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練兵(二)

戲臺上精忠記仍然在繼續。

然而這注定就是個悲劇,當秦檜出場,並將岳飛陷害至死之時。

觀戲的軍戶們無不咬牙切齒。

深以爲恨。

許多人的內心中似乎壓着一團怒火,對岳飛的冤死抱以深深的不平。

軍戶們內心中的善惡觀在逐漸凸顯。

他們的表情便是這種善惡觀的表現

戲很快散去。

軍戶們回味着戲中的內容,意猶未盡。

“明天還有麼?”有的軍戶問道。

“明天聽說是說書,講什麼就不知道了,以後每天晚上都會有大戲看或說書人講書。”

而得到了這個消息的軍戶無不笑逐顏開,他們看過戲,也聽過書,但這種事情基本上都是達官貴人享受的,能夠接觸的機會並不多。

想到明天說書人會講些什麼,軍戶們心裡都隱隱有着期待。

而在這種期待下,衆人散去回營歇息。

朱慈將京營中的高級將領集中在了一起,宣佈了宣府失陷的消息。

這已經是幾天之前的事情了,錦衣衛從宣府那邊逃難而來的軍民中獲知的。

而現在,想必闖軍已經朝着居庸關進軍。

“把宣府逃過來的人嚴加看管,防止有奸細混入,同時封鎖消息,莫要讓全城的百姓和京營中的軍戶得知,以免造成恐慌。”

這件事情朱慈交給了錦衣衛去辦。

這樣的封鎖並不能長久,等到闖軍兵臨城下,軍民們也早晚會明白目前的處境。

但朱慈需要足夠的時間來備戰,所以至少這些天,要讓軍民們正常的生活和訓練。

“寧遠那邊有什麼消息麼?”朱慈又問道,因爲他登基不過兩天而已,能夠完全掌控在手中的只有京城一地的力量。

而目前京畿附近的明軍重兵也只有居庸關的唐通,以及寧遠山海關的吳三桂而已。

對於唐通,朱慈知道完全不可用。

但吳三桂,由於此人比較複雜,關於他的性格心思,有多種版本。

第一個版本,吳三桂先被滅門,後投清開關。

第二個版本,吳三桂先開關,後被李自成泄憤滅門。

如果吳三桂是第一個版本的性格,那麼他還能爲朱慈所用。

但如果是第二個版本的吳三桂,那……朱慈所要面對的難度將從地獄級別,提高到了真.噩夢模式了!

“數日之前,****命吳三桂撤防寧遠,回京師拱衛,想必其應當正往京師趕來。”張慶臻既然成了軍事部的高官,對於崇禎朝中遺留下來的軍事信息也一應接手,在朱慈問起寧遠的情況時便如此迴應道。

朱慈點了點頭,覺得吳三桂的事情很關鍵,必須找個信得過的人去辦。

他想試探吳三桂的反應。

“義成。”

“卑職在。”

“你帶幾個人去一趟山海關,把朕繼位的消息告訴平西伯,告訴他……京城無恙,他的家親朕會好生安養莫要掛懷。並讓他止步于山海關,以備建奴趁火打劫。”

“卑職遵命。”

薛義成正想領命,但朱慈還有些不放心,又補充道。“此去還需小心行事,務必保住自己的性命,將山海關那邊的消息帶回給朕!切記切記!”

本來讓平西伯知道新皇登基的消息也沒什麼不妥的,但朱慈最後補充的提醒卻讓衆將疑惑。

這不過是傳遞個消息而已。

西邊蒙受兵禍,東邊山海關一帶還是安全的,朱慈如此着重提醒,就好像吳三桂那邊是地獄一般。

這讓人很不理解。

包括薛義成,他覺得聖上交代的事情也算不得什麼危險的事情。

然而畢竟朱慈特意提醒,薛義成不敢怠慢,即刻道。“卑職定當謹記,不負聖上所託!”

薛義成領命後,連夜準備東去傳令的任務。

而朱慈之所以如此謹慎,實在是因爲吳三桂態度朱慈無法確認,朱慈也只是想着給老吳一次洗白的機會,如果他不想洗白……

薛義成離開之後,謝芳又問起了一個問題。

關於犯官家屬如何處理……

這是在朱慈登基後的遺留問題。

在西市口人頭滾滾,但也只是他們作爲官員的本人被殺。

家屬和家奴還活着,並且數量龐大。

清點之後老少男女近萬人,一直這樣派人看押也不是事情,總歸要有個說法,是殺還是怎麼着?

但是就朱慈而言,之所以沒動那些家屬。並非是因爲於心不忍,如果上天告訴他這些人只要死了,京城就能倖免於難,朱慈定然會毫不猶豫。

朱慈只是明白當前形式的優先級而已。

除了擊退李自成之外,其他的事情都是小事,無論是殺人還是權力集中。

而留下犯官家屬的目的,顯然是爲了對付李自成而刻意爲之的,不然的話,早在昨天,這些家屬就已經人頭分離。

朱慈心中是有想法的。

如果這個想法行的通,在兵力和戰力遠遠落後於闖軍的現實下,這些犯官家屬或許可以成爲朱慈擊敗李自成的致勝點。

當然,心中所盤算來的計劃還不打算告訴諸位將領,要是他的這個計劃傳了出去,效果顯然會大打折扣。

“犯官家屬麼……婦女送入浣衣局。有色者編入教坊司,青壯則拉去修築工事,務必嚴加看管。”

……

三月初八。

看起來又是再尋常不過的一天。

這一天西南工坊在熱火朝天的忙碌着,無數的工匠赤裸着背脊,在炙熱的熔爐間來回穿梭忙碌。

範景文得到了聖令,不定期的過來視察進展。

甚至臉上被濺到了灼熱的鐵屑,鬍子被燎了大半。

……

這一天,京營之中開始了日常的訓練,隨着朱慈的三大buff的加持在京營軍戶的身上,京營以往的疲態一掃而空。

士兵們訓練的熱情高漲。

曾幾何時,戚繼光曾言京營士卒多嬌縱,不可訓之,不得已,戚繼光只得招募鄉勇練出了戚家軍。

朱慈現在的情況不允許他有足夠的時間按照戚繼光的方式練新軍。

況且這也沒有必要,京營士卒嬌縱,那是因爲政策制度上的弊端導致的,戚繼光不能改變這些政策弊端。

但朱慈能改。

嬌縱的京營士卒在新的政策下,正在退化他們身上那些嬌氣。

朱慈已經隱隱能感覺到,京營的士兵戰鬥力在以肉眼可見的情況下提升。

這種提升,便是軍令的執行上。

“出去!今晚不準去觀書!再有下次逐出京營,廢軍戶戶籍!”

張慶臻指着一個沒有按照要求編練陣型的士兵呵斥道。

這樣的懲罰無疑讓其他士兵膽戰心驚,晚上的聽書聽戲或許可以忍着不看,但要是廢去軍籍。

那可是要命的事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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