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轔轔，馬蕭蕭。
加入寒白四位離陽帝都東行的隊伍，蘇雲霄心中也算是安穩不少。
至少明面上，在北離境內，沒有哪一方勢力敢明目張膽對他們這一行車隊動手。
就算是私底下，也要慎之又慎，除非動用九境以上的強者，將一行人盡數誅滅，不留任何蛛絲馬跡。
到了那個時候，他可以要求青心老祖帶着他第一時間逃走。
寒白、顧天、陸風和齊嶼四人就會成爲他吸引敵人的炮灰。
官道蜿蜒而下，走出五雲山，就是廣袤的原野，沃野千里，這裡是北離境內最大的糧倉。
望着道路兩側粒粒飽滿的莊稼，蘇雲霄彷彿回到了前世，田間地頭還有不少身穿粗布衣袍的老漢勞作。
偶爾還可以聽到孩童嬉鬧的歡樂聲。
無憂無慮，那真摯、童真的笑聲，讓蘇雲霄嘴角微微勾起，蹙起的眉頭也舒展了許多。
“怎麼？有些不解？”
蘇雲霄趴在窗口，望着一望無垠的蔥鬱田地，隨口問道。
他知道白芷若憋了一路，還是率先打破這幾日的寂靜。
在驛站的時候，青心老祖在療傷，白芷若對加入寒白等人一行人的隊伍，心中不解，可沒有當面說出來。
過去幾日，一直侍奉在老祖身旁，今日纔來到蘇雲霄的馬車。
她沒有說話，在等蘇雲霄的後續解釋。
聞了聞田間地頭的那種久違的氣息，蘇雲霄縮回了頭，重新靠在柔軟的靠墊上，肆意的伸展了一下雙臂，一臉溫和，笑道，“白姑娘多慮了，我沒有那方面的意思。既然是武威侯的決定，我豈會反對。”
“何況，我如今也沒有好的去處。做北離的郡馬爺？你也瞧見了，那位才那麼大。”
白芷若知道她是誰，正是看出了趙婉清的心思，她纔有意接近那位即將拜入逍遙宮的準弟子。
白芷若美眸眯起，似笑非笑的看向一臉人畜無害的蘇雲霄，“以前是小瞧世子殿下了，當真就沒有那方面的想法？”
想法？
蘇雲霄豈會沒有，可身在棋盤中。
如今的他根本沒有資格，只能任由他人擺佈，不聽從便宜老爹的安排，就要被其他人擺佈。
至少便宜老爹，不會害他。
蘇雲霄輕笑一聲，“白姑娘是希望我有想法？有什麼樣的想法呢？”
適時作出一個紈絝本色，眸中帶着一抹貪婪，好色。
白芷若再沒有嚮往常那樣和他對視，臉上神情凝重，將眸光移向他處，“既然答應了武威侯，我們必然會保護世子殿下的安全。殿下這樣做就當真不怕遭到反噬？”
“反噬？”
離陽帝城四大巨族，寒、顧、陸、齊，他們算是離陽陛下的左膀右臂，身後也有大大小小十多個宗門。
對於寒白可以將顧天、陸風、齊嶼三糾集到一起，蘇雲霄對其還是有點刮目相看。
輕釦案几，蘇雲霄笑道，“他們無非是想給自己麾下收攏更多的武者，壯大自身實力。我又和他們沒有衝突。”
“再者，就算他們暗中對我出手，不是還有青心前輩嘛？何況，他們也不會蠢到正大光明的對我動手。哪怕武威軍即將南下，可平原之地呢，誰有知道那地方武威軍會留下多少後手。”
白芷若看着蘇雲霄的眸子，從中看不出半分緊張、擔憂。
她黛眉輕蹙，輕聲好奇道，“你就一點也不擔心？”
“擔心？擔心什麼？你認爲武威侯只是一個武夫？他身邊就不會有謀士輔佐？”
朝堂的位置就那麼多，地方又被世家巨族把持，何況還有掌握修煉資源的宗門。
那些寒門出身的底層人，他們的出路就只有依附世家巨族。
“我可不信，武威軍鎮守劍氣山封印結界入口這麼多年，就沒有人私下投效？”
喝下一口溫茶，蘇雲霄指了下自己，又指了下白芷若，再次開口，“我，還有你。”
擡手在身前的虛畫了兩條線，一上一下，“我站的位置是下面這裡，你這站的位置是上面。”
不解蘇雲霄此話何意，白芷若黛眉又皺了幾分，盯着對方。
蘇雲霄自言自語道，“你覺得武威侯站的位置又是在哪裡，青心前輩站的位置在哪裡？”
一臉恍然，白芷若微微頷首，明白了蘇雲霄言外之意。
他們所處的環境不同，掌握的消息也不同。
蘇雲霄回頭看了一眼馬車外的蘇承意、蘇明然兩人，回頭繼續道，“他們是在保護我，何嘗不是在配合你，一同帶我去青玄山。”
“青玄山，準確來說，劍氣山封印秘境中到底出現了什麼？”
蘇雲霄話音未落，白芷若臉色微變，那是老祖之間的秘密，居然被這位世子殿下猜到了。
白芷若沒有否認蘇雲霄的猜出，從對方臉上神情細微的變化，蘇雲霄已然明瞭。
他們，或者說武威侯和青玄山的老祖不是簡單的合作，後者負責派強者保護自己安全，武威軍負責震懾青玄山的其他敵人。
嗤笑一聲，蘇雲霄轉而問道，“你覺得武威軍離開平原以後，還能庇護青玄山嘛？”
白芷若沒有立刻回答，她猶豫了。
武威軍南下，劍氣山封印結界駐守就會換成旁的，青玄山幾位老祖心知肚明。
但青心老祖力排衆議，還是決定，要和武威軍合作。
在青玄山，青心老祖實力最強，其餘幾位老祖也不得不聽從她的決定。
她心中也不知老祖到底有何打算，何況這次老祖是親自前來。
白芷若瞥了一眼蘇雲霄臉上露出那一抹彷彿看透了一切的神色，轉頭看向窗外，不與其對視。
“我豈會知道老祖的謀劃，你問我也沒用。怎麼你開始懷疑武威侯會害你不成？”
武威侯會害自己？
蘇雲霄捧腹笑道，“你也是這樣認爲？這麼巧呀！”
知道對方是在調侃自己，白芷若沒有搭理蘇雲霄，將頭轉向身後的窗戶，看着田野，任由微風通過窗口，吹拂着自己的烏黑長髮。
笑了許久，蘇雲霄才收住笑聲，神情自若，手指輕輕摩挲，“武威侯府不是鐵板一塊，武威軍就更不可能是。那你覺得你們青玄山會是嗎？”
這話問的很直白，沒有給白芷若回答的時間，蘇雲霄又道。
“青玄山也罷，劍氣山秘境也罷，無非是有人想用武威軍這把刀。”
“離皇覺得武威軍養肥了，可以動刀子了。不過這把刀不是離皇，而是武威軍，準確來說是南朝。”
殺吧，殺吧，武威軍和南朝這兩頭肥豬，離皇都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