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3)

據人們後來的回憶,在付芳和阮平津出事的前幾天,曾發生過另一件與此有關聯的劫 持強姦案。只是由於當事者及受害者自身的原因,沒有大事張揚,這件案子就被輕輕地掩 蓋過去了。

晚九時,兩男兩女四個老紅衛兵騎着自行車出城。行至本樨地大橋以西時,突然從橋 南的暗影中間閃出幾條壯漢攔截住他們。什麼話都沒說,匕首、長刀一通亂砍,四輛自行 車的八個軲轆全都被剁爛了。

兩個女孩子嚇得手腳冰涼,緊緊地抱在一起。兩個男人被刀子逼住,也只能任憑擺佈 了。

他們被帶到橋南河對邊的荒草坡上。

那些漢子中,爲首的是一個身材高挑,面色白淨,被別人稱爲“邊爺”的人。幾個被 劫持的老紅衛兵立即意識到,這個人即是那個無惡不作的邊亞鍕。

“幸會。”邊亞鍕拱拱手,皮笑肉不笑地說,“敝人在此等了你們一個多小時了。”

“姓邊的,你想幹什麼?”一個高個子男紅衛兵勇敢地怒視着邊亞鍕,恨恨地問。

“別怕,我絕不爲難你們。”邊亞鍕說,“閒得無聊,想找這兩位姑娘談談天,談完 ,立即放你們走。”

“你敢!”高個子大吼着,張開雙臂把女友們護在身後。

“勒死他!”邊亞鍕面無表情地說。

兩條壯漢應聲撲了上來,利索地把一根粗皮帶套在高個的脖子上,兩頭一拽,高個子 兩眼翻白,四肢空舞了幾下,隨即就癱倒在荒草地上。

“求求您,別殺他!”另外三個人拼命哀告,邊亞鍕才揮揮手,把高個子放了。他面 孔青紫,嘴角淌出涎液,喉嚨處發出嚇人的乾嘔聲。他掙扎着想爬起來,但四肢無力,又 摔倒了。

“談天”是分別進行的。第一位姑娘被邊亞鍕帶到五六十米遠的河道轉彎處,平平靜 靜地談了一個多小時。後來就不再平靜,人們能夠清晰地聽到姑娘的掙扎聲、尖叫聲和哭 泣聲。她回來時,頭髮凌亂、衣裝不整,滿面淚痕。

第二位姑娘“談”的時間較短,十幾分鍾就結束了。但從始至終極爲激烈。姑娘先是 聲音急促地哀告,哭泣,隨後突然一聲尖叫,接着是人在地上的滾動聲,再以後就無聲無 息了。

她回來時,全身沾滿泥土和草屑,極度的恐懼和悲傷使她幾乎站立不住,是邊亞鍕摟 抱着把她架回來的。

十時半,他們被放走了。

陳成曾就此事憤怒地責問過邊亞鍕:你,到底對她們幹了什麼?對這件事,你要負責 !

我無法負責,邊亞鍕說:她們如果是處女,那麼現在還是處女;如果不是了,其責也 不在我。

那她們爲什麼哭泣、掙扎、叫喊?

我動手了。擰,擰她們的胳膊和大腿,天地良心,僅此而已,更無其他。

邊亞鍕不無遺憾地說:那塊地方又髒又潮,天氣也冷。

不適合做出其他動作。

邊亞鍕,你把她們毀了。你在她們的男友面前,毀了她們的清白和名聲。爲此,她們 終生都要揹負恥辱,永遠喪失了幸福生活的權力,這些,你想過嗎?邊亞鍕,對女人下手 ,欺侮弱者,你還是條漢子嗎?

陳成,事過之後,我即已後悔了。可是,我的名節,在出生以前就被人家毀了,我不 是終生都要揹負“黑五類子弟”的惡名嗎?對此,誰應該負責?

亞鍕,人的一生,是很長的。

陳成,很長的人生,我已看到了它的盡頭。最後這幾步路,我無法像淑女那樣,走得 優雅、穩重。

那也不能像一條瘋狗。邊亞鍕,如果你像狗似的活着,你也會像狗那樣死去。

邊亞鍕無語。過了好一會兒,他才低聲對陳成說:陳成,我已決定接受你的建議,遠 走港澳。不過,在走之前,我必須做完幾件事。

姓邊的,你記住,我從未向你提過任何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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