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羽剛要起身下樹,卻忽然想起了什麼,眉頭緊鎖之下,運法力於眼耳之中,片刻之後,凌羽已然看清了帳中二人的面容,正是陸公子和婁大小姐,此時二人正半臥在牀榻之上,婁大小姐倚在陸公子的懷中,而且她只穿了一件薄紗,曼妙身材一覽無遺,陸公子的一隻手掌,更是放在了她的酥胸之上,然而如此香豔的情景之下,兩個人的表情卻非常嚴肅。
這樣一來,凌羽的疑心更盛,頓時,他的好奇心大起。
就在這時,婁大小姐出聲問道,“這麼說,你九年前就在計劃這件事兒了?”
“九年前?怎麼可能,那時我還是個毛頭小子,做事兒只是貪玩而已,”陸公子嘴上否認,臉上卻有得意之色。
“什麼,當年你鼓動金沙幫向兩江門發難,只是覺得好玩?”婁大小姐一下子坐了起來,滿臉的不可思意。
“嗯,也是,也不全是,”陸公子搖了搖頭,伸手將婁大小姐重新拉回懷裡,說道,“當時天下已定,各地的江湖勢力大有擡頭之勢,在北方,尤以兩江門發展的最爲迅猛,如果他們能夠更明確地表態,願意歸附,而不是多加推搪,也就不會有事了。”
“原來是他們自己作死,”再次依偎在陸公子懷裡的婁大小姐點頭說道。
“不過,時至今日,我也不知道兩江門爲什麼那麼有錢,更不知道馬老頭當初用的什麼手段,讓金沙幫停止了進攻,還答應給他十年的時間,”陸公子微眯雙目,面露不解地說道。
“所說當年金沙幫能把兩江門打的龜縮在沙湘城,可是如今卻要你幫忙才能拿下沙湘城,看來這個馬老頭也的確不簡單,”婁大小姐說道。
“兩江門最大的本事就是斂財,只要有錢,想要重新恢復元氣自然不難,不過我也非常奇怪,金沙幫爲什麼遲遲不敢出手,按道理說,現在的金沙幫要比當年強很多,再加上聯合起來的小幫派,此消彼長,應該足以對抗兩江門纔是,可事實證明,在提前動手,還是偷襲的情況,如果我不插手,金沙幫他們會死的很難看,而且即便是我已經派出了全部的人手,也未能做到斬草除根!”陸公子的臉上有些不憤,可目光中卻顯出一絲的疑惑,喃喃說道,“兩江門啊兩江門,你的背後到底隱藏着什麼秘密?”
婁大小姐見陸公子的異狀,趕忙勸解道,“現在這樣不是挺好,他們鷸蚌相爭,你就可以漁翁得利。”
“哼,”陸公子冷哼一聲,說道,“兩江門雖有餘黨生還,卻也已經不復存在,今晚之後,金沙幫也無法在江湖上立足,這些對我來說,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只有朝堂之上的結果,纔是成敗的關鍵所在!”陸公子一下子嚴肅了起來。
“這麼說,你是一定要除掉那個人了?”婁大小姐有些緊張地問道。
“除掉?爲什麼要除掉,他已經年逾八旬,還有幾天好活,而且後繼無人,在我看來,他不過是一條拴在西大門的看門犬而已,”陸公子一臉不屑地說道。
“那你爲什麼要對他下手呢?留着他看門也好啊,”婁大小姐不解地問道。
“看門犬不需要金飯碗!”陸公子說道。
“金飯碗?”
“豐河河道的監管權,便是金飯碗,”陸公子雙眼放光,說道。
“這個監管權有這麼重要嗎?”婁大小姐一臉的不信。
“這個你就不懂了,”陸公子在婁大小姐的下巴上掐了一下,接着說道,“如果不是你堅持不回佐林城,我早就走的遠遠的了,纔不呆在這個是非之地。”
“不是不殺嗎,怎麼又成了是非之地了?”婁大小姐問道。
“是不殺他,至於其它人,一個不留!正好藉此殺殺他的威風,”陸公子很是得意,喃喃說道,“霍青啊霍青,想不到你也有今天!”陸公子的嘴角不經意間泛起了一絲的冷笑。
“真搞不懂你們男人,整天的打打殺殺,”婁大小姐搖頭說道,身子不由自主地縮成一團。
陸公子見婁大小姐有些害怕,故意板起臉說道,“今晚寅時一到,整個河面都會被染成紅色,沒準這裡都會有血腥之氣。”
“不會吧,這裡離河岸很遠的,”婁在小姐更加緊張了。
“我就說,咱們回佐林城多好,總比在這裡舒服,”陸公子說道。
“我纔不回去,”婁大小姐有些惱怒地說道,“金沙幫也不知道哪找來的小妮子,年紀比我還小,我爹竟然真的明媒正娶續絃了,我見了她還要叫她一聲小娘,我纔不回去!”
“哈哈,”陸公子哈哈一笑,說道,“婁大人年過五旬,而且不像是好色之人,想來金沙幫一定是在兩江門找到的上等貨色了,對了,據說金沙幫還往京城送了一個。”
“怎麼沒送給你一個啊?”婁大小姐有些嗔怪地說道。
“有你在,他們哪兒敢啊,”陸公子大笑着說道,並在婁大小姐的小臉兒上狠狠親了一口。
“有我在,他們不是照樣送了我爹一個,”婁大小姐推開陸公子說道。
帳外赤松樹上的凌羽早已經聽的心驚肉跳,這陸姓公子的話語聲雖然波瀾不驚,卻決定着成百上千人的生死,人命在他口中似乎一文不值,至於那隻看門犬,隱約中指的似乎是那位大將軍!
凌羽見二人已經在帳中纏綿起來,也無意在此久留,雖然他沒能聽懂二人的全部的對話,卻得到了兩條重要的信息,第一,大將軍有難,卻無性命之危,不用出手相助,如果出手,反而自己有殺身之禍;第二,佐林縣婁大人的新夫人,很可能是書院四女之一,而另有一人,極可能身在京城!
凌羽悄無聲息地下了赤松樹,離開小樹林,向崔家灣走去,他要先去港口,把大將軍的事告知崔道年,也好讓隊正大人及早通知郭子風和靳隆。
主意已定,二里多路,轉眼即到,剛到村口附近,就見四五個人影在坐在崔伯的茶棚裡,凌羽定睛細看,原來是河防營的軍士,身邊還有十餘個木桶,想來他們在往崔伯茶棚後的水缸裡挑水,凌羽不禁心中一笑。
於是,凌羽請挑水的軍士通知崔隊正,並將消息親口告知了崔隊正,雖然崔隊正追問消息來源,但凌羽只說消息可靠,並一再囑咐要小心行事,之後,凌羽就離開了崔家套。
夜已深,凌羽一路施展御風術,來到佐林城的時候,已經是亥時了。
城門早已關閉,不過兩丈高的城牆根本攔不住凌羽,以匿身術躲過巡城的崗哨,很容易就進入了城內。
進到城內,凌羽的心突然變得忐忑不安起來,略一思量,不禁暗歎一聲,“離非啊離非,不想你還有一顆少男心!”
凌羽平復了一下心境,順着城裡的大道走着,小城不大,不足沙湘城的四分之一,而且時辰已然不早,所以街道上行人很少。
雖然是第一次來佐林城,但凌羽從看過的書籍中得知,這樣的小縣城的府衙,一般都坐落在城中居中的位置,果然,凌羽沿大道,很快就找到了夜幕之下的佐林縣衙。
凌羽繞過縣衙正門,在看到那個碩大的鳴冤鼓時,他很有上去敲上一通的衝動。
來到縣衙的側面,凌羽越過不足丈許的院牆,悄無聲息地落在院落裡,並緩步向內院走去。
不多時,凌羽來到後面的一進院落中,這裡有幾個丫鬟來回走動,想來是縣衙女眷所在了。
凌羽毫不猶豫地施展匿身術,將身影化於無形,直奔院落的正房走去,整個院落,只有那裡最爲明亮,凌羽的想法非常簡單,既然是明媒正娶的夫人,不管是不是你情我願,終歸是要住在正房的吧,如果住在別的地方就太說不過去了。
凌羽在正房的窗外停下了腳步,向屋中看去,一個熟悉的女子的臉孔映入他的眼簾。
凌羽的神情瞬間凝固了,他的心中似有萬馬奔騰一般,既開心又難過,既想笑又想哭。
凌羽無奈地扶了扶頭上的帽子,他實在沒想到,離非的記憶對他的影響這麼大:說起來,在穿越之後,他並沒有見過靳隆,有關靳隆的所有信息,都源息離非的記憶,而此刻屋中的那女子卻不同,凌羽與之朝夕相處了十月有餘,再加上離非心中的執念,凌羽感覺自己的心態大有失控的可能。
屋中的女子臉色蒼白如紙,紅腫的眼睛好像剛剛大哭了一場,烏黑的長髮散披在肩上,如意雲紋的錦衫略顯寬鬆。
女子坐在餐桌前,手中拿着筷子,看着滿桌子豐盛的菜餚,始終沒有動手的意思,過了良久,才挾起一點兒米飯送入口中,一旁服侍的丫鬟嘴脣微動,卻欲言又止。
過不多時,女子放下手中的筷子,便要起身,身邊的丫鬟趕忙上前攙扶,女子略一踉蹌,站直身形。
當女子餐桌後的身形完全顯露出來的時候,凌羽險些叫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