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復

再次見到碧華時,她的雙手已經被砍下,兩眼發呆的望着前方。

“你好啊,太子妃。”我一個字一個字慢慢的道,尤其是太子妃這三個字。

“你這賤人還來做什麼?”她像是要把我吃掉般。

“當然是來看你多生不如死了。”我好笑道。

“有本事你殺了我呀,殺了我。”

“聽說有種死法叫凌遲,一共有3357刀,先10刀一歇一喝。頭一天先剜357刀,如大指甲片,在胸膛起開刀,一共剜3天···”

“你殺了我呀。”她大叫着。

“哦,你不喜歡這種死法啊,沒關係秦朝有很多種死法,你可以選啊。”

“賤人。”

我拿出刀又在她結痂的臉上慢慢劃出了新的一刀,舊疤撕裂的感覺痛的她狠狠咬住自己嘴脣,直到被咬破。

“我說過,我會讓你生不如死。這樣的感覺怎麼樣啊?”我冷笑幾聲道。

“你才最應該死。”她狠狠咒罵幾句。

“我沒說我不應該死。可是,你爲什麼要殺死花衣,她何其無辜。”

“她就是個小賤人,一輩子只能做個混混,只會跟死人搶食物。”

“你以爲你有多高尚嗎?若不是你出生好,你能這麼衣食無憂,花衣拼盡全力活下來,她有什麼錯,若是你,早不知道墮落成什麼樣了。”

她大笑幾聲,“你還有心情教訓別人了,你跟她一樣就是個賤人,若不是你,太子也不會死。”

“你錯了,無論有沒有我,他一樣得那樣做。”

“你知不知,有次太子喝醉酒,拉着我的手說,慕雪,我會帶你走,我要還你自由。他那麼膽小一個人,居然敢去刺殺秦王,他說是你讓他看到希望,是你讓他改變,可不可笑,可不可笑。”她笑着笑着眼淚都出來了。

“所以你想法除了我。”

“不是我想法,是燕王也要除了你啊,那次的事件我和父王早就商量好了,他也看不慣,早就想給你點苦頭吃吃。只不過,他沒用啊,他不敢惹怒秦王,他要留着你做籌碼,不然你早就死了。”

看她瘋瘋癲癲的樣子,我道:“你知不知道你現在樣子像個乞丐一樣,哦,不,乞丐都不如。”

“慕雪,你這個賤人,你只會害人害己,有本事,你就殺了我呀。”

“你放心,我一定殺了你,不過一定會慢慢讓你死。”我笑了笑,任憑她在身後怎麼鬧,也不理睬一下。

一個人走在這偌大的皇宮中,心是像被掏空了一般。想起太子妃那生不如死的樣子,我發現我並沒有自己想象中那般快樂,反而心裡像是千萬螞蟻在腐蝕自己的心。

我閉着眼靜靜的感受着這僅有的微涼,我到底該去哪?寂靜中,我想起了那日我與他的對話。

“慕雪。”那日我在長安宮裡看着眼前的梧桐樹,靜靜發呆,一聲輕柔的呼喚打破了沉寂。

“你怎麼來了?”看着眼前的男子,我平靜的不能再平靜道。

蒙毅輕輕抱住我,“慕雪,跟我走吧,他會放你走了,我們去建一個家。”

“家?”我一把推開他。

“蒙將軍是記性不好嗎?將軍本來就有一個家,何談建一個家?”

“你容不下那個孩子嗎?”他的言語有些悲涼,也有些無奈。

“是啊,我容不下。”我沒有一絲停頓。

“他只是個孩子。”

“蒙毅,你知道嗎?在燕國這幾年,我曾夢見過你的孩子,你們相處的是那樣和諧,可是我的出現卻破壞了這一切。”

“不會的,我們也會有自己的孩子,阿離是個意外,可是我會負責,而這僅僅只是責任。你懂嗎?”

此時這番話真是像極了夢境中的那番話,連名字都是一模一樣。

我輕嘆一聲,很輕柔的道:“可你終將放不下責任。”

他一把抓住我的肩,“這幾年我沒有一天不想你的,我拼盡全力破了燕國,就是爲了能讓你回來,可是爲什麼你回來了,卻又不肯回到我身邊,我可以帶你走了,他不會再束縛你了,爲什麼,你還要束縛自己?”

我抓起他的手,輕撫自己的臉頰。

“感受到了嗎?”他沒有說話,只是很小心的輕撫着。

“你難道日後要對着這樣一個女人嗎?每天夢醒時你難道不會被她醜惡的面龐嚇壞嗎?”

“我不在意,我想要的,始終只有你。”

“可是我在意,蒙毅,記住我最美好的樣子吧,至少這樣我會開心些。”

“你幹什麼?”看他欲要挖去自己雙眼,我驚歎。

“如果你在意,我便挖去我的雙眼,你還是我記憶中的那個慕雪。”

“夠了,我們這一生癡纏的也夠了。天機爺爺曾與我說過,世間最放不下的是執念,最傷人莫過於癡守,我們這一生執念太重,纔會害了那麼多人。你知道嗎?我殺人了,不止一個,我再也不會是以前的那個慕雪了,她的心都毀了,你還要要求她什麼呢?”說着說着,我的眼淚都掉了下來。

他從懷裡掏出一個玉佩。

“你當年摔碎了玉佩,後來我便命人給你造了一個一模一樣的,只是有絲劃痕,不過還好並不明顯。慕雪玉碎了可以造一個一模一樣的,放下以往一切,從新爲自己造一個全新的未來吧。以前的就讓它過去吧,慕雪,我會等你,無論多久。”

摸着手中溫潤的玉佩,與原本的玉佩相差無二。

“原來是這個。”看着手中有絲不明顯劃痕的玉佩,我輕輕的說到。我一直以爲這個劃痕是千年之後留下的,居然原來就有了。

爲什麼一開始我就找錯了方向?當時欣喜的我怎麼沒好好看清呢,經歷了千年風霜的玉佩原來到底又長什麼樣呢?

“良人,您慢點。”一聲急促的呼喚聲拉回了我。

等我還沒徹底清醒,便被一個身影撞了一下,差點跌倒在地。

“真是大膽,撞了夫人還不趕快賠罪。”身旁的婢女雨欣厲聲呵斥道。

“你這賤婢,那容你教訓本宮。”眼前的女子不耐煩的厲聲呵斥。

可是當我看到她的臉卻讓我驚奇不已,怎會有如此相像的人,怎會長的與我一模一樣?

看我有些驚奇的看着她,她有些疑惑,又有些煩躁的道:“你是誰啊?”

“見到慕夫人怎可如此無禮?”雨欣道。

“慕夫人?”女子想了想,道:“哦,本宮知道了,就是那個被流放燕國的慕夫人,怎麼,竟回來了?”

“你怎可如此無禮。”雨欣氣的快說不出話。

想來這女子是受盡了始皇的寵愛,不然怎會如此不分長幼。

“算了,你走吧。”我輕輕道。

女子撇我一眼,故意再撞我一次,這次我真的被她撞到地下。哎,怎麼生的如此一樣,性子卻如此天壤地別?

雨欣趕緊把我扶了起來,這時候始皇也來了。

“怎麼回事?”始皇看着我道。

女子突然哭了起來,摟住始皇,道:“不怪姐姐,都是妹妹的錯。”

“怎麼回事?”始皇問到我身邊的婢女。

雨欣便如實的回答道,這一回答不打緊,惹的始皇給了女子重重一耳光。女子有些不可思議的看着始皇,捂住半邊臉,忍住不要掉下淚來。

“陛下,你信半顏,半顏沒有推姐姐,是姐姐想要推半顏,卻一不小心自己跌了下去。”

哦,原來她叫半顏,名字甚是好聽,演技也甚是了得,只是這心吧,真是不知道怎麼長的。

始皇再給了她一耳光,“朕警告你,若是日後再敢對慕夫人不敬,朕便革了你的封號,永世不再入咸陽。”

“陛下,臣妾錯了,都是臣妾的錯。”半顏根本沒想到始皇會如此偏心與眼前的女子,一向他從來只寵自己,任憑自己怎麼胡鬧,從來不會打自己。

看着眼前與我長的一模一樣的女子,我的心莫名的煩躁起來,雖然是不同的兩人,可畢竟長的一模一樣,總是感覺像再看自己一般。

“好了,別打自己了。”我制止住正在打自己臉的半顏。

“是我不小心跌下去的,陛下就別怪她了。”

始皇聽到我這樣說,便也制止住她。

“走吧。”始皇將手臂放在我肩上,輕輕的在我耳邊說了這句,看也沒看半顏便與我一同離去。

“你不好奇她爲何與你長的一模一樣?”回到宮中,始皇對我道。

“世間長的相似之人何其多,我沒有多好奇,只是覺得遇見也是一種緣分吧。”

“你可知她今日這般蠻橫是爲何?”

“多半是被陛下寵的。”

“是啊,朕寵她,任由她胡鬧,至少看到她的時候,就像看到你一樣,只可惜,她終不是你。”

我笑了笑,道:“世間長的像的人多的是,可是終還是沒有一模一樣的人。”

“現在你回到朕的身邊了,朕會好好照顧你。慕雪,你放心從今之後,朕爲你建一個世界,一個任何人都不會傷害你的世界。”

我頓了頓,道:“你相不相信,其實我本來不屬於這個世界。”

他盯着我,有些驚訝,有些驚慌。

“不屬於這個世界?”

“是啊,我不想呆在這裡,我想回去了。”

“回去?”他一把抓住我的肩,“回哪去?秦國不好,咸陽不好嗎?慕雪,你這個女人怎麼那麼狠,你連一眼也不肯給朕了嗎?”

“是啊,我狠,你們都說我狠,那我便是真的狠了。嬴政,我要離開這裡,我早就想離開這裡了,我再也不願在陰謀與利益中周旋了。我累了,真的累了。”

他靜靜閉緊雙眼,眼角滴出一滴淚。

“是啊,你不願再在陰謀與利益中周旋了,你可知,我也不想了。我多想與你只是一對平常夫妻,我也想有個家。真正的家。”

“你可不可幫我找幅畫?”我盯着他道。

“什麼畫。”

“一幅與我極其相似的畫,畫中有名女子身處百花之中,相貌與我有八分相似,畫中的題詩爲,北方有佳人,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再難得。”

他看着我,眼神一片漆黑,沒有回答我。

“也許只有你有這個能力了,算我求你,幫我找到這幅畫,放我回去,我們的一切一筆勾銷。”

他突然冷笑起來,“好一個一筆勾銷。”

“好,好,朕允諾你,幫你找到畫,放你走,一筆勾銷。”

“謝謝。”已無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