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夜間獨有的輕風從窗口吹進,段流睜開朦朧的雙眼,又在瞬間變得清澈只透人心。也許因爲許久沒有好好的睡上一覺,或者是因爲心底知道馬上要面臨巨大的威脅,這一覺的時間並不長卻極爲舒服,一下脫去了所有的疲勞。
睡眠終究還是最好的休息方式,縱然冥想、打坐多麼的有效,都永遠無法彌補人們對睡眠的渴望。曾經的那段生活過的太過緊張,睡眠佔用掉的那部分時間顯得格外不捨。
可能在段家慘案以後,段流就沒有好好的再睡過一次,只是打坐、冥想在修煉中恢復體力。或者也許在母親死後,與父親翻臉之後就已經沒有再安心睡過一次覺了。
這片大陸上可能有不少人們眼中的天才,但是又有多少人看到了天才背後的艱辛呢?
不可否認,段流天生從骨骼悟性等等方面來看就是一個武學奇才,可是這樣的武學奇才並不在少數,至少要遠遠大於現今大陸上已知天才的數目。
但是這些天生就是武學奇才的人,又有多少有段流這樣的經歷,這樣艱辛的時光呢?縱然有,又能有段流這般多、這般艱辛呢?
於是絕大多數的武學奇才並不能成爲世人眼中的天才,他們甚至很小的時候就已經被埋沒在茫茫人海之中,永無翻身之日。也只有像段流、蔚藍這樣的人才有機會一點點的展示在世人面前。
但是,整片大陸、茫茫人海中還有多少不爲人知卻是真正的天才呢?又有多少其實並不是天生奇才,卻憑藉自身無限努力而被世人所認同呢?
這個世界,太大了。
起身下了樓,卻發現樓下的飯廳早已坐滿了食客。
段流本以爲自己已經起的不算晚了,卻沒有想到比自己起的早的大有人在。
呵呵,人生啊。
他們或爲生計、或爲娛樂,或者其他多種多樣的理由。只是樓下的每一個人都有自己取捨的道理,都有不願意Lang費時間的習慣。其中有很大一部分的並不能依靠冥想打坐等方式來恢復體力,可是他們同樣犧牲了大量的睡眠時間來完成自己其他的理想。
自己要走得路還太長了,一時的天才並不能代表任何的事情。單單放在面前就有一個無比艱辛困難的事情,未來還會有更多這樣的事情在等着自己。
草草要了一點吃的,又隨意叫了一些可以存放的食物丟在空間戒指裡,並隻身一人向魔域森林出發了。
丁那鎮之所以只是一個鎮,最主要的原因是它的佔地面積並不大,能通往魔域森林的大道也只有一條。
說是條大道,其實也並不成爲一條真正的路,只是來來往往的人都習慣從這裡通過而已。
路並不寬,畢竟過往的**多三三兩兩,但是路卻很長,從鎮上向外延伸一直進百里路,最終直通魔域森林。
百里路說長不長,卻使鎮上的人有效的和森林周邊的魔獸相隔離。百里路說短不短,段流從清晨出發走至中午也不過才走出八十餘里地。
最後的階段總是需要保存好體力的,以免遇到不可預測的危險。這樣緩慢的步行對於武者來說是非常休閒的一種方式了。
眼前,一個小小的庭院。
說是庭院其實卻也只是一個用草杆、木材搭建出來的小小院子而已。小院子的正門處掛着一個大大的“茶”字,這裡是最後一個可以補給的地方,或者說是最後一個可以小憩的角落。
在先前得到的地圖裡曾特別點到過這個小小的茶苑,趕離魔域森林這麼近開起一家茶苑的,絕對不會是簡單的角色。
相傳這家店是幾個好兄弟一起開起來的,其中有三人都達到了戰狂頂端,也就是準戰癡的實力。這樣的人物縱然在大型的傭兵團內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卻集合在一起開起一家小小的茶苑,確實是件頗爲奇怪的事情。
不過這家店的生意一向不錯,毫不誇張的說,每一個要從丁那鎮去魔域森林的人都要在這裡落落腳,加上幾兄弟的態度和食物向來不錯,凡是來過的人幾乎沒有不願來第二次的。
段流到達這裡時,茶苑裡在角落裡坐了兩桌食客。
一桌坐於東南角,是一男一女兩位武士,看那神情猶如夫妻一般。另一桌卻坐於西北角,乃是兩個中年武士配了一個盜賊打扮的中年人,大大咧咧的啃着桌上的燒肉。
段流不願與人相識結伴,畢竟他與任何人的目的都全然不同,便自顧自的坐在正中的位置上。
送上菜單的是一個略顯年輕的強壯男子,想必就是那兄弟之中的一人,穩健的步伐之中便顯出不同反響的實力。
一碟茴香豆,一盞小酒,外加兩個清淡的小菜,便是段流所要的全部了。在魔域森林之中可能要長時間沾染葷腥食物,難得此時還能吃得稍微清淡一點。
不過稍後片刻,所要酒菜就已經端至面前,散發出陣陣清淡誘人的香味,果然手藝不錯。
段流運起內鬥氣於雙耳一聽,除卻大廳之內的六個人,內堂廚房還有兩人的呼吸聲,並無任何異常,也就放心食用他進入魔域森林前的最後一頓午餐了。
或許這是最後一頓完整的午餐了,段流心裡微微一顫,一絲恐慌襲上心頭,一仰頭手中滿滿一盞烈酒已入體內。
還未將酒盞放下,異變突起,數道凌厲的殺氣籠罩在身體四周,不同的角度封鎖了幾乎所有的迴避空間。
出於條件反射一般,段流體內陰系能量瞬間凝聚,心頭閃過一個看似完美的防禦方式。
以自己魔武士的獨特作戰方式,加上能瞬發大多數防禦魔法的能力。先是瞬間在身體四周立起數面不相連的冰牆,因爲對方數人的能力必定有高低之分,冰牆被破壞的時間必定也有先後之分,只需要這一點點時間的差距就應該可以躲避掉所有的攻擊。
心念剛起,精神力已經做完了釋放魔法所需要的全部步驟。
然而,這個輕易到幾乎不需耗費任何能量的瞬發魔法卻沒有出現。沒有任何的保護措施,凌厲的殺氣伴隨着血腥的鬥氣已要及身。
段流心頭大驚,卻也不敢有任何的遲疑,目光早已跟不上來自四周的偷襲,單單憑藉皮膚對空氣流動的感受,身體便在極小的空間內劇烈的擺動起來。
一共六道鬥氣,是大廳中所有人的攻擊。稍過一秒,又有兩道鬥氣加入其中,數道鬥氣在偷襲的情況下無孔不入的席捲在段流身體的四周。
血光飛濺,一道深深的傷口出現在段流的大腿之上,血液的另一端連在那個盜賊手中的匕首之上。
硬挨這一匕首,段流纔有機會突出衆人的包圍圈,雖然並沒有逃脫,卻暫時的擺脫了數面受敵的窘境。
大腿上的傷口傳來絲絲麻意,身上被匕首所傷的兩道傷口上也陣陣發麻,匕首上有毒。能讓武者直接致命的毒素並不多,但是卻有很多種毒素能暫時性的麻痹武者傷口周圍的神經和肌肉。
除了那些絕頂的盜賊,一般的盜賊匕首上都塗有一定的毒素,以彌補盜賊速度較快卻大多鬥氣不足的缺點。
看來大腿上這道深刻見骨的傷口嚴重影響了自己不戰而逃的可能性,也極大的影響了自己閃避攻擊的程度,情況很不樂觀。
“你們是誰?”一個簡單的問題從段流口中問出。
“裁判長大人,沒想到你的武技也是如此出色啊。”
稱呼自己爲裁判長的,對方果然是從米奇城中間追來的,八成還是戰士協會的傢伙。
從剛纔的攻擊來看,八人全都在準戰癡的水平上,雖然並沒有達到戰癡級別的高手,戰士協會卻也已經下了血本了。
剛纔吃進肚子裡的東西更是有問題,自己已經嘗試過多次使用魔法,可是體內的能量卻總是凝聚失敗,使魔法根本無法完成。
“沒想到啊,吃了散魔散還能躲過我們的第一波偷襲。不過憑藉你那點點鬥氣還能堅持多久呢?”此話一落,八人又圍了上來。
散魔散無論煉製材料和煉製方式都是煩瑣無比,但是論其功效卻是有些雞肋了。因爲並沒有如此強烈的藥性能真的讓一個人散失使用魔法的能力,這個藥也不過能讓一個高級法師暫時散失凝聚魔法的能力一刻鐘而已。
雖然一刻鐘足夠完成很多事情了,但是這種必須要通過口腔服食才能生效的藥物卻只有一刻鐘的效力,實在是有些多此一舉。
但是放在此時讓段流服用,確實又有他獨特的效果。米奇城中衆人皆知,段流是個不畏懼近身攻擊的魔法師,如果不能暫時抑制他釋放魔法的能力,以他看似達到魔導師頂端的實力恐怕並不是能輕易解決的。
雖然在戰士協會的情報裡,段流是個精通古武學的好手,曾經以一把秘銀匕首斬殺過數個埋伏者。但是在他們心裡一個主修魔法的法師又能如何呢?只要封殺住他瞬發魔法的特性,一刻鐘內足以將他大卸八塊。
段流心裡先是一驚,又默默心底一笑。
輕視,敵人對自己的輕視就是自己可以利用的最好的棋子之一。
在衆人的攻擊中,段流只是看似隨意的迴避着各方而來的攻擊。既然沒什麼機會能逃脫,就必要有下死手的機會。
大腿上的血在流,一絲絲酥麻的感覺阻礙了自己閃避的動作。自己體內的能量全部調用起來恐怕也不過真戰癡的級別,要同時面對八個準戰癡的對手還是相當吃力的,尤其現在自己又受了傷,攻擊瞬間給自己造成的停頓一定會被敵手利用的。
“你就別再做無謂的掙扎了,你堅持不到散魔散效力消失的,也不會有人出現能幫助你一絲一毫,今天所有出丁那鎮的人都已經被我們的人阻止了,你乖乖受死吧。”
聽到這話,段流心裡更是一樂。
既然如此,就全力一搏。
右手腕一舞,已從空間戒指中取出上次禦敵的秘銀匕首。又只聽“叮”的一聲,那名盜賊手中的長柄匕首已斷成兩段。
“我草!”盜賊大叫一聲退出戰圈,“真TMD奢侈啊,老子的匕首。”
盜賊一退出戰圈,其餘七人也隨之散開一個小圈,依舊將段流圍在當中。
那開飯店的三兄弟確實就是此處開飯店的三兄弟,可是卻不知爲何被戰士協會這羣人所收買,不但平添了一股不差的實力,更是能更好的利用這個埋伏段流的小庭院。
三人之中的一人貪婪地望了段流手中的秘銀匕首一眼,吞了吞口水。一揚腳,譁一聲將身邊的長凳踢成兩截。自己手中拿了一段,將另一段遞給身邊的兄弟。
這種不怕損壞的長兵器對付秘銀匕首這種又短又鋒利的武器確實不錯,其餘幾人見狀也紛紛拿起身邊的長凳。這樣的長凳運足鬥氣拍在段流身上,恐怕一樣能拍的段流皮開肉綻。
幾把長凳在狹小的空間內舞動起來,揚起呼呼的風聲,閃避起來當真比先前要困難多了。而且手中的匕首也無法給這種大體積的長凳造成怎樣的傷害,局勢再次對段流不利起來。
段流腳下閃避空間不是太夠,空着的左手掌往一條攻來的長凳上一託,全然以手帶腳,用其意而不用其形,在長凳上踏起凌步。
左掌迅速的三個小跳躍,右手中的秘銀匕首已經向那個持凳人的面門遞去。
那**驚,剛竟是全然未看清段流動作就已經被攻之要害處。第一反應竟是撒手將手中長凳向周圍甩去,自己遠遠向後躍出。
段流隨着那長凳瞬間來到另一人面前,那人也是全然沒想到段流竟會被人扔到自己面前,面對段流伸來的秘銀匕首全然沒有應對之法,無奈之下擡起空着的左臂硬生生擋在匕首的前進路線上。
這人正是那有女伴相陪的戰士,面對這一下足夠致殘的攻擊他表現的也是個硬漢子。感覺到秘銀匕首划進手臂之後,硬是一咬牙用鬥氣包裹着那片傷口,手臂用力向外一扭。
一片血紅鮮肉被秘銀匕首剮落在地上,卻是沒有被斬斷整條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