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國公果然快人快語,”陸天強一聲輕笑,坐在凌羽對面,說道,“小可的確是聽到一些傳聞!”
凌羽心念轉動,暗想,“傳聞嗎?很好,他真的不記得見過我,也是,在茶攤中的落魄書生,怎麼會是當晚出手解圍的高手,更不會是現在的隋國公了!”
“三公子不防說來聽聽!”凌羽哈哈一笑,說道。
“其實也沒什麼,多是一些說隋國公身手也得的話,”陸天強似不在意地說道,“不過隋國公今日一人前來,到是讓小可覺得那些話有幾分是真的了!”
“天子腳下,料也無妨!”凌羽笑道,心中卻是一動,他沒想到自己沒帶隨從的舉動,在陸天強眼裡能看出這一層意思。
其實也對,穆青說過派人跟隨保護的話,而凌羽就是覺得毫無必要,以他如今的實力,如果需要一些士卒出手保護,那他基本就是必死無疑了,除非帶着大隊人馬,可那又太過誇張!
要不是穆青堅持讓其坐車,凌羽一定會騎馬前來,用凌羽的話說,一人一騎,就算是逃跑也更加方便。
“看來隋國公當真出自江湖了!”陸天強呵呵一笑,說道。
“此話怎講?”凌羽問道。
“有些事,不僅是排場的問題,還關乎其它很多問題!”陸天強說道。
凌羽點了點頭,說道,“也是,不過需要排場的時候,在下一定不會含糊!”
“比如說天字號捕快嗎?”陸天強笑問道。
凌羽笑容一凝,接着略一抱拳,笑道,“這件事,說起來還要感謝三公子的好意啊!”
“小事,小事,”陸天強笑道。
“不過,在下不太明白,三公子怎麼就知道是我呢?”凌羽微微皺眉問道。
“家兄久居湄城,還是有些眼線的,城中突然出現一位揮金如土的公子,他怎能不察!”陸天強大有深意地一笑,接着話鋒一轉說道,“不過家兄詳查之下,仍然一無所獲,這就讓小可好奇之極了!”
“有什麼可好奇的,在下姓凌名羽,凌是冰凌的凌,羽是羽毛的羽,原本就是無名小卒,另兄查無可查實屬正常,”凌羽雙目微眯,沉聲說道,同時心中暗想,“家兄,就是陸天隆了,如此說來,迎賓樓十有八九,是陸家的產業了,只是不知這九鼎樓是不是也是陸家的,還有那位師姐陸離,是不是就是陸家的四小姐呢?”
“隋國公不必如此介懷,小可執掌大理寺,對天下民生自然要了解一二,這也是職責所累,沒有辦法的事!”陸天強看了看凌羽有些不善的面容,一笑說道,“隋國公橫空出世,不能不讓人起疑,隋國公武藝超凡,想必是師出名門,不知師承何派?”
凌羽心中冷笑,面上鄭重地說道,“家師隱世多年,而且已經不在人世,實不方便提及,還請三公子見諒!”
凌羽語氣稍緩,輕笑着說道,“其實以三公子之能,想要查出在下的出身,還不是一句話的事兒,又何需問我呢?”
陸天強呵呵一笑,臉上的表情卻頗爲難看。
凌羽嘿嘿一笑,突然想起一件事,略一思量之後,眼中閃過狡黠之色,略一抱拳說道,“在下眼下遇到一件難事,厚顏想請三公子幫忙一二!”
“哦,隋國公太客氣了,只要小可力所能及,自當盡力而爲,”陸天強眼光轉動,說道。
“在下前不久在豐河上遇到一些麻煩,還請三公子能高擡貴手!”凌羽試探着說道。
“隋國公怎麼會在豐河上遇到麻煩呢?”陸天強面容微動,似有狐疑地問道。
“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無非就是爲吃兩條魚而已!”凌羽故作難堪地隨口說道。
陸天強雙目微眯,輕笑着說道,“隋國公初入朝堂,可能還有所不知,這豐河上的治安並不歸大理寺管轄!”
“哦,這天下還有不歸大理寺管轄的地方嗎?”凌羽頗爲詫異地說道。
陸天強眼中厲色一閃而過,笑道,“隋國公回去問問霍大將軍就知道了。”
“問大將軍?難道豐河是歸軍中管轄嗎?”凌羽故意問道。
“正是如此!”陸天強眼中怒意閃過,笑着說道,“時候不早了,不如讓他們上菜吧!”
“也好,”凌羽自然沒有異議,一笑說道。
兩個人的飯局多少會有些尷尬,尤其是兩人本就相互不熟,又暗自各有各的盤算,兩人即便再會說,也總會有斷檔的時候。
就這樣,在大半個時辰之後,凌羽離開了九鼎樓。
凌羽坐在馬車裡,回想着陸天強的話,顯然,陸天強即便打擊了大將軍,他的“朝堂大計”也沒有成功,如此看來,大將軍目前雖然勢弱,但其在朝堂上的影響仍然不可小覷。
想到這裡,凌羽心中出現一絲的不解,大將軍不應該是看上去這麼寒酸纔對,這裡面是不是有什麼秘密呢。
在凌羽離開之後,陸天強坐在椅子生起了悶氣,他原本是想打探凌羽虛實來歷的,結果凌羽什麼也沒說,卻把自己最近最失意的事情說了一遍,雖然這事兒並不能算是什麼秘密,但是身爲大理寺卿,卻沒有豐河河運的監管權,這讓他實在太不舒服了。
至於凌羽身份,陸天強徹底死心了,凌羽自己顯然不會告訴他,而他又無處去查,這個人就好像是憑空蹦出來的一樣!
“你過去做過什麼,我查不着,這是你的本事,不過從現在開始,我會緊緊地盯着,千萬別給我機會,否則我就會讓你知道,跟我做對的後果有多嚴重,更不要以爲你頭上的那些虛銜可以救你的命!”陸天強狠狠地想着。
其實陸天強不知道,凌羽是多少地想把自己的出身說出來啊,可是他知道,自己說出來,陸天強也不會信,還不如不說。
不過凌羽現在盤算的,卻是豐河河運,一個想要,一個不給,既是如此,是不是想個辦法,弄到自己手裡呢,雖然現在還不太清楚豐河河運到底有多大的油水,但是單從出陸天強的用心,就已經能猜出個大概,一定是一塊肥肉!
兩天之後的中午時分,凌羽剛剛離開跨院,穆清迎面走來,施禮之後,附耳說道,“二爺,皇帝的密旨到了。”
“這麼快,”凌羽脫口說道,不禁眉頭一皺,他原本以爲會再晚幾天,畢竟名義上他還是新婚燕爾啊,還好,他已經把府內的雜務,還有練兵的事情都安排妥當了,而且秉德和綠竹也已經進入了角色,穆清更是着手準備練兵了。
現在,唯一不確定的,就是要不要帶上梅兒。
半個時辰之後,凌羽和穆清從大將軍的書房走了出來。
“二爺,你真的要獨自前往嗎,要不未將就跟您一起去吧!”穆清說道。
穆清現在已經非常清楚,大將軍已經把自己指派給了凌羽,正式的調令只是遲早的事,所以他對凌羽的安全,更加關心了幾分。
凌羽一笑,將一個金黃色的小包裹收入懷中,說道,“你還是留下好好練兵吧,我的安全你大可放心。”
穆清還想說些什麼,卻被凌羽攔下了。
“好了,你去忙吧!”凌羽正色說道。
“是,”穆清轉身去了。
凌羽也向琳琅閣走去。
說來好笑,連日來凌羽和霍依依並沒有見過面,不過是一個彈琴,一個“惡意品評”罷了,可就是這樣,他的心裡仍然有一絲的不捨。
凌羽心裡知道,這感覺亦真亦假,可他根本不在乎,而且他寧願把它當成真的,因爲這種戀戀不捨的感覺,他已經很多年沒有過了。
當凌羽告訴霍依依自己要遠行的時候,霍依依的心中竟然也有些不捨,她沒有問凌羽去哪,更沒有問什麼時候回來,只是回了一張寫有四個字的紙條:“早去早回”。
凌羽看着秀氣的筆跡,心中暖暖,口中低聲吟道,“山有木兮木有枝……”
第二天一大早,凌羽安慰了靈兒幾句,在離開花園的時候,強忍着沒有回頭;他先是去後堂跟大將軍辭行,之後纔到跨院,帶上梅兒,一起出了大將軍府,起程去往南疆。
他還是決定帶上梅兒。
凌羽車伕打扮,趕着馬車,梅兒坐在車廂裡,青紗之下有着淡淡地笑容。
在馬車的後面,凌羽額外栓了兩匹馬,以備不時之需。
剛剛離開大將軍府,凌羽就隱隱地覺得,他這次與梅兒同行,相較以往,有些彆扭,這讓他懷疑,自己帶上梅兒,是不是錯了,畢竟此行可是挺遠的。
小半個時辰之後,馬車出了京城,在城內時熙熙攘攘,二人不說話倒也沒什麼,可是一出了城,二人的沉默就顯出氣氛非常尷尬了。
未等凌羽說話,車內的梅兒將車簾掛在一旁,輕聲問道,“二哥,你怎麼就成了駙馬爺了呢?”
凌羽咧了咧嘴,面露難色,長嘆一聲,說道,“一言難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