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寧遠的失陷,滿清唯一佔有優勢的戰線,就是朝鮮。
蘇克薩哈護着張勇,一路上殺的倭兵丟盔棄甲,朝鮮上下歡騰鼓舞。朝鮮國主李倧親自到軍營慰勞,將國庫的錢財和從民間強徵的食物敬獻給清兵。
清兵大營前,李倧的車架儀仗十分隆重,但是前來迎接的人卻很少。
蘇克薩哈和張勇都沒有來,不禁讓李倧和隨行的官員十分尷尬。
朝鮮步兵不堪一擊,在倭人面前跟紙糊的一樣,而倭人又被清兵追着殺。一比較之下,如今的清兵大營中,對朝鮮人都十分的看不起。
就在清兵的大營外,許多朝鮮百姓被人用鞭子趕着,正在修建工事。
渾身滿是鞭痕,衣衫襤褸看上去就跟一羣叫花子一樣,而清兵還有人殘忍的笑着,時不時地抽上一鞭子。
李倧和朝鮮官員假裝沒有看到,清兵軍機不行,到了朝鮮時常出現燒殺淫掠的事情,朝鮮官員敢怒不敢言。而且他們雖然殺人,總比倭人要好一些,至少還可以幫助他們恢復自己的江山。
軍營外的清兵攔住這些儀仗,嘴上罵罵咧咧,絲毫沒有一絲敬意。
“連都城都被人攻破了,還在這擺譜呢。”一個清兵用漢語嬉笑道,他們是陝甘的綠營兵馬,自己也是異族的鷹犬,卻也看不起朝鮮的王室。
“嘿嘿,就是不知道,這朝鮮的公主長得怎麼樣。”
朝鮮上上下下,都奉行儒家文化,說漢語、寫漢字是身份的象徵,聽了這話幾乎全都聽懂了,爲首的是領議政李德久,這個官職相當於明朝的內閣首輔,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官位。
“後面是我們朝鮮的君主,快讓蘇克薩哈將軍和張勇將軍前來迎接吧。”李德久故意用漢語說道,爲的就是提醒這兩個口無遮攔的小兵,誰知道兩個小兵非但沒有害怕,還笑嘻嘻地說道:“什麼狗屁君主,我們只知道順治帝是君主,兩位將軍忙得很,傳下話來讓你們放下東西,心意我們領了。”
李德久氣的渾身哆嗦,這種恥辱除了當初皇太極打下漢臣,讓李倧三跪九叩五體投地之外,還沒有過第二次。
李倧得知後,反而沒有生氣,只是十分害怕。他怕清兵趁機奪了他的江山,至於丟人?他早就習慣了。
李德久和一衆朝鮮官員,湊着頭商量一番,決定撤回漢城。
就在朝鮮國王的儀仗隊剛要走的時候,清兵營中出來一隊驍騎,攔住了他們的歸路。
當先一騎身形魁梧彪悍,耳闊口方,操着一口濃郁的甘肅口音,沉聲道:“將東西放下,人可以走。”
這一下徹底激怒了朝鮮官員,他們熱臉貼了冷屁股也就算了,現在不但不出來參見他們的皇帝,竟然還要留下慰軍的東西,簡直是欺人太甚。
朝鮮君臣心中又怒又懼,清兵是他們最後的希望,但是這種屈辱不是誰都能忍受的。
就在這時候,營中的張勇和蘇克薩哈看着這一切,相視一笑。
張勇輕笑一聲,轉身說道:“大人,現在輪到我們出去了。”
“哈哈,還是張將軍有主意,這樣一來朝鮮人一定會對我們俯首帖耳了。”
蘇克薩哈和張勇裝作一無所知,急急迎了出來,身後只帶了幾個親衛。
張勇怒道:“這是怎麼回事?堂堂朝鮮國主來了,怎麼不去稟報。”
朝鮮君臣聽了這句話,心中的大石頭頓時着地,對張勇和蘇克薩哈無比的感激。
這兩個人解了他們的國恥,付出的代價只是訓斥了自己的搜下士卒。
張勇上前說道:“我和大人去營外巡視,沒有想到你們這麼早就到了,快快有請。”
李倧自始至終,都沒有走出鑾輿,到現在終於露出頭來,說了一些官面上的場面話。
張勇輕而易舉地取得了朝鮮國王的支持,他的手下的惡行也被朝鮮君臣無視,只記得這個人幫他們守住了江山。
蘇克薩哈自始至終,都在陪襯着張勇,他知道自己的才能及不上這個漢人,但是回朝之後最大的功勞卻一定是自己的。不因爲別的,就因爲自己是滿人,而張勇再厲害也只是一個漢人而已。
軍營中其樂融融,外面的朝鮮百姓就在皮鞭下受苦,裡面的朝鮮貴族卻和施虐者們觥籌交錯,歡聲笑語。
朝鮮若不是派倭兵前去,此時被困在此地的應該就是大明的軍隊了,若是長驅直入很容易在陸地上被滿清切斷和海上的補給線,成爲一支孤軍。現在的倭兵退到了釜山一帶,等待着援兵的到來。
酒井信光坐在大帳之中,現在已經沒有了大明的軍地對他指手畫腳,侯玄演爲了表達對日本的善意,將水師全部撤回,讓他們自己在朝鮮打。大明水師只是負責運送給養和援兵,在海上清剿朝鮮水師餘孽。
大帳內最高處,懸掛着侯玄演賜下的佩劍,酒井信光雖然對大明心中懷有敵意,但是對侯玄演這個人,他卻是十分的崇拜。漢風東渡,三國演義這種小說在日本風靡上層社會,在他眼中,侯玄演就像是雄才大略的曹操一樣的人物。
當然這種崇拜,更多的是對侯玄演的能力和功績,還有他戰場事蹟的崇拜。若是有機會打敗他,酒井信光會樂到發瘋。
“大明水師撤掉了,但是我們還是不停地打敗仗,張勇和他的手下,就像是鬼神一樣收割着我們的武士的性命。我們有大明提供的最好的盔甲,有大明商人在日本國開設的工廠鑄造的倭刀,有水師的炮火支援,但是就是打不過。這樣的戰績打出來,我拿什麼向大將軍交待,拿什麼向日本交待。”
酒井信光越說越激動,吼叫道:“你們都應該切腹!”
一衆家將瑟瑟發抖,這個時候在的日本切腹,可不是說說而已。酒井信光真的讓他們全部切腹,固然是不可能的,但是揪出幾個來泄憤,是很正常的。
爲求自保,衆將紛紛獻計獻策,聽得酒井信光更加煩躁。
這時候外面突然進來一個矮小健壯的倭兵,頭戴鬼臉面具,抱拳道:“大將軍傳來軍令,必須在朝鮮取得一次大勝,以配合他六月份要進行的訪明之旅。”
酒井信光低着頭,額頭冒汗,接過了旨意。
德川家光要去大明,這時候自然是在朝鮮幫大明打一場勝仗,會讓他在大明的行程變得愉快起來。
但是說起來容易,張勇和他手下的清兵可不是好對付的,酒井信光左思右想的不過是不被人全殲,誰知道上面突然就要他來一次大捷。
信使走了之後,手下的將佐跪在地上,紛紛爬了過來,問道:“怎麼辦?”
酒井信光隨意一腳,踹到一個,然後咬着牙說道:“我們就是要死,也要完成主人的旨意,等待各大名藩的援兵到來,我們就在五月發動一次決戰!”
“將軍三思啊!”
“我們還需要等待機會。”
“應該跟主上陳述情況,他一定會變更旨意。”
酒井信光彎着腰,圖繞咆哮道:“蠢貨閉嘴,主上的旨意不容違逆,我們就是死也要完成。你們這些懦夫,再敢怯戰我把你們全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