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每個人的小心思

“快來吃吧。”林遠把菜擺好在餐桌,看着盯着手機發呆的蘇念道。蘇念連忙關掉手機,擡頭說了聲好,快步走了過去。

蘇念用筷子戳着米飯,想爲剛剛發生的小插曲道歉,說到:“林大哥,剛剛對不起,我…”

林遠看着彆扭的蘇念,知道了她心裡有事不好意思說出口,便打斷了她的話,溫柔的說到:“剛剛是我突兀了,你不用道歉,知道嗎。”

這些話像一股暖流,霎那間溫暖了蘇念今天荒涼的內心,她笑眼彎彎,用力點頭說了聲“嗯!”

林遠伸手撫摸着蘇念頭頂的發,柔聲說到:“傻丫頭。”

蘇念當場愣住,看着繼續不急不慢吃東西的林遠,心想如果這是自己的哥哥該有多好啊,從小她就羨慕那些有親哥哥的同學,受了委屈可以告訴哥哥,餓了可以告訴哥哥,喜怒哀樂都有人可以分享。

林遠看着又呆住的蘇念,這個丫頭總是讓他捕捉到發呆時候的模樣,安安靜靜的,眼裡還總有些情感的波動,像只受傷的小兔子。

“叮叮”微信消息震動的聲音打破了這和諧的寧靜。

林遠打開微信,蘇景和發給他的消息,說下週末有公司團建,問他要不要一起去。林遠想着這小子自己的事情還沒處理完呢,到還有心思出去玩。

林遠擡頭對着蘇念說到:“你們下週末有團建?”

蘇念點了點頭乖巧說道:“嗯,說是下週六日去古北水鎮,沒有去過,不知道怎麼樣。”

林遠倒是之前去過,想到蘇念也要去,便隨手給蘇景和回了個“去”。

“念念,你怎麼自己回來了,也不等我!”沈清夏嘰嘰喳喳的聲音伴着開門聲傳入蘇念耳朵裡。

蘇念回頭看着剛進門的沈清夏,又想到周正宇的那些話,隨即又轉回了頭,有些冷冷的說到:“不想打擾你們的二人世界啦。”

沈清夏走近,摟着蘇念,邊搖着邊說:“那你還不趕快找個男朋友,大學也不見你談戀愛,這畢業了也該談了吧。”

林遠聽完沈清夏催蘇念找男朋友的話,心裡突然起了一絲煩悶。

沈清夏嘮叨完,坐在蘇念旁邊,看着面無表情的林遠,林遠這傢伙就沒見過他有其他的表情呢,真是冰塊臉,沈清夏心裡泛着嘀咕,露出放着光的專屬八卦臉說到:“林大哥,你有沒有女朋友啊?”蘇念聽完也看着林遠,她也想知道呢。

“沒有。”林遠不帶任何感情的說完,起身走進了健身室,想着需要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緒了。

“冰塊臉。”沈清夏小聲自己嘀咕着,自從上次的女騙子事件,她就對所有房東有了牴觸心理。

蘇念起身收拾好碗筷,洗了個澡,舒舒服服地躺在軟軟的大牀上,思緒如飛,想着自己漸漸熟悉的文案企劃的工作,想着自己什麼時候能夠實現財務自由,想着周正宇說給她的那些話,想着清夏會不會被周正宇動搖,想着林遠摸了自己的腦袋,想着景和哥現在在幹嘛,想着想着便隨手打開了微信,點進去蘇景和的朋友圈,僅半年可見的朋友圈幾乎全是工作相關的內容,倒也不多,一個月三四條的頻率。最近一條朋友圈還是一個多月前她和清夏剛入職時發的,‘歡迎組裡的兩個新人小朋友,未來一起加油!’還配了一張三個人的合照,那是她和景和哥的第一張合照,被蘇念小心保存在了自己的手機相冊裡。

這些是當下22歲的蘇念睡前腦子裡思考的東西,最基本的生存和感情陪伴問題,有迷茫和孤獨,怎樣才能在這個社會上立足,有各種各樣的規劃,有決心、有時間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但卻沒有資本。

林遠在跑步機上跑完五公里,衝了澡,躺在牀上,想着這個月公司研發部的項目計劃完成度以及下一週的工作安排,提前讓助理連正做了進展報告,想着管理公司的方法方式的優缺點和下屬職級的分配。想着自身提升的各項計劃,想着出國旅遊的父母回程時間,想着蘇景和的爛攤子,想着沈清夏話畢那出現的煩悶的心思,突然又想到蘇念那隻小兔子,林遠長嘆一聲氣,用枕頭蓋住自己的臉,不想再去想。

然而一隻手卻不自主的摸着手機,另一隻手拿掉枕頭,點開了蘇唸的朋友圈,他們加完好友後,還從來沒有聊過天,僅半年可見的朋友圈只有四條內容:5月份的一條‘論文查重順利通過!’附着一張論文封面的照片;6月份的一條 ‘院答辯和校答辯順利通過!’附着一張和大學老師的合影,裡面有微微笑的蘇念呢,林遠想着,保存了圖片。7月初的一條‘畢業快樂,再見。’附着一張班級大合影,林遠放大照片,一個頭一個頭找着蘇念,也許他感覺不到自己現在的行爲有那麼一絲絲幼稚。最近一條是7月中發的‘入職快樂!‘還附了張和蘇景和、沈清夏的合照,這張是蘇念笑得最開心的一張了吧,林遠隨手點了保存。保存完,內心掙扎的林遠在牀上滾來滾去,惱着自己現在的行爲。對,只是出於好奇罷了只是好奇,公司清一色的程序男,見的女生少罷了,肯定是這個原因!林遠安慰着自己,關掉手機,入睡。

這些是當下28歲的林遠睡前所想的東西,不用擔心生存問題,而是更進一層的精神生活追求,在堅定自己既定目標的基礎上,可以有自身所追尋的更高精神層面的滿足。有清晰的目標規劃,有資本,但卻沒有更多的時間去追尋。

蘇景和癱坐在自己公寓的地毯上,悶聲喝着啤酒,想着不堪的一夜情,想着懷孕的方可可,想着和他吵架的方可可,想着不理自己的方可可,想着要和他結婚的方可可,想着並不熟悉的方可可,想着自己到底該拿方可可怎麼辦,越想越煩,啪地摔了酒瓶,稀碎一地,蘇景和咒罵出聲。

這是當下29歲的蘇景和睡前想的唯一的問題,當時的放縱,今日的煩心苦悶,自己的錯誤釀成苦果,只能自己承擔,現下的蘇景和已無暇再去思考其他。

沈清夏剛剛結束和周正宇的視頻聊天,每天兩個小時的視頻雷打不動,互訴愛意,說着我想你了,說着我愛你,說着海誓山盟的甜言蜜語,蘇唸對於她們的甜言蜜語早已習慣性屏蔽。沈清夏趴在牀上,想着和正宇的過去種種甜蜜,想着正宇告訴她的要不要一起讀研,想着一直擔心蘇念會先離開的自己卻有想提前離開的心理,想着和蘇念在一起的大學四年時光,想着和媽媽的打賭,想着要不要和媽媽服輸然後回家得了,想着不由得深嘆一口氣,拉過被子,蒙着臉睡覺。

此時23歲的沈清夏腦子裡只有愛情友情和親情,像是個原本無憂無慮的小公主,思考着最簡單也是最難的感情問題。

周正宇躺在宿舍的單人牀上,剛被舍友吐槽完每天微信視頻聊天秀恩愛,不嫌齁得慌。是啊,他一點也不嫌齁得慌,反而覺得不夠,他想讓清夏陪在自己的身邊,和自己一起進修,獲得更高的學位,爭取更好的未來。他的家世沒有清夏好,他得不斷努力才能配得上清夏,他不想讓清夏遇見那麼多社會上的成功男性,那樣清夏會不會就開始嫌棄自己現在只是個學生,沒有辦法給她優質的生活。他知道他的那些話傷了蘇唸的心,可是他顧不了那麼多,,別的人他都不在乎。他想着自己以後一定會成爲社會上層人士的,一定會!

現在22歲的周正宇,有些極端想法的周正宇,幻想着成功,幻想着成爲上層人,幻想着把清夏綁在身邊,急躁卻又真切,二十多歲的男生承諾不了任何東西,唯有不斷努力。

北京夏天末尾的夜裡,每個人有着不同的小心思,這座特大城市的兩千多萬人裡,有着各自的辛酸苦辣,最終都沉入這寂靜的夜色,淹沒一切,隨着夜色進入夢鄉。

第二天醒來,大多數人日復一日的苟且偷生,重複着前一天的種種,沒有靈魂的軀體漂泊在北京的各大辦公區域,夜晚的地鐵承載着漂泊的軀殼返回兩點一線的住處,續寫着夜晚各自的愁思。

夜晚總是過得飛快,第二天,蘇念偷偷瞅着半天摳不出一個字的蘇景和,打從一大早來了,蘇景和就一直在摳着電腦,半天崩不出一個字來,還總是時不時的唉聲嘆氣。

蘇念以爲是工作上的煩心事,鼓起勇氣給蘇景和發了個微信:‘景和哥,加油,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蘇景和看着蘇念發的文字,雖然小丫頭不知道他在煩心方可可的事,但是他倒也心裡舒緩了些,回了句:‘一切都會好的,你也加油!‘

蘇念看到蘇景和回覆了她,還鼓勵自己加油,瞬間情緒高昂,心裡甜滋滋的,伸着頭想偷偷再瞅一眼蘇景和,發現蘇景和朝着自己這邊淺笑點了下頭,蘇念也點了下腦袋便又立馬縮了回去,景和哥笑起來也太好看了吧,開心。

一整天蘇念都開心極了,工作效率蹭蹭的。清夏6點剛過就下班找正宇去了,景和哥6點多也下班着急走了,蘇念加了會班,看了幾個公司的文案樣例,八點多關上電腦,哼着小曲往家走去。

蘇念剛進家門就聞到了甜甜的香味,她還沒吃晚飯,不由得向廚房走去,看着林遠把剛出烤箱的糕點端了出來。

“好香啊,林大哥。”蘇念說着肚子不爭氣的叫出了聲。

林遠看着眼睛不離糕點的蘇念道:“小饞貓快過來吃吧。”

蘇念立馬坐定,一點點吃着還有些燙的糕點,林遠俯身雙手撐在餐桌上,一直看着吃着糕點的小饞貓,他自己也沒察覺到自己眼裡的光太暖太亮。

蘇念塞着糕點,口齒不清的說着:“林大哥,太好吃了,你的廚藝真的太好了!”

“其實你不用一直叫我林大哥,也可以換個稱呼。”林遠不知道爲什麼蘇念叫蘇景和叫景和哥,叫他卻叫林大哥,從一開始就是林大哥,感覺自己是個江湖老大叔一樣,林遠想着叫遠哥或者林哥都行。

“林二哥?”蘇念以爲林遠覺得自己沒有蘇景和大,不應該叫大哥。

“……”晴天霹靂。

“二哥?”蘇念見對方愣着沒說話,又換了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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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霹靂擎天。

“那就二哥好不好?”蘇念真誠的問着不說話的林遠。

“……好……”林遠看着蘇念期冀的眼睛,不忍心拒絕,硬着頭皮應下了這去林不去二的叫法,心想着自己挖的坑,自己跳吧。

“謝謝二哥的糕點。”蘇念是開心的,她打心裡把林遠當成哥哥。

“…不客氣。”

“不管咱們會不會結婚,我都不會去打胎!“蘇景和家裡傳出激烈的爭吵聲,碗杯茶盞碎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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