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曾許白首約

“清樂見過皇伯伯!”高坐在上方的是臨元帝。

臨元帝見來人是清樂,笑着擱下手中的硃筆,手撐着大腿上,微俯着身子望向對方,“樂丫頭來了,起身吧!”

清樂自顧的起身,臉上是堆滿的笑意,孺慕的眼神落在臨元帝身上,“好些日子不見皇伯伯,今兒個咋一看到皇伯伯,倒覺得年輕了好些呢!”

臨元帝扶着桌子笑了起來,指尖點着清樂的方向笑罵,“你啊你,小滑頭,盡會撿好聽的話來哄朕!”

“清樂說的可是真話,不信你問李公公!”清樂揚眉看向李德,張口道,“李公公你說我講的可對?”

李德小心的覷了臨元帝一眼,忙應和道,“往日裡奴才侍候着倒沒留意許多,今日聽郡主這般一提,陛下氣色卻是好得很,整個人也年輕了許多!”

清樂得意的揚着頭,“皇伯伯你聽聽,清樂可沒哄你,連李公公也這般說了!”

臨元帝搖頭失笑,他哪裡看不出那李德在哄着丫頭的話說呢?“你啊你,這張嘴就沒人說得過你,罷了,這話朕且就聽聽了!”

“本就是真話嘛!”清樂嘀咕着。

被清樂這般打岔着,臨元帝多日來繃緊的神經也鬆了些許。

臨元帝問道,“好些日子不見你進宮了,往日裡倒也來得勤快,最近這是怎麼了,銷聲匿跡的,若非今日朕差了李德喚你,你是不是不打算來見朕了?”

對於淮王府的事宜臨元帝略有耳聞,對於納妾這等小事兒往日裡臨元帝也就當一笑談,聽過便罷了;可這事兒若是擱在清樂身上,卻叫他有些掛心了,到底是從小看着長大的孩子,旁人是比不得的。

“這那能呢!”清樂嘻哈賠着笑,“我就是不見誰也得見您啊,我可想你了,就是怕來得勤快了您倒是嫌我煩了,這遠香近臭的,我可不願討嫌呢!”哄人的話從她最終溢出,倒是叫人聽到輕快。

可那閃躲的目光卻顯得有些言不由衷了,那眉梢間的落寞亦落入了臨元帝眼中。

臨元帝道,“你討嫌的事兒往日裡也沒見少幹,這會兒倒是覺得不好意思了,哧…”

清樂揚眉挪揄了句,“往裡還小便也不覺得什麼,這不是長大了嘛,還不許我懂事了?”

“朕倒寧願你不懂事!”

“皇伯伯……”

臨元帝瞧着她,忽而嘆息了聲,招手道,“樂丫頭,過來,陪皇伯伯下盤棋!”

李德聽了這話,連忙招手喚人將棋具擺上,隨後便帶着下人退下了。

清樂默不作聲的坐在臨元帝對面,她拿了白棋,且臨元帝讓了她三子。

對於圍棋清樂着實不甚擅長,可偏生臨元帝卻喜歡與她對弈,對於這點清樂至今都想不明白其中緣由。

走了不過三步,臨元帝突然張口道,“記得在你十二歲時,曾看上了朕的一枚玉佩,那玉佩還是旁的附國進貢上來的,當時長寧也在!”

“皇伯伯好記性呢,清樂也記得那是塊暖玉,難得一見,只是我當日年幼不知輕重,倒是鬧了些笑話。”清樂點着頭接話,“不過那玉佩最後可沒在我手上呢?皇伯伯後來不是給了長寧公主嗎?”

這麼一件小事原清樂也不定能記住的,實在是當時發生了些事情,以至於過了這麼多年她依舊有着印象。

只是陛下緣何今日提及了這事呢?

臨元帝擡頭凝了清樂一眼,“你道朕爲何給了長寧,那還不是因爲你拒了那玉佩!”

“難得長寧公主喜歡,清樂又怎好爲了塊玉而和長寧公主傷了情分呢!”清樂說得輕描淡寫,彷彿那就是事實。

至於當時她如何想的倒忘了,不過左右好聽的場面話說來總是不錯的,清樂這般暗腹着。

臨元帝指尖的黑子落在一旁,身子隨意的靠在塌上,手中滑着玉戒,“樂丫頭話是越說越好聽了,不過朕依稀記得那玉佩你也很是喜歡的!”

清樂遲疑的望向臨元帝,着實不解對方爲何繞着這麼一件陳年舊事,“喜歡也分輕重呢!且既是能讓了的東西便也說明並非非他不可了,皇伯伯您說是不是呢?”

清樂倒也坦率,在臨元帝跟前,她不懂的就張口問,說的話也不會顯得刻意奉承。更從不會妄加揣測對方的心思。

因爲清樂明白,臨元帝就是從那陰謀詭計的血海里闖出來的人,她那點小伎倆在對方跟前根本不夠瞧,倒不如坦誠些,反倒更加自在。

當然這個坦誠的度清樂卻是有分寸的。

“你啊……”臨元帝點了下清樂的額頭,無奈又憐惜,“該糊塗時不糊塗,該聰明時那腦勁兒卻是用不上了!”

臨元帝道,“朕記得當年那玉佩你拿在手中把玩時很是喜歡,後來長寧拿了去賞玩片刻後,你卻是不願要了,打那兒起,朕就曉得你這丫頭是個眼裡容不下沙子的人!”

清樂笑了笑沒接話,她本就是如此執拗的人,又何必遮掩呢?“還是皇伯伯懂我!”

“那淮王呢?”臨元帝峰迴路轉的點明瞭意思。

清樂的嘴角抿的抿,眼簾斂而下來,遮蓋住眼中的情緒,嘴角動了動,聲音乾澀的張口,“您都知道了!”

“上京就這麼大的地方,該知道的朕都知道!”這一句話便叫清樂明白臨元帝的意思了。

清樂的手心捏緊了白棋,掌心勒出了紅印也不自覺。

臨元帝瞥見她那小動作卻也沒說什麼,靜默的等着清樂開口。

清樂沉默了片刻,遲疑的擡頭看臨元帝,“皇伯伯今日是爲了淮王要勸我嗎?”

“你聽勸嗎?”臨元帝反問一句。

清樂咬緊紅脣,眼眶紅了紅沒說話。

“樂丫頭啊!有時候活得太明白太較真反倒會更累,倒不如退一步,難得糊塗,方能得始終啊……”往日裡總覺得這丫頭不似她母妃性子柔軟溫和,可在股子裡的寧爲玉碎不爲瓦全的執着,在情感上的追求,卻是像極了她母妃元珺(晉王妃)!

清樂擡起眼眸,頭微微的上揚着,微紅的眼眶溼潤了起來,她拼命的壓制着涌上心頭的酸澀,“皇伯伯,若是清樂從未得到過,從未體會過那種滿心的歡喜,那種一心一意的對待。或許就不會覺得將就是一種折磨,可偏生清樂得到過,如何甘心……!”甘心要一顆殘缺不全的心呢?

我曾得到過全心全意的愛,如今又拿什麼心情去將就呢?若得不到全心全意的對待,她寧願不要。

清樂這般委屈的模樣叫臨元帝想到了當年元珺對他說的話,這母女倆當真是相似得很呢!

看着清樂,臨元帝彷彿看到了當年的元珺,不自覺見,他問出了當年來不及問的話,“若是淮王回頭了,你可願給他一次機會?”

“清樂有得選嗎?”清樂目光鎖住臨元帝,神情落寞而失神。

臨元帝道,“樂丫頭,若真讓你選呢?”

“陛下,若是你本來有個熱乎乎的很喜歡的饅頭在手中,卻不甚掉在地上了,你還會撿回來嗎?”清樂反問着,雖然是個很俗氣的比喻,可那就是如今她與淮王的現狀。

“朕可以讓淮王身側不再有旁的女子,若是這般,你可還願意?”雖然淮王是臨元帝的兒子,可對於帝皇來說,他最不缺的就是兒子這種生物了。

對於臨元帝的話,清樂是震驚的,畢竟淮王是他的兒子,更是臨朝的親王,三妻四妾是他的權利,陛下這話相當於給了清樂一道護身符了,也將淮王放在了她之下。

清樂嘴角動了動,卻是半響說不出半句話來,沉默在兩人間蔓延着。

清樂看着臨元帝許久,卻不見他有半絲改變主意的痕跡,便也曉得他是認真的了。

“皇伯伯爲何要對清樂這般好?”這個問題一直壓在清樂心底,日夜不得所思。

臨元帝的神情有些恍惚了起來,爲何如此縱容清樂,大約是因爲當年的他不得所願,故而失去了一生所愛。即便他如今大權在握,卻也無法禰補當年的遺憾,所以想在清樂身上得到圓滿吧……

臨元帝道,“朕這一生風風雨雨的,總不能事事如願,年少時也曾錯過了些東西,故而朕希望你過得快活些,連帶着朕的那份快活着。”

清樂分不清臨元帝這話有幾分真假,但這不妨礙她在聽到這話時的動容,“皇伯伯對清樂疼愛,清樂無以爲報,只是淮王非尋常人,而是臨朝的皇子龍孫,皇室子嗣爲重,清樂又怎能叫淮王因爲我的一己私慾而置責任大義於不顧呢?”

清樂微微的笑起來了,她手中的玉棋隨手擺在了棋盤上,神情間端是肆然,“往日裡是清樂想岔了,總希望能得到如父王般鍾情的男子相伴一生,可這世間男兒又有幾個能做到呢?,終不過是清樂的一番妄想罷了!”

“樂丫頭!”臨元帝聽着這話心口處卻是有些悶堵着。

耳邊依稀能迴盪着昔年元珺拒絕的話迴盪着,“王爺乃臨朝親王,註定要走得更遠,元珺心小,只容得下一人,也渴望着陪在身旁的良人待我如一,故而元珺與王爺終不是良配,王爺往後定會遇到更好的女子!”

“你和你母妃真像!”

清樂眼中閃過抹疑惑,這話臨元帝今天說了第二遍了,“皇伯伯莫哄我了,父王可是說我與母妃的性子天差地別的,每每提及總是搖頭說我沒遺傳到母妃的優良品質,頗爲遺憾呢!”

提及晉王,臨元帝的語氣中帶着些親近又嫌棄的口吻,“別聽你父王瞎說,他就是個粗大個,真不知道當年元珺看上他什麼了?”

這話清樂怎麼就聽出了股淡淡的不甘呢?清樂眼簾擡了擡,睨了臨元帝片刻,“大約是因爲父王只會對母妃一人好罷!”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臨元帝忽而丟下黑棋,手肘撐在桌面上,呼吸聲重了兩分,“或許你說得對,朕……”

臨元帝話到嘴邊猛的停不下來,他盯着清樂瞧了兩眼擺手道,“罷了……”

或許人到了中年,總是愛回憶往事,也總是爲那些遺憾而感到失落吧!

臨元帝這般反常的行爲倒是叫清樂一頭霧水,“皇伯伯……”

“咳咳咳…”忽而臨元帝低頭猛的咳了起來。

清樂忙起身想關懷兩句,卻被臨元帝搖擺的手攔了下來。

咳嗽聲在空蕩的大殿裡頗爲刺耳,清樂的眼神卻有些清明瞭起來。

也不知道過去多久,臨元帝將手邊的手帕收起來塞到了衣袖中,手邊的茶已溫涼,他卻似不覺的喝了小半杯。

嘴角的脣色有些豔紅,臉色卻蒼白了幾分。

清樂心下一個疙瘩,話情不自禁的脫口,“皇伯伯,你怎麼了,要不清樂喚人遣太醫過來瞧瞧?”

“不必了!”臨元帝拒絕道,“不過是些小毛病,這年紀大了,年輕時的毛病就都找上門了!”

清樂點頭,“那您注意些身體,別太勞累了,這事情總是做不完的,身體才最重要!”

臨元帝輕笑了一聲,手擡起指了指,“這話也就你這丫頭纔敢說,還說得這般直白!”

臨元帝側目而視着清樂,半響道,“朕倒是想休息着,可這滿朝文武都是不省事的主兒,涼州出了這般大的事,卻沒一箇中用的,真真叫朕堵心得很!”

“涼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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