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清將凌羽神情的變化看個正着,奇怪地問道,“凌少俠,你這是怎麼了?”
凌羽被穆清的話打斷思緒,深吸了一口氣,苦笑道,“沒什麼,走吧,我們去喝一杯!我的確是應該喝一杯!”
“哎,這就是了,有什麼大不了的,昨晚的事兒就讓她留在昨晚,”穆清仍不忘打趣地說道,“走吧,我們這就過去,大夥都等着呢!”
穆清剛要起身,卻小聲問道,“凌少俠,梅兒姑娘呢,要不要叫她一起!”
“不太方便吧!”凌羽笑道。
“嗨,沒什麼不方便的,就怕女孩家嫌我們粗魯!”穆清哈哈笑道。
凌羽也是一笑,對着屋子說道,“聽見了吧,還不快出來!”
“稍等一下,我換件衣服!”屋子裡瞬間傳來梅兒海興奮的話語聲。
穆清意外地看向凌羽,二人相視一笑。
不多時,梅兒一身男裝走了出來。
梅兒邁着方步,來到穆清面前,抱拳拱手說道,“小弟見過穆侍衛!”
穆清下意識起身回禮,說道,“梅,梅兒小姐果然……”
見穆清有些不知所措,梅兒咯咯地笑了起來。
凌羽看着一身男裝打扮的梅兒,輕聲說道,“看來你這是早就準備好了!”
“好,真好啊,”穆清看着梅兒說道,“梅兒小姐這身打扮,當真是儀表堂堂啊!”
“好了,別誇了,再誇她兩句,她就上天了!”凌羽調笑着說道。
梅兒對着凌羽做了個鬼臉。
“走吧,我們這就過去!”說着,穆清起身便走。
凌羽二人跟在後面。
府門口早已備下了馬匹,三人翻身上馬,直奔三笑樓。
凌羽初到京城,自然不知道這三笑樓是一個什麼去處,不過在他想來,不過是一個飯館罷了。
一炷香之後,三人到了三笑樓前,穆清回頭對凌羽說道,“到了京城,若是沒有在乾元街上的三笑樓吃喝一頓,那這京城也就算是白來了!”
凌羽一笑,看向梅兒,知道她今天有口福了,而梅兒的表情卻讓凌羽心中一動。
三人下馬,把馬繮繩交給三笑樓的夥計。
這時,梅兒來到穆清近前,輕聲問道,“穆侍衛,你剛纔說什麼?”
穆清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說道,“這裡是北城,不要叫我侍衛!”
“啊,穆大哥,”梅兒改口,追問道,“你剛纔說什麼?”
穆清邁步走進三笑樓,回頭對梅兒說道,“我說,到京城就一定要來三笑樓。”
“這位客官,您是行家,要說全京城,這不好說,可是在這乾元大街上,三笑樓絕對是這個!”一旁的店小二挑着大拇哥,神氣活現地說道。
梅兒一把拉住小二,大聲問道,“你說這裡是乾元大街?”
小二被梅兒一拉,愣住了,有些害怕地說道,“是啊,怎,怎麼了,這位公子?”
梅兒這才覺得自己有些失態了,趕忙鬆手,尷尬地說道,“沒什麼,沒什麼,只是聽起來耳熟。”
旁邊幾桌上的食客,都聽到了梅兒和小二的問答,其中一位花白頭髮的小老頭兒,端着酒杯站了起來,對梅兒大有深意地說道,“這位小哥恐怕不是聽起來耳熟,是不是在別處也聽過這乾元大街啊?”
沒等梅兒答話,凌羽好像聽明白了什麼,插口問道,“難道在別處還有一條乾元大街不成?”
小老頭兒彈了彈麻布灰袍上的塵土,拿模做樣地說道,“這京城之中,除了天道大街,就數着乾元大街最爲熱鬧,但若是說起來,還得是乾元大街更舒服,畢竟那天道大街乃是皇家大街,我等尋常百姓怎麼去得慣呢!”
經小老頭這麼一咋呼,很多人都看了過來。
凌羽見小老頭沒有回答他的問話,也不介意,反倒是梅兒眉頭微皺。
這時穆清拍了拍凌羽的肩頭,招呼二人上樓。
凌羽見梅兒猶疑的眼神,便站在梅兒身後沒動。
穆清見此,指着二樓護欄旁的一處座位,輕聲說道,“就在那裡。”
梅兒見座位處可以看清樓下的情況,這才緩步上樓,凌羽跟在身後。
另外五名侍衛已然先到了,見穆清引着凌羽到了,都起身施禮口稱“凌兄”。
凌羽趕忙一一回禮,一旁的梅兒只是略一躬身之後,便坐到護欄邊的椅子上,看着樓下的那個小老頭。
凌羽見此有些尷尬,好在六人對此猶若未見。
凌羽赸笑着恭敬地說道,“各位年長於我,叫我一聲兄弟就好,這‘凌兄’二字可是擔不起啊!”
“凌兄太客氣了,就憑昨晚對丁管家的大手筆,我們兄弟稱你一聲‘凌兄’,實不爲過啊!”其中一人抱拳說道。
“區區小事而已,不足道哉!”凌羽擺手說道,心裡暗自嘀咕,“當日來去匆匆,與這幾位侍衛並不熟識,今天要請我喝酒,原來因由在此啊!”
“既然凌兄弟這麼說了,大家就兄弟相稱吧,”穆清說道,“好了,大家都坐吧。”
於是七人落座,凌羽剛好坐在梅兒身邊,直到這時,凌羽才仔細打量起三笑樓。
三笑樓一樓的大廳是挑空的,南向有數個丈許高的大窗戶,使得廳中寬敞明亮,一樓數十張散臺座無虛席,二樓在東、西、北三個方向上有着寬大的迴廊,分別擺放着十幾張桌子,大略看去,也多半坐着食客,凌羽不禁暗歎三笑樓的火爆。
“凌兄弟,我來正式介紹一下,”落座之後,穆清說道,“這五位,姓衛,守衛的衛,分別以仁、義、禮、智、信爲名,”穆清每說一字,便指向一人。
凌羽一一微笑點頭示意,心中卻是有些奇怪,這五人長的可是一點也不像啊!
穆清話音一落,衛仁接口低聲說道,“我們五個本是孤兒,無名無姓,幸得老人家收留,賜姓、賜名。”
凌羽連連點頭,說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凌羽忽然想起了崔道年,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凌兄弟,你有所不知,”穆清接口說道,“這五位兄弟向來少言寡語,而且五人的輕功非常了得,以致得了個‘無聲五衛’的混號。”
“失敬,失敬,還望五位哥哥不要見怪,”凌羽抱拳說道,便要起身施禮。
穆清在一旁將凌羽拉住,說道,“凌兄弟不必如此,這五位都是義氣兄弟,怎麼會計較這些!”
凌羽有些尷尬地看向五人,五人都是一臉笑容地着他。
這時,小二哥終於把酒端上來了。
沒有杯,只有碗。
凌羽看着,爲之一振,他很喜歡大碗喝酒的感覺。
片刻之後,酒已倒滿。
穆清端起酒碗,說道,“凌兄弟,這三笑樓的第一笑,便是這美酒‘千杯笑’,據說飲此酒千杯之人,無一不是哈哈大笑之後而醉倒,今日我們兄弟,以此酒敬凌兄弟,多謝凌兄弟當日出手之恩!”
凌羽同樣端起酒碗,說道,“諸位哥哥言重了,我們今天只喝酒,過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來,小弟也敬諸位哥哥,請!”
“請!”
“請!”
衆人連聲說道,均是一飲而盡。
凌羽更是大呼“過癮”,“好酒”。
凌羽剛一放下酒碗,便有人爲其倒滿,而剛一倒滿,穆清便再次端起酒碗,而這一次,穆清卻是輕聲說道,“這第二碗,我們兄弟再敬凌兄弟,感謝凌兄弟昨晚戲弄了姓丁的,而且更重要的是,讓霍府煥然一新!我們兄弟高興,由衷地感激凌兄弟!”
另外五人更是同聲說道,“謝凌兄弟!”
凌羽徹底糊塗了,昨晚的事他不過是花些銀子買個舒心,最多也就是個率性而爲罷了,這有什麼可謝的,而且還險些出了桃色事件!
凌羽搖頭失笑,連忙說道,“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喝酒,喝酒!”
六人哈哈大笑,再飲一碗。
不知不覺,凌羽酒氣上涌,雖無醉意,卻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而心中的鬱結也隨之緩解了許多:什麼霍依依,管她呢,先幹了這一碗再說!
凌羽眯着眼睛,看着小二哥上菜,一個接着一個。
當真是大碟、大盤,大魚、大肉,看着都覺得痛快,儘管於菜色而言是個損失,不甚雅緻,但細嗅之下,菜香卻是一品。
那六人都是行伍出身,沒有許多的禮節,於是衆人也不再客氣,凌羽更是樂得如此,大家都是大口吃肉,大碗喝酒。
梅兒聞得菜香,纔回過頭來,以碗筷挾了些菜之後,便又看向樓下。
凌羽不禁嘆道,“真是吃貨本色啊!”
凌羽不同得看向一樓的小老頭,這小老頭也真個能說,還在說個不停。
“這乾元大街怎麼也脫不了一個‘賤’字,所以無論這裡再怎麼熱鬧,也比不上那天道大街的繁華!”小老頭直說得嘴角唾沫橫飛。
“天道大街再繁華又與我等何干,那裡是王公貴胄、富家公子去的地方,我等去了,豈不是自討無趣,哪裡有這裡隨意、痛快!”有人高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