物,你們怎麼想的我不知道,但是要是一碗酒就能收買你們的人心的話,你們這些人我李銘寧可不要。因爲那是對整個逍遙山莊的侮辱。”李銘字字驚雷。
“衆位兄弟心中瞧不起我李銘,我無所謂,但是大家都是爲了逍遙山莊,如今我成了逍遙侯,也沒有強迫各位兄弟一定要追隨我的意思,因爲有些人我不一定要。”
這句話在衆人中炸開了鍋,小侯爺是瘋了嗎,因爲他們明白李銘的意思,他們這些人他還不一定看得上眼,好一個霸氣的小侯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