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也真是奇了怪了。”
“當時我只從她的臉上,瞧出一股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勁頭兒來,沒有看出她與桑靜婉有任何相似之處。”
“別說是跟桑靜婉的相似之處了,民間常說,女兒肖父,可我當時,沒有看出那丫頭與姓姜的有一丁點兒相似之處。”
安夫人說着,不免皺了皺眉。
這事兒也着實是奇怪的很。
明明她也見了姜安寧幾次的,可就是沒有認出來,甚至完全想不出來,在得知姜安寧就是桑靜婉女兒之前,她在朝凰繡坊與人相見時的模樣了。
見謝玉桐開始拔針,姜安寧緊張的連呼吸都停住了。
她搖了搖頭,不大認同:“蠱巫之術,也沒有那麼玄乎……”
否則隨隨便便一個障眼法,就能讓一個活生生站在你面前、你十分熟悉的人,變得面無全非,叫你完全認不出來,那可不是要嚇人了?
這要是哪個想要行刺之人學了去,怕是皇帝就要再也無法安枕了。
安夫人淡淡地“嗯”了聲:“你去讓人收拾乾淨一間房出來,把咱們府裡頭的被褥……”
“管它是什麼緣故呢,總歸如今不還是被咱們給知曉,她纔是桑靜婉的女兒嗎?”
謝玉桐拔針的手,不由得再次停了下來,擡眼看她。
姜安寧剛松下半截的那口氣,瞬間又提了回去。
“後來從盛越聞的嘴裡頭,聽說她與另一位禮佛圖的繡娘相識,我甚至還不敢相信……”
她神色尷尬的輕“啊、哦”了一聲:“好,好的……”隨即喘勻了呼吸,眨巴着眼睛,看人動作乾淨利落、穩準狠的拔下針來。
謝玉桐看她一眼,沒吭聲,又重新拔針。
紫蘇啞口無言。
回春醫館。
她聲音微微頓了下:“算了,直接連牀也搬過來吧,旁的我睡不慣。”
不過,在主上明顯已經不需要質疑的時候,再去質疑,絕非明智之舉。
“那奴婢也就,實在想不出是何緣故了。”紫蘇神色小心。
“那……”
她向來不是個喜歡糾結的人,想不通的事情,索性不想就是了。
“可你瞧瞧,結果又如何呢?”
“你是可以喘氣兒的。”謝玉桐冷冷酷酷的說了句。
紫蘇應了聲“是”,忙下去安排了。
安夫人總覺得還是有哪裡不對勁兒。
她識趣兒的沒有再說這個話題。
等人將銀針重新消毒收好,姜安寧急急忙忙的問:“這樣,宋姐姐就能醒過來了嗎?”
她很想說:若真的厲害,又如何會存活不下去呢?只怕誰來反對,誰就會搭上了命去……
只整日擔心着,走到自個兒跟前來的某某某,是不是用了障眼法的刺客。
“蠱巫之術若真有這般厲害,早就不容於世了。”
“可見,就算真是什麼蠱巫之術,也不過如此。”
紫蘇在一旁,不敢接話。過了會兒,她取了個湯婆子過來,放到人的手中,遲疑着問:“夫人今晚是要留宿在繡坊?”
“誒?”
她眉間疑惑蔓延,兀自唸叨:“可真是奇了怪了。”
姜安寧頓時就更緊張了:“怎、怎麼了嗎?”
安夫人眉頭皺的更緊,心頭始終縈繞着一抹困惑:“你說,當初宋堯明明也是跟我說了,姜安寧就是禮佛圖的繡娘,怎麼我卻半點都沒有將她與桑靜婉聯繫到一起去的心思呢?”
她看了眼渾身被扎滿銀針的宋堯,暫時也顧不上去理會安夫人。
她冷笑:“桑靜婉不還是死在了宮中,成了權斗的犧牲品,且毫無招架還手之力。”
謝玉桐根本沒有給她追問的機會,大步流星的離去,眨眼間就消失在夜幕中。
姜安寧:……
可真是半點兒不拿自己當外人,還連牀都一起搬過來了……
安夫人略有不屑:“若那什麼蠱蟲、巫術,真有傳言中那般玄乎厲害,豈非是要上天入地無所不能了?”
姜安寧面露茫然。
謝玉桐收針的手,行到一半,忽地停了下來,擡頭看着旁邊屏住呼吸的姜安寧。
“許是蠱巫之術?讓咱們總是難以將兩個人聯想到一塊去,哪怕人真真切切的都站在咱們跟前了,也跟使了障眼法似的,叫人分辨不出。”紫蘇不確定的說。
眼下宋姐姐的安危最重要。
隔空聽了好一會兒安夫人主僕說話的姜安寧,有些無語的抽了抽嘴角。
“不知道。”謝玉桐一如既往地冷漠寡言,惜字如金。
這安夫人,又是要折騰什麼。
終究,權力纔是至高無上的東西。
安夫人不大在意的一笑。
姜安寧又緊張的屏住了呼吸。
安夫人聲音堅定了許多,明顯不相信,她沒認出來姜安寧,是因爲蠱巫之術所致。
等姜安寧回過神兒,人已經連個影子都瞧不見了。
這人怎麼這樣!
她無奈,又不敢離開宋堯寸步,生怕會片刻疏忽,只能望着漆黑黑的夜幕,惱火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