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羽的話語雖然平和,卻好似刀子一般,字字都紮在蓋風的心口上。
第八個嘴巴!
這一次,凌羽手上的力道更大,直打得蓋風原地轉圈,最後竟然剛好倒在蓋奇屍體的旁邊。
懷安三人看到蓋風倒了過來,一臉的憤怒之色,他們沒有去扶蓋風,而是立刻閃開,任其重重地倒在地上。
凌羽看着三人的舉動,心中暗想,“看來他們也知道這兄妹二人的過往,難怪他們說仇可以不報!”
倒在地上的蓋風,一眼看到蓋奇的屍體,“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她猛然從地上站起,雙眼冒火地向凌羽衝來,口中大聲喊道,“是你,是你殺了大哥,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蓋風已經失去了理智,她的攻擊毫無章法,凌羽輕易地一一閃過。
只一會兒功夫,蓋風便喘起了粗氣,動作也變得遲緩起來。
站在蓋風面前的凌羽,輕聲地問道,“殺了我,你大哥就能活過來嗎?”
聞聽此言,蓋風愣愣地站在當場,口中喃喃說道,“殺了你,大哥,他,他活不過來,殺了你,大哥也活不過來了!”
說着,蓋風發瘋般地回到蓋奇的屍體旁,抱着屍體痛哭失聲,口中不時地嗚咽着,“大哥,我錯了,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凌羽喃喃說着,走回到椅子旁,穩穩地坐下,看着大廳之中,一個女人,三個男人,圍着一個男人的屍體痛哭。
梅兒和畢蓮兒的眼圈也紅了,悄悄地站在凌羽身旁。
看了一會兒,凌羽輕嘆一聲,從懷裡取出一個小瓶,從中倒出一個粒褐色的藥丸,交給梅兒,輕聲說道,“過去喂他吃下去吧,他們哭的我有點煩了。”
梅兒詫異地接過藥丸,臉上寫滿了不可思議。
“他還沒死,只是一時氣絕而已,別哭了,”凌羽端起茶杯,想要喝茶,卻被梅兒一把搶了過去。
凌羽一怔,無奈地搖搖頭,說道,“你這個丫頭,一點虧也不吃!”
畢蓮兒接過梅兒手裡的茶杯,欣喜地和梅兒一起走了去過。
其他人自然聽到了凌羽的話,他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是當蓋奇緩緩睜開眼睛的時候,所有人的臉上都露出了笑容。
見蓋奇醒來,凌羽輕嘆一聲,對梅兒說道,“梅兒,時候不早了,我們還有一個更大的熱鬧要看呢!”
“哎呀,對了,婚禮快開始了,”說着,梅兒就往外跑,惹得凌羽和畢蓮兒忍俊不禁。
凌羽三人出來的時候,常南風和懷安二人送到了門外,其餘的人留下照顧蓋氏兄妹。
來到門外,懷安想要將銀子還給凌羽。
凌羽一笑說道,“留着吧,三天之後還要出鏢,這幾天吃點好,另外蓋雖然沒什麼大礙,也需要好好補一補。”
“那,那過後我把銀子交給蓋大哥,”懷安猶豫了一下,說道。
“隨你吧,”凌羽笑道。
“凌少俠果然非常人啊,蓋氏兄妹二人的恩怨已經近二十年了,今日被少俠化解,可謂功德無量啊!”常南風讚許道。
“其實沒什麼,每個人心裡都有一個故事,就看想不想說出來,”凌羽搖搖頭,說道,“他們之間這點事兒,很多人都能想到,真的沒什麼。”
“少俠此言差矣,”常南風擺手說道,“能想到的人的確很多,但是有能力做,並且有能力做好的人,就不多了,可謂鳳毛麟角啊!”
“哈哈,”凌羽哈哈笑道,“無非是有幾個臭錢,有把子力氣而已!”
“少俠太謙虛了,”常南風看到梅兒焦急的樣子,問道,“少俠是要去落霞莊觀禮嗎?”
“是的,等那邊一結束,我就回來,咱們商量一下出鏢的相關事宜,另外有一些具體的事,我還沒有想好,到時候還要麻煩常老給拿個主意啊!”凌羽語氣恭敬地說道。
“少俠客氣了,哎呀,現在得改口叫東主了,”常南風笑着深深一揖,接着說着,“全憑東主安排就是,老朽完全相信東主!”
凌羽擺了擺手,“還是等我回來,商量一下再說吧,”接着,凌羽從懷安手裡接過繮繩,而梅兒已經上了馬車,只有畢蓮兒還站在凌羽身後。
等畢蓮兒也上了馬車,凌羽才坐到車轅上,向二人擺手示意,讓二人回去,便打馬離開了長風鏢局,向延武城南門而去。
沒走出多遠,梅兒便心有餘悸地說道,“二哥,你剛剛真的嚇死我了,我以爲你真的把那個叫蓋奇的打死了!”
“你二哥是那麼沒有分寸、濫殺無辜的人嗎?”凌羽笑道。
“那個蓋風的確挺可氣的,而且她也的確罵了蓮兒姐姐,你出手教訓也是正常的,是吧,蓮兒姐姐,”梅兒在車廂裡和畢蓮兒逗了起來。
“唉,她也是個苦人啊,”畢蓮兒輕嘆一聲,說道,“今後他們兄妹應該能相互照應吧。”
“很難啊,”凌羽搖頭說道,“二十年了,這可不短啊,人的性情一旦形成,是很難改變的,他們的恩怨雖然已了,但是想要生活在一起,卻沒有那麼容易啊。”
“那要怎麼辦呢?”梅兒問道。
凌羽思量了一下,問道,“蓮兒,你覺得自己能不能約束得了這個蓋風?”
畢蓮兒同樣思量了一下,說道,“應該沒什麼問題,經此一事,她的驕橫之氣會收斂很多,而且有公子做後盾,料她也不敢怎麼樣!”
“說的好,”凌羽讚了一句,接着說道,“那以後就讓她跟着你,正好你略顯柔弱,以她的驕橫輔之,也算是一種剛柔並濟吧。”
“妾身到是沒什麼,只怕她不會同意吧,”畢蓮兒說道。
“輪不到她說不,除非她想徹底離開鏢局,”凌羽正色說道,“鏢局已經慘淡到這種程度,她依然不離不棄,可見其中必有因由,雖然現在還不知道這個因由是什麼,卻可以以此爲籌碼,要她做事,等時間長了,她明白了其中的原委,自然就會安心了。”
“那蓋奇那邊呢,萬一他不同意呢?”梅兒問道。
“他一定會聽公子的,”畢蓮兒一笑說道。
“爲什麼?”梅兒脫口問道,可是等了一會兒,卻沒有人回答她。
畢蓮兒看着梅兒撅起的嘴,輕聲說道,“你想想,公子剛剛都做了什麼?”
梅兒想了一會兒,輕聲說道,“啊,我懂了!”梅兒緩緩點頭,接着臉上一紅,嬌聲說道,“那人家反應慢嘛!”
此言一出,馬車上傳來凌羽和畢蓮兒的笑聲。
凌羽駕着馬車,出延武城南門,一直向南,不到十里,便看到一座莊子:
莊子佔地頗廣,少說也有十餘畝大小,紅漆綠瓦的院牆,高高的門樓,向外開啓的朱漆大門,鑲着金邊,金色的門丁鋥明發亮,大門兩邊的家丁亦是氣宇軒昂,全都穿着全新的衣帽,兩個火紅的燈籠高高地掛在門匾的兩側,門匾上“落霞莊”三個字雖然蒼勁有力,卻略顯清瘦。
凌羽嘴角微翹,看向落款,果然是“陸天隆”,這不禁讓凌羽對陸天隆的賣弄產生了幾分興趣。
莊子裡有一座小山,小山上建有一塔,在莊外,清晰可見,只不過這方圓數十里,也沒有一座山峰,所以這莊子裡的小山,極有可能是人爲修建的,見過大將軍府的凌羽,也不禁暗歎一聲,“好大的手筆!”
此刻,莊外門庭若市,車水馬龍,熱鬧非凡,騎馬的,坐轎的,還有趕車的,全都在排隊等着進莊,而且進莊時,又全都改爲步行。
在人流稍遠的地方,站着數名捕快,顯然就是在幹着肖光口中“站崗放哨”的差事。
“二哥,那些人在進門的時候,好像都要出示什麼,”梅兒扒在車廂口向大門處看着。
凌羽點點頭,說道,“應該是請柬吧。”
“可是我們沒有請柬啊!”梅兒失望地說道。
“不急,會有人送來的,”凌羽笑着說道。
“是嗎?”梅兒的話音未落,就見一人從莊門口跑來,不是別人,正是捕快小安子!
只見小安子來到馬車近前,拱手說道,“凌捕頭,你們終於到了,小人恭候多時了。”
凌羽不禁回頭看了一眼車廂裡的梅兒,一副“我說什麼來着”的表情。
梅兒故作鎮定地說道,“不是還沒開始嗎?”
“沒有,沒有,”小安子連忙說道,“是肖捕頭特意吩咐小人在門口候着,由小人帶着凌捕頭進莊的。”
小安子還不忘給主子賣好兒。
“好了,我們進去吧,”梅兒說道。
於是小安子領路,在衆人不滿的目光中,徑直來到莊門口,小安子對此卻是得意至極,這種無端打破規矩,別人又拿他沒辦法的事,小安子是最喜歡做的,雖然真正牛的人並不是他,但他卻還是感覺自己很牛。
來到莊門口,小安子向着車廂深施一禮,客氣地說道,“還請凌捕頭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