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在門外的男人拎着西服,側顏冷峻,他涼涼地看過來,秦撿下意識往季匪身後躲。
“我想起來我還有事。”感受到兩人之間的詭異氣氛,季匪不好做電燈泡,扭臉就把秦撿給賣了。
“先走一步,你們聊。”
秦撿低頭玩腳尖,保釋證明上明明白白寫着:尋釁滋事,打架鬥毆。
她不敢看男人的眼睛。
從公安局出來,江映唯拉開車門。秦撿離他有五步遠。
“明天我就回去了。”
夜幕落下來,空氣裡有夏日暖烘烘的熱氣,道旁的不知名花香,附近生活區的美食的味道。
淡淡的古龍水味縈繞在鼻尖。
秦撿欣喜又心酸,想着以後都聞不到了,又生出幾分空落落的茫然。
她挪開視線,眼前霧濛濛的,不敢看男人的反應。
江映唯聲音清冷:“機票訂了?”
秦撿:“嗯。”
他煩躁地拉開領口,點了支菸,下頜線緊繃成一條直線。
“別再回來了。”他說。
秦撿揪着衣襬,好一會兒才點了點頭:“知道了。”
……
男人打開玄關的燈。
秦撿再次回到這間公寓,茶几上還扔着她昨天荒唐舉動的罪證,酒杯香薰蠟燭都還在。
江映唯扔了鑰匙,換鞋上樓:“好好睡一覺,明天我送你去機場。”
“哦。”
秦撿把自己大字型扔到鬆軟的沙發上。
她是偷跑出來的,回到秦家,她就再也出不來了。
……
二樓臥室裡很安靜,手機開了視頻通話。
視頻裡,何清雅穿着真絲睡衣,露出傲人的事業線,妝容很精緻。
她委屈道:“今早撿撿約我見面,說她想通了,要開發佈會當面給我道歉,承認我這個嫂子,我還挺高興,沒想到會這樣。”
“怪我太着急了,我是想發佈會澄清之後,可以挽回你的聲譽。”
男人面無表情“嗯”了一聲,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沒得到預想的迴應,何清雅不甘地咬着脣:“撿撿也是我看着長大的,她以前淘氣也就算了,現在竟然學會下藥,詐騙,還假孕,今天還打人……行爲越來越出格。再這麼下去,恐怕沒辦法收場。”
她循循善誘:“昨天的婚禮鬧得人盡皆知,家裡那麼多雙眼睛盯着呢,爸爸昨晚還讓你親自上門解釋,我含糊過去了。”
江映唯脫了襯衫,換上浴袍,精壯的肌肉一閃而逝,他道:“請幫我轉達伯父,明天中午我在‘臨江仙’設宴,家父家母都會到場,我會親自向伯父致歉。”
何清雅看着屏幕裡的他,燈光下,他的臉藏在陰影裡,流暢的下頜線彷彿被鍍上一層金光,精緻到不真實。
何清雅有些恍惚。
一起相伴長大,她見過他無數次,可每一次再見,還是會被他驚豔。
她偷偷喜歡、仰望追逐十多年的人,就要是她的了,還有一步之遙。
“好,那……明天中午見?”她幽怨地望向他,佯怒嗔道,“這次可千萬不能出事,要不我幾張嘴巴都解釋不清了,爸爸會把我掃地出門。”
“嗯。”
她剛說完,就見視頻裡的房門被人推開。
秦撿單純無知的臉從門縫裡探進來:“映唯哥哥,我能借你的充電器嗎?”
男人擡眸,看到穿着兔子睡衣,在門口怯怯的小姑娘,表情頓了頓,一抹不忍從眼中一閃而逝。
啪——
他放下手機。
何清雅剛要再看,屏幕暗下去,只能聽到噠噠的腳步聲。
電話掐斷了。
她狠狠咬牙,氣得指甲的摳斷了。
何母在一旁看書,聞聲看過來,淡淡道:“之前我還覺得這個秦撿挺可憐的,無父無母,雖然說被秦家收養,可秦家夫婦根本不打照面,都是江映唯把她帶大。現在看,這小妮子本事不小,這種事都幹得出來!”
何清雅安慰自己:“沒關係,映唯答應過的事,就不會改。”
……
房間裡,小姑娘接過遙控器,碰到手上的傷口,“嘶”了一聲。
江映唯眉目暗了暗,道:“洗澡的時候傷口不要碰水。”
說完他就頓住了,盯着賴在門口不走的女孩:“還有事?”
“那你幫我洗。”秦撿討好地笑了笑,她沒有抱什麼希望,就是下意識想調戲兩句,畢竟兩人都還年幼的時候,江映唯不是沒幫她洗過。
後來她每次用這句話刺激映唯哥哥,都能看到這個處變不驚的男人變臉。
可現在終究還是不一樣了。
江映唯冷目瞪她,一把甩上門。秦撿訕訕揉了揉鼻子:“不洗就不洗,逗你呢,玩笑都開不起。”
女孩離去,江映唯煩躁地掐了掐眉心。
他應該波瀾不驚地處理這些事,爲什麼會屢屢被這個女孩勾起情緒波動。這種不受控制的情況,很煩。
尤其是看到女孩手上纏着紗布,還故作堅強地衝他小心翼翼賠笑,他的胸口突然揪痛了一下。
必須把人趕走,一天都不能多留。
秦撿躺在牀上,天花板上就是映唯哥哥的房間,時鐘滴答滴答,每一分每一秒過去,都距離分開的時間更近了一步。
這可能是她從今以後距離這個男人最近的距離了。
她不捨得睡過去。
第二天一早,江映唯下樓就見到頂着熊貓眼的秦撿,可能是以後都會擺脫這個狗皮膏藥,他的心情嫌少的放鬆下來,甚至親自給秦撿準備了早餐,像以往的每一次一樣。只不過他忘記了秦撿花生醬過敏,抹了滿滿一面包片。
一路無話,等到了機場,秦撿沒敢看江映唯的表情,依依不捨地拉開車門:“映唯哥哥,你真的要娶何姐姐嗎?”
男人不耐煩地拿指尖點了點方向盤。
“嗯。”
“知道了。”
秦撿下車,望着那輛車絕塵而去,駕駛座的男人在她眼中化成虛影,從她的世界消失。
然後她摸了摸揹包,背後是空的。
“!”
“遭了!我的包!”秦撿一臉驚恐,她的包還在江映唯車上,裡面有身份證和護照!
可江映唯躲她跟躲瘟疫一樣,車早走了。他給江映唯打電話,接連幾個都被掛斷。
她忽然想起來,昨天她去敲門,江映唯在電話裡和何清雅約了中午吃飯。
她快步攔下一輛出租車:“師傅,麻煩您快一點,去臨江仙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