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羽看着天上的四個月亮,他知道,自己一定不在原來的星球了,因爲那裡只有一個月亮,而且那裡的月亮有圓有缺,這裡的月亮卻有缺無圓。
如果凌羽不是有着白澤的部分記憶,他根本看不出這裡一共有多少個月亮:每天,在午夜之後沒多久,就會月亮從東方升起,不多時就會有第二個月亮月在第一個月亮的西邊出現,後出現的月亮要小一些,也要圓一些,之後會有第三個月亮出現,第四個,最多的時候,凌羽見過五個,它們陸續出現,一個比一個小,一個比一個圓,它們在空中連成一線,一個緊挨着一個,看起來好似殘影一樣,只是可惜,即便是最小最圓的那個月亮,也並不是圓月。
當這些月亮升到半空的時候,太陽出現了,還好,這裡只有一個太陽。
隨着太陽的升起,月亮們好像玩起了躲貓貓,一個個地憑空消失,就好像從來沒有出現過。
可是一過正午,東方的空中又會陸續浮現出數個月亮,他們的樣子就好像早上的月亮在照鏡子:最小最圓的月亮最先出現,之後出現的月亮一個比一個大。
就這樣,隨着太陽的漸漸西去,月亮們漸漸升起,也越來越明亮,最後,再追隨着太陽從西邊落下,而這時,已經快到午夜了。
如此一來,這裡的夜晚,只有午夜左右的一兩個時辰是沒有月亮的。
凌羽仰面朝天地躺在一個光滑的石臺上,看着第五個月亮漸漸浮現,他知道,太陽就快要落山了,一天就這樣又要過去了。
凌羽清晰地記得,自己在祭臺上閉眼之後身體一陣的**,接着就失去了知覺。
當凌羽醒來的時候,他就已經躺在這個石臺上了,到今天,他已經在這裡數了三十次月亮了,而且到現在他也沒數清楚,這裡到底有多少個月亮。
有多少個月亮並不是問題,問題是,凌羽發現自己除了能眨眼之外,一動也不能動,而且身上巨痛無比,這纔是記凌羽發出慘叫的原因。
起初,凌羽還擔心會有飛禽走獸出現把自己吃掉,幾天之後,他發現這裡既沒有飛禽也沒有走獸,這讓他着實高興了一陣子,可是當他意識到,這裡連人也沒有的時候,凌羽再也高興不起來了。
在這一個月的時間裡,凌羽眼睛看見的只有光滑的石臺和藍色的天空,耳朵聽見的只有沙沙的風聲和滴答的雨聲。
凌羽多麼希望有人能發現他,哪怕是來奪舍的也好啊,因爲他知道,自己再這樣一動不能動的躺下去,一定會被餓死,餓死可不是一個舒服的死法。
現在的凌羽已經幾乎絕望了,他在心裡不停地咒罵着虛影少年,可是他也知道,這個選擇是他自己做出的,只不過,他還是低估了傳送給他帶來的傷害。
這也證明了,凌羽得到的白澤的記憶是真的不全啊。
“這該死的十三星系!”凌羽在心中咒罵了一句之後,終於,暈死了過去。
當凌羽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一間木屋裡,身上蓋着薄薄的被子,直到這一刻他纔想起來,自己之前一直是赤身裸體的。
房門聲響起,打斷了凌羽的思緒,他下意識地扭頭去看。
咦,脖子能動了!
凌羽興奮地根本不去看房門方向,而是想要坐起來,身體剛一用力,一陣巨痛傳來,凌羽再次失去了知覺。
凌羽終於又醒了過來,這一次他學乖了,先是動了一下脖子,能動,而且沒什麼異樣,又張了張嘴,雖然有些痛,卻是可以承受的,只是無法發出聲音。
接着,凌羽又動了一下手指,鑽心的疼痛傳來。
就在凌羽看着這間空蕩蕩的木屋的時候,房門開了,凌羽扭頭看去,進來的是一老一少,老者花白頭髮,無須,微胖,笑容可掬,那少年濃眉大眼,卻是一臉的不悅,手裡提着一個食盒,嘴撅的老高。
老者見凌羽已經醒了,很是意外,趕忙走到牀前,剛要張嘴說話,好像想起了什麼,思量了一下,伸出右手食指,似乎在醞釀着什麼,最後話語極爲生硬,幾乎是一字一頓地說道“你,不要,動,不要,說,沒,恢復,過天,好,先,吃。”
老者說罷,又轉頭向身後的少年示意了一下。
凌羽聽的迷迷糊糊,還沒等明白過來,那少年把食盒放在桌子上,從裡面取出一個木碗,少年一手端着木碗,一手拿着一個木匙,來到凌羽的牀頭,不由分說,就把木碗裡好像是湯一樣的東西用木匙往他的嘴裡灌。
凌羽無奈,也不及多想什麼,只好往下嚥,每咽一下,都會感到疼痛,他不禁皺眉。
老者見了,也不讓少年停手,說道,“不,要,停。”
不多時,一碗湯被凌羽喝了下去,他的全身也已經被汗水浸透,不過凌羽感覺全身舒暢。
這時,老者嗚裡哇啦地對少年說了些什麼,少年顯得唯唯諾諾,最後眼中含淚,收起木碗,提着食盒出去了。
老者從懷裡拿出一個玉簡,對凌羽說道,“語言,學。”
凌羽看着那個玉簡,一下子明白了:“那玉簡正是白澤少年記載語言的,難怪這老者說話這麼生硬,原來是新學來的,如此也說明這裡很可能就是十三星系了,而且這老者就是一名修士,老者自然也知道自己的修士身份,可是到目前爲止,爲什麼感受不到一絲的靈氣呢。”
老者又從懷裡拿出一個玉牌,那是白澤少年給凌羽,老者向凌羽伸出了大拇指,接着搖頭說道,“傳送,保命,可惜。”
凌羽奇怪,再次看向玉牌,原來,那玉牌已經滿是裂紋,顯然已經損壞了,凌羽也不禁覺得可惜。
老者將玉牌和玉簡放在凌羽的牀頭,微微一笑,說道,“好,休息,我,走。”
凌羽目送着老者離開了木屋,心裡卻狐疑起來,“玉簡和玉牌都在,吊墜呢?難道被老者留下了,算了,還是先想好身體再說吧。”
在接下來的日子裡,那少年每天都來給凌羽灌湯,老者隔幾天纔會過來看看,每一次來,老者的話都會說得更流利。
沒用多久,凌羽也可以開口說話了,隨着二人的溝通,凌羽知道了,這裡是一處偏遠的部落,老者是這裡的部落首領,人稱古太翁,那少年是他的孫輩,叫安歌;而凌羽則推說自己除了名字什麼都不記得了。
古太翁鑑於發現凌羽時的樣子,也沒有追問什麼。
凌羽的的身體慢慢地恢復着,半個月後,他已經不用安歌灌湯,勉強可以自己喝了,凌羽看着那湯,黑乎乎的,很粘稠,還散發着酸腐的味道,可就是這黑湯,一碗下肚,不僅可保一天不餓,對他的身體更是有莫大的好處,否則否則凌羽一定不喝。
一個月後,凌羽開始利用玉簡學習這裡的語言,由於有着白澤的記憶,凌羽學習的速度非常的快。
又過了一個月,當凌羽一瘸一拐地走出木屋,他才發現,自己住的木屋,孤零零地坐落在一個山坡上,難怪這麼安靜;而山腳下有成片的木屋,想來那就是古太翁口中的部落了。
經過連日來的努力學習,凌羽已經熟練地掌握了當地的語言,可古太翁已經有日子沒來了,安歌似乎知道些什麼,卻不肯說。
這一天傍晚,凌羽身穿寬大的灰色麻袍,散披着頭髮,坐在木屋外的石椅上,雙肘拄着石桌,雙手託着下巴,數着天上的月亮,遠處傳來腳步聲。
凌羽心中一動,“一個人無疑,而且現在正是安歌送湯的時間,可這腳步聲不是安歌的,安歌的腳步聲要輕快的多,難道來的是古太翁。”
想到這裡,凌羽站起身來,看向前方山路的轉角處,果然,一位白髮老者提着食盒,蹣跚着走來,正是古太翁。
凌羽本想快步迎上去,無奈自己的腿腳也不是很靈活,抱拳拱手,用當地語言說道,“晚輩多謝太翁親自送湯,身體不適,未能相迎,還望太翁見諒。”
古太翁聞言不免有些驚訝,隨後含笑說道,“道友不必客氣,安歌說的果然不假,道友已然能把我們的語言說得如此流利,真讓老朽好生佩服。”
凌羽無奈地說道,“無事可做,時間充裕罷了。”
說話間,古太翁走到近前,凌羽伸手接過食盒放在石桌上。
古太翁坐在凌羽對面的石椅上,搖頭說道,“年老不以筋骨爲能啊,真是老了。”
古太翁擡起頭,才發現凌羽並沒有取湯,笑道,“道友儘管喝湯,不必如此拘禮。”
凌羽猶豫了一下,說道,“那晚輩就失禮了,”說着,他從食盒中取出了木碗。
古太翁轉頭看向夕陽不語。
不多時,凌羽收起木碗,放入食盒。
古太翁轉回頭,微笑着說道,“道友果然好興致啊,在這裡欣賞夕陽的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