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第9章

房間裡立刻傳來起鬨的笑鬧聲,當中還夾雜着幾聲長長的口哨。

解意回到包間,聽着對面似乎要掀翻屋頂的噪聲,不由得搖頭。林思東和解思也同樣笑着搖頭。像他們這樣在鏡頭之外過得放肆而張揚,也是一種發泄吧?三人對視一眼,臉上全是瞭解的寬容。

林思東還是像過去那樣殷勤。他點的都是海鮮,魚蝦蟹蚌,豐富之極。等東西上來,他大盤大盤地往鍋裡倒,細心地守到食物煮熟,又撈出來往解意的盤中放,嘴裡連聲說“快吃快吃,海鮮涼了就不好吃了。”

解意清楚他的德性,知道推拒也是白搭,便不去管他,低頭慢騰騰地吃了起來。

解思看着林思東一臉討好的表情,不由得啞然失笑,這時只顧着吃,也沒再出言譏諷。

當他們吃到尾聲時,包間的門被輕輕推開,馬可的助理秦鵑出現在門口,非常禮貌地笑道“解先生,請問可以麻煩您一下嗎?”

解意立刻點頭,趕緊拿起香巾擦了擦手,起身出去。

解思不滿地咕噥“真是的,吃個飯都吃不安生,這個馬可,也真是天真幼稚得可以,只顧着自己,一點也不管別人的感受。”

林思東嘿嘿地笑了,卻寬容大度地道“他跟小意的關係不一樣嘛,小意對他恩重如山,他對小意的感覺自然不同,有什麼事當然是第一時間向他求援了,這隻怕已經是他的本能了。”

解思聽着,像是看見史前恐龍一般瞪着他。半晌沒說出話來。那一次在海南的大風波,不就是因爲他吃醋嗎?還沒把事情弄清楚,他就嫉妒成那樣。差點把解意整死,後來又幾乎逼得他走絕路。現在卻像轉了性,忽然變得這麼通情達理了。真是的,早幹嗎去了?

看着解思地目光,林思東自然明白其中之意,不由得苦笑了笑.新最快.也不再吭聲。他要早有這樣的領悟,這兩年也不會吃這麼多苦了。被自己最心愛的人拒絕到如此地步,他纔是有苦難言,卻又是自食其果,就更讓他心裡難受了。

門外,秦鵑將解意帶着走得遠了點,這才略有些彆扭地說“對不起,解先生,請問您有信用卡嗎?”

解意愣了愣。似乎明白了什麼,立刻說“有,還有現金。您要多少?”

“不不不。”秦鵑似乎更感尷尬了,低着頭。聲音很輕。“只需要信用卡。”

意以爲是馬可買單。結果發現沒帶夠錢,或者錢包沒帶。結不了帳,於是也不去細問,趕緊從兜裡拿出錢包,給了她一張信用卡。

“謝謝。”秦鵑拿着卡,離開了一會兒。

解意便等在外面,免得她一會兒進房間去還卡,又惹得林思東和解思嘮叨。

很快,秦鵑就回來了,喜形於色地將卡交還給他。

解意也對她笑了笑,將卡收起,便回了包間。

等林思東把帳結了,他們走出酒樓地大門,天已經很晚了。頭上是滿天繁星,街邊的所有大小酒樓仍是燈火通明,街邊停着地汽車長龍卻明顯稀疏了。林思東看了看對面的街角,神情有些疑惑,問解意“小意,對面有個人特別鬼祟,你認不認識?”

解意順着他的眼光看過去。

果然,那邊的暗影裡,站着一個年輕男子。他似乎有些瑟縮,不時地原地徘徊着,一張臉偶爾會暴露在燈光下,看上去是個眉清目秀的男孩子,眼裡卻有着陰鬱地火焰。他不時擡頭看着他們出來的酒樓大門,飄忽的眼神也不時地從他們三個人身上掃過。

解意搖了搖頭“從來沒見過。”

“哦,那我就放心了。”林思東微笑起來。“剛纔來的時候,我就看見了他。時間過去這麼久了,沒想到他還守在這裡。你發現沒有,他的眼光很不對勁。呵呵,我還以爲是你的仰慕者呢解意知道林思東是海軍陸戰隊出身,對這些可疑的現象自然比他要敏感得多,聞言也笑“我在北京又沒惹過什麼人,只怕是你的麻煩吧?”

“沒有沒有,絕對不是。”林思東趕緊一臉正經地保證。“跟我絕對沒關係。”

他們便不去管這個形跡可疑的人了。在這樣地時代,總會有一些他們不能理解的怪人吧。

林思東開車將他們兄弟送回家,沒再上去打擾,就徑直走了。

解思對他今天的表現比較滿意,便也沒再跟解意羅嗦,與撲上來跟他親熱地兩隻狗玩了一會兒,就洗了澡睡覺。

第二天,當解意還沉睡未醒時,解思就悄悄地起身,離開了他家,開車返回上海。

此後,解意又重新恢復了過去那種安靜的生活。

自從逛了一次後海,他忽然有了新地靈感,於是開始創作組畫“漿聲燈影”。順着他地筆觸,那些流光溢彩的一幕幕景色不斷地閃現在他地腦海中,使他感到非常愉快。

幾天後,他接到一個電話,是馬可的助理秦鵑打來的。

她非常客氣地說“解先生,馬可讓我往您的信用卡里存了五百萬,麻煩您去查一查。”

解意微感詫異“爲什麼?”

秦鵑聲音緩慢,顯得非常誠懇“是這樣,當初您爲了馬可投資了兩百多萬,後來又把音像公司的股份無條件地全部轉給了他,年年他都會有一大筆分紅可拿。他想把股份還給您,您也不肯要。現在您已退出商界,不再做生意,馬可對您過去的幫助十分感激,一時也不知該如何表達,所以只能用這樣的方式,請您務必笑納。”

解意微微沉吟了一會兒,溫和地問“馬可一下子拿出這麼多錢來,會不會出現什麼困難?”

秦鵑笑了起來,低沉地道“解先生,馬可已經是今非昔比了。他隨便接拍幾個廣告,就可以收這麼多錢的,完全沒有問題。”

解意便沒有推辭,微笑着說“那我就收下了,麻煩您向馬可轉達我的謝意。”如果他收下錢就可以了結這重恩義,實在是他求之不得的事情。

秦鵑對他一向尊重,這時更是有禮“不,是馬可應該感謝您,解先生太客氣了。”

解意笑了笑,輕輕放下電話,然後接着往畫布上塗起顏色來國慶節過後半個月,亨利微笑着告訴解意,他的病已經基本痊癒,可以不必再來醫院進行心理治療了,但要繼續堅持再服用一個療程的藥,然後去複查一次。

解意很開心“謝謝。”

亨利的手勢有力,含蓄地傳達出他的熱情“解先生,很高興跟你不再是醫生和病人的關係,這是一種有太多束縛和忌諱的關係,呵呵,希望我們以後能成爲普通意義上的好朋友。”

解意立刻點頭“我非常樂意。”

亨利請他繼續享用茶點,這一次診病,他例行爲解意留出了一個小時,現在還有時間。

解意便悠閒地坐下,慢慢地喝着英國式紅茶,愉快地與他繼續討論現代藝術的一些新風格。

等到告辭時,解意遞給他一張印刷精美的素雅請柬,微笑着說“是我的畫展,在上海,如果你有時間的話,歡迎光臨。”

新年第一天,祝各位親親節日快樂!心想事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