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是她?珩兒心底猛然浮現出一張臉,可是,她怎麼會出現在北京呢?
“那個女孩她有告訴你她叫什麼名字嗎?”
“她說她叫李倩兒。”
“李倩兒”三字一出,珩兒不禁全身顫抖了一下,許嘯鋒也立刻發覺了她奇特的反應。
“珩兒,你該不會認識那個叫李倩兒的女孩吧?”
“不,我怎麼會認識她呢?只是聽你說着她的確很厲害,所以也覺得很吃驚罷了。如果你今後還有機會遇到她的話,一定要經常跟她手談,我相信她能讓你的棋藝更加精湛的。”
珩兒握着他的手,鄭重地說。
許嘯鋒懷疑地望着她的臉,“真的嗎?可是李倩兒跟你實在很不一樣,我要是一輸,她準來個落井下石,我都不知道臉皮還能厚到什麼時候。不過既然是我的珩兒這麼說,我就暫時忍她一下吧,但要是有一我爆發了,她可怪不得我。”
“行了,行了,我們還是吃飯去吧,下午你還得和駱巖下棋呢。”
珩兒笑着挽住他的手臂,拉着他便朝棋社大門口走去,畢竟在謎題解開之前,用自己的愛心安撫許嘯鋒受委屈的心才最重要。
北京的衚衕有寬有窄,加上陽光能照到的地方各不相同,也就形成了每條衚衕裡不同的景緻。珩兒憑着直覺,正走向一條狹窄衚衕的深處,這條衚衕兩旁的廢舊房屋不少,比別的衚衕更靜,甚至靜得有點可怕。但她的直覺沒有錯的時候,她堅信自己要找的人,一定就在這衚衕最偏僻的地方。
衚衕的盡頭,是一個簡陋的四合院,院子裡亂生着雜草,偶爾能看得見一兩朵開得無精打采的月季花。從旁邊的牌子可以知道,這裡是一個租房的地方,但裡面卻感覺不到什麼人氣。偶爾從一間房裡出來一個人,先是好奇地看了珩兒一眼,接着就提着水桶重新走回了房間,門“咚”的一聲就關上,彷彿要與外界隔絕一樣。
倩兒——那個最得上帝寵愛、稱得上半個公主的倩兒,真的會住在這種地方嗎?珩兒對着那些雜草長嘆一聲,這是個帶着蒼涼的地方,在陽光下也顯露不出生氣,只有蕭瑟和寂靜,和倩兒的氣質實在很不搭調。然而,輕輕的呼喚卻將珩兒再次帶回現實,倩兒穿着白衣,繫着白色的絲巾,就站在她的不遠處。
“倩兒,真的是你?”
珩兒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看到的是實實在在的倩兒,不再是一個飄忽的影子。倩兒站在那裡,臉上依舊帶着純真無邪的笑容,像從前一樣漂亮。
“是我,珩兒,你不用覺得奇怪,因爲我現在已經是一個普通人了。”
倩兒笑着將雙手搭上她的肩膀,那雙手依舊溫暖如昔,珩兒不禁又驚又喜。
“可是,你不是應該在韓國嗎?怎麼會到北京來了?還有……成爲一個普通人,你是怎麼做到的?”
“其實我自己也不知道,今年一開始,我就感覺到自己重獲了自由,身上所有的特異因子也好像都在一瞬間消失了。大概還是因爲我那倔強的脾氣,連上帝都無可奈何吧,況且我的職務有你來接班,我自然就變成了你從前那樣的身份,不再被上帝需要。我想來看過你之後,就坐飛機去韓國找銀翔。”
“我知道你對崔銀翔傾注了全部的愛情,可他不是已經完全忘記你了嗎?即使你變成了普通人,即使你找到了他,他也不認識你了。兩個人見了面,卻形同陌路,這樣的重逢難道不會更覺悲哀?”
珩兒含淚凝視她的眼睛,不知道她的心情到底有多複雜。
“我只是想見一見銀翔,即使他真的已經完全不記得我,我也相信他的記憶一定有恢復的一天,我會在曾經和他許下承諾的地方,一直等着他。”
倩兒的神情勇敢且堅定。
“倩兒,你好傻……”
“珩兒,到了現在,你連說我傻都說得力不從心了,你又何嘗不像我愛銀翔一樣,深愛着那個許嘯鋒?他在漢城的時候,每天都會對着那塊橫玉說話,叫着你的名字。他爲你努力提高着棋藝,也爲你念了他最不喜歡的書,這樣的男子,連我都會被他感動,何況是當事人的你?”
“你在韓國見過嘯鋒?”
珩兒大吃一驚。
“那時我不還是個到處亂飄的靈魂嗎?許嘯鋒到漢城的那天晚上,我正好去看過銀翔,不巧被許嘯鋒發現了,還想抓住我,結果我飛走的時候,他被嚇呆了。他大概也已經忘記了遇到我的靈魂這樣一件事,他那天之所以能看到我的影子,我想是因爲你的那塊玉在起作用。所以後來我就沒再出現過,一方面是由於我還不是自由之身,另一方面我也不想嚇着他,因此連偷看銀翔的機會也只好放棄。”
“那麼你回北京之後,今天上午是故意拉着嘯鋒去下棋了?”
“許嘯鋒是國際棋壇一顆耀眼的新星,也必定會是銀翔最大的對手,我自然要挫挫他的銳氣。”
倩兒撩了撩額前的一縷頭髮,似乎讓許嘯鋒敗在她的手裡,是一件非常好玩又非常有成就感的事。
“怎麼,我這樣煞他的威風,你心疼了?當年是誰一個勁兒勸我回天國,像個教授一樣的訓導我,說什麼天上人間的愛情沒有結果、不值得?”
“倩兒,我真的很羨慕你,遇到如此大的劫難,你還可以跟我開玩笑……儘管平時我都覺得你很孩子氣,但到關鍵的時刻,你果然是姐姐,而我還是個不夠成熟和理智的小妹妹……”
珩兒上前擁抱住她,淚水已不自覺地落下,她此刻只想就這樣靠在倩兒懷裡,什麼也不說,就享受這份久別的溫情。對倩兒,她是又敬又愛,儘管從前未曾在她面前表現出來,倩兒與崔銀翔的那段苦戀卻真的打動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