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王趙濃一甩衣袖,大氣的道:“寇公和父皇要是能容下我,那我就能成爲此地真正的主宰。寇公和父皇要是容不下我,那我也不會死,頂多被貶爲庶民而已。
當一個庶民,也比做一個傀儡的王爺要強。”
寇慶和趙杳對視了一眼,一起閉上了嘴。
道王趙濃說的沒錯。
對於一個不甘心平庸的人來說,當庶民也比當一個傀儡王爺強。
他只要搏一把,只要能戰勝了自己的母妃,那他就能徹底擺脫傀儡生涯。
落在兩個老頭子手裡,兩個老頭子不會殺他。
道王趙濃可是趙禎的親兒子。
趙濃又沒造反,趙禎如何大義滅親?
“嘭……”
槍聲在寇慶和趙杳閉上嘴的那一刻響了起來。
殿外槍聲轟鳴。
殿內,兩個陰惻惻的人從暗處走了出來,手裡拖着兩具屍骸,往殿外走去。
道王趙濃就像是個沒事的人一樣,笑呵呵的指着那兩個陰惻惻的人介紹道:“器械監的人,自從跟了陳琳那個老傢伙以後,就多了一些陰氣。
我離開盛京城的時候,父皇特地派了四個保護我。
兩個在道王宮正殿,兩個在我寢宮。
那兩具屍骸,是我母妃派來防着我的人。”
寇慶和趙杳可沒心思聽道王趙濃說這些,他們僅僅瞥了一眼那兩個陰惻惻的人,就收回了目光。
他們更關注殿外的戰事。
道王封地上大部分的人,用的都是刀槍劍戟,只有趙禎派遣給道王的三百侍衛,用的是火器。
如今道王宮正殿外槍聲大作,聽槍聲的密集程度,顯然道王的三百侍衛全都參與到了戰爭當中。
用火器對決冷兵器,是有優勢。
但是如今道王封地上的一切,皆被何娘娘所掌。
何娘娘佔據着絕對的人數優勢。
何娘娘只要派人耗光了道王三百侍衛手裡的彈藥,道王必敗。
道王想要取勝,就必須指揮着三百侍衛跟何娘娘耗到臨海督府等地的救兵抵達的時候。
寇慶和趙杳心裡粗略的計算了一下。
守在臨海督府邊陲的鎮軍和督軍府邊陲的鎮軍抵達此處,最少需要七日。
寇慶和趙杳可不認爲道王趙濃手底下三百侍衛,能撐七日。
寇慶和趙杳站在原地,皺着眉頭。
道王趙濃反而笑呵呵的坐在座椅上,似乎一點兒也不擔心。
“砰砰砰……”
隨着時間推移,槍聲開始變得越來越近。
過了兩個時辰左右,一羣滿身鮮血的人,扛着槍炮,衝進了大殿。
在他們背後,跟着需要身穿道袍的追兵。
他們入了大殿以後,也顧不得施禮。
他們快速的在大殿的門口,用巨盾搭建了一堵牆。
隨後一邊用火器對敵,一邊撬開了道王宮正殿內的磚石,掏出了磚石下的沙土,塞進了麻袋裡,堆放在巨盾後作掩體。
不得不承認。
他們選擇了一個很好的戰場。
道王宮正殿,牆體都是用水泥構建的。
所以很堅實,他們不需要花費太大的人力,去防守其他地方。
他們只需要守着窗戶和門口即可。
如此一來,他們僅需要用極少的兵力,就能擋得住大股的敵人。
進攻他們的道人手裡,應該有火藥。
但是他們絕對不敢用。
因爲殿內有兩個重要的人質。
傷到了人質,對道門而言,可就是滅頂之災。
兩個老頭子看佛道兩家本來就不順眼。
他們主政的時候,頻頻打壓佛道兩家。
若是傷到了兩個老頭子的孫子,那兩個老頭子能讓他們滅門。
在他們心裡,信仰高於一切。
他們絕對不會做出給道門招惹大禍的事情。
所以他們會投鼠忌器,不敢動用大規模殺傷性武器。
如此一來,就給了道王趙濃一個很大的機會。
只是,道王趙濃手裡的人太少了。
寇慶和趙杳粗略的計算了一下,退到了道王宮正殿的侍衛,僅僅只有兩百三十人。
也就是說,剛剛在外面作戰的時候,已經損失了足足七十人。
從道王趙濃髮難到現在,過去了一個多時辰而已。
七十人就沒了。
後面還有六天十一個時辰,兩百三十人能熬下去?
“尊主,您要做什麼?!”
“尊主,你要倒行逆施嗎?!”
“……”
正殿外的道人一邊殺伐,一邊大聲的吶喊。
正殿內的道王趙濃,就像是沒聽到他們的話一樣,笑嘻嘻的邀請寇慶和趙杳坐下。
“站累了吧?坐下看戲。”
寇慶和趙杳齊齊嘆了一口氣,坐在了正殿內的一側。
正殿外。
何娘娘不知道何時已經到了,她憤怒的衝着正殿內吶喊,“趙濃?!你要造自己的反?”
趙濃聽到了何娘娘喊話,終於不再沉默,他站起身,衝着殿外吶喊道:“我不是在造自己的反,我是在造你的反。”
何娘娘惱怒的道:“你以爲,區區三百人,就能攔得住我?停下你的鬧劇,我可以既往不咎!”
趙濃失笑道:“我爲何要停下?我又不會輸。”
何娘娘咬牙道:“癡人說夢!給我殺進去,活捉了趙濃,以後我要將他養在我的寢宮裡,好好教一教他孝道。”
母子二人的矛盾,從十幾年前,或者更久以前就產生了。
如今撕破了臉皮,就沒有什麼話講了。
唯一能講的就只有‘成王敗寇’四個字。
何娘娘一聲令下,外面道人攻勢更猛,不斷的還有道人加入到其中。
正殿的窗戶很快出現了缺口。
有武藝高強的道人殺了進來。
負責守衛道王趙濃的兩個陰惻惻的人殺出,跟道人戰在了一起。
場面很亂,也很滑稽。
寇慶和趙杳有點看不下去。
正殿門口喊殺聲震天,他們所坐的地方卻一點兒叫喊聲也沒有。
寇慶和趙杳不知道該如何評價這一場戰事。
說是宮變吧……有點不太像。
說不是宮變吧……可它又是宮變。
寇慶看向了道王趙濃,疑問道:“你是什麼時候決定反抗的?”
道王趙濃笑眯眯的看着寇慶和趙杳,“你們覺得呢?”
寇慶沉吟了一下,道:“得知我們進入到你封地的時候?”
道王趙濃笑呵呵的搖頭,“那樣的話,我會有很多時間做準備,根本不會像是現在這麼倉促。”
寇慶一愣,愕然道:“昨日?!”
道王趙濃笑着道:“也不算……我一直都有擺脫我母妃控制的心思,可我一直都沒有機會。你們也清楚,我封地上九成九能用的人,都是我母妃的人。
我想反抗她,根本不可能。
所以我只能心裡想想。
直到你們出現以後,我纔看到了反抗我母妃的力量的來源,以及機會。
我想要翻身,只能藉助外力。
通過你們,藉助臨海督府和督軍府的力量,是唯一的選擇。
若不是母妃急着逼你們離開,我或許會再等幾日,等到更有把握的時候再動手。”
寇慶皺眉道:“更有把握?如此說來,你現在沒把握?”
道王趙濃堅定的道:“我會贏。”
寇慶指了指門口正疲於迎敵的道王侍衛,“你拿什麼贏?”
道王趙濃笑眯眯的看着寇慶和趙杳。
“拿我們?”
寇慶質問。
道王趙濃點點頭。
寇慶沉聲道:“我們不會幫你拼命,更不會拿性命做籌碼,讓你去逼迫何娘娘退讓。”
道王趙濃嘿嘿笑道:“我癡長你們幾歲,我可比你們要了解那兩個老頭子。我父皇是一個心懷仁慈的人,所以他絕對不會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皇孫有危險。
你祖父就更是如此。
畢竟你們寇氏人丁稀薄。
你祖父可不會眼睜睜的看着任何一個寇氏族人半途夭折。
就更別提他的親孫子了。”
寇慶和趙杳瞬間就明白了道王趙濃話裡是什麼意思,也明白了道王趙濃信心源於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