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怎麼?想使用美人計,從我這裡得到更多情報?告訴你,不可能,非爲夫正人君子,坐懷不亂,只是你有孕在身,使不出那美人計啊!”
張斐跟大爺似得,躺在牀上,曲臂枕頭,夾着腿,顛着腳尖。
許芷倩來到牀邊坐下,狠狠剜他一眼,“你這人,怎麼腦子裡面盡是那事,真是無可救藥。”
張斐嘿嘿道:“要是不想,你們兩個能懷孕麼?”
“你就別貧了。”許芷倩道:“快與我說說,雖然我有孕在身,但我也能幫你出謀劃策。”
張斐嘆了口氣:“謀什麼謀,暫時是真的沒什麼可談的,目前我們所知一切,全都是柳青的一面之詞。
但他的話,也是不可盡信的,這人心隔肚皮,誰知不知道,是不是柳青爲了生計,故意讓他妻子去獻身那和尚,這種事,也不是沒有發生過的,而且那和尚的口供,就是指證是對方先誘惑他的。”
“這倒也是。”
許芷倩輕輕點頭,又問道:“那你打算怎麼辦?”
張斐道:“先查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然後再做判斷。”
許芷倩又問道:“如果真如柳青所言,你會幫他上訴嗎?”
“也還未決定。”張斐搖搖頭,“因爲我現在不是珥筆,而檢控官,我們必須要完全站在司法角度來看待此案,而不能根據自己的性情來。
不過柳青提出的論證是非常關鍵的,就是奸從夫捕,我今兒翻閱了相關律例,只有涉及到官員,纔可不遵守這條原則。但是在此案中,未有任何官員涉及,也就是說,應該是要遵從奸從夫捕的原則,但是皇庭卻給出另外的解釋,這會不會破壞這一原則,是我們首先所要考慮的。”
許芷倩稍稍點頭,道:“但是從大哥他們的語氣來看,讀書人似乎更支持皇庭的判決。”
張斐嘆了口氣道:“這也是我猶豫的地方,到底是這事是發生在寺廟這個特殊地方,而且對象又是個和尚,這影響真是太過惡劣,皇庭也只是出於禮法,給予重判,如果破壞禮法,同樣也帶來非常嚴重的後果,而且檢察院方面,也會承受很大的壓力,這是我們必須要考慮的,如果真要上訴,這場官司也不太好打。”
許芷倩聽罷,道:“看來這檢控官跟珥筆真不是一回事。”
張斐道:“所以我說,要我選,我更願意當珥筆,因爲更加自由,檢察院需要顧慮的事情非常多。”
可惜我現在有孕在身,不能給他更多的幫助。許芷倩思忖一會兒,突然道:“要不,你再寫一封信給方雲,讓她來京城,聽說她一直在研讀律法,並且還拜範先生爲師,或許可以幫助你,至少能夠信得過。”
張斐笑着搖搖頭道:“你忘記了,我回來之前,就寫過信給她,讓她來京城,但是被她給婉拒了。”
許芷倩道:“可這到底是爲什麼?你如此關心她,視她爲秦人,可她卻好像一直不願與你見面,這中間會不會有什麼誤會?”
張斐道:“沒有誤會,當初那場官司,雖然我幫她脫罪,但她自己心裡肯定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她可能認爲自己是有罪在身,自然不想過來,給我增添是非。”
說到這裡,他也感受到許芷倩的擔憂,突然坐起來,輕輕將許芷倩抱在懷裡,“行了行了,你一個孕婦就別在這裡糾結了,上訴這種事,只能盡力而爲,然後坦然的面對輸贏,否則的話,你就無法勝任這個職位。”
許芷倩道:“我只是看你身邊缺乏幫手。”
張斐道:“這是公事,所以我還是希望跟檢察院的同僚合作。”
許芷倩輕輕點頭道:“你說得也有道理。”
“我們早點休息吧。”
翌日。
當張斐來到檢察院時,王鞏便將卷宗給他送來。
“這麼快?”
張斐略顯詫異,這檢察院的辦事效率,就這麼高嗎?
王鞏笑道:“祥符縣皇庭也沒有多遠,一天便能折返,不過這些卷宗,倒不是從祥符縣拿來的,而是我知道,立法會要求東京各縣的皇庭,每三月將案卷送到立法會。故此,我是從立法會找來此案的卷宗。”
“真是多謝王督郵。”
“應該的!應該的。”王鞏笑着點點頭。
一旁的齊濟突然道:“張檢控,可見立法會也審閱過此案,並且認爲這沒有什麼問題。”
張斐笑着點點頭,“多謝齊督察提醒,但我們也只是例行公事,我不覺得任何按照程序辦的事,還需要感到懼怕。”
王鞏笑道:“言之有理,如果我們檢察院都感到懼怕,但百姓只會更加懼怕。”
齊濟稍顯尷尬地點了點頭。
張斐還是給齊濟投去感激的目光,然後翻閱起來,過得一會兒,他突然道:“還有幾位證人指證那犯婦柳秦氏水性楊花,勾引男人?”
王鞏點頭道:“確實有一個婦人指證犯婦曾勾引他家男人,雖沒有實證,但這從側面佐證那和尚的供詞,對犯婦是非常不利,於是齊庭長才不允許折杖。”
其實北宋對於通姦這種事,司法上還是比較寬鬆的。
要知道“和姦”和“強jian”是兩個性質的犯罪,不可混作一談。
《宋刑統》規定“諸奸者,徒一年半;有夫者,徒二年;和尚道士,罪加一等。”最多也就是三年。
祥符縣皇庭給的就是頂格處罰。
但是宋朝有“折杖法”,即在執行刑罰的時候,將死刑之外的笞、杖、徒、流四刑均折成臀杖或脊杖,通姦罪的“兩年到三年”,折杖後的刑罰差不多是脊杖二十左右。
直到後來明朝,才增至杖刑九十。
如果可以折杖,就是打二十,然後就給放了,這樣肯定比較好,長痛不如短痛,但是是否折杖,更多在於庭長根據案情的判斷,如果性質惡劣,則不允許折杖。
張斐道:“這柳秦氏沒有出庭做供嗎?爲什麼上面只有她認罪的供詞?”
齊濟分析道:“柳秦氏肯定是有出庭做供,因爲當時是捉姦在牀,然後直接送去皇庭的,但我也不清楚,爲何這上面只有她認罪的供詞。”
忽聽得門外有人道:“因爲這就是柳秦氏唯一的供詞。”
聞此聲音,張斐急忙站起身來,只見富弼、司馬光從走了進來。
張斐、王鞏、齊濟連忙起身行禮,“下官見過富公,司馬學士。”
“幾位無須多禮。”
富弼微微擺手。
司馬光瞅着張斐道:“你小子可真是一天也不願意耽誤,剛剛上任,就想着搞點動靜出來。”
他們兩個盯着張斐的,也怕這小子動靜搞得太大,沒法收場。
但這個案件,是他們沒有想到的。
張斐很無奈道:“司馬學士明鑑,這真不能怪我,是那柳青,也就是這犯婦的丈夫,主動上門告狀,我能怎麼辦。”
司馬光皺眉道:“此案當時鬧得沸沸揚揚,大家也都看過,判得沒有問題,偏偏落到你手裡,就有問題了。”
張斐道:“我也只是例行公事而已,不是說真的要上訴。二位先請坐。”
富弼和司馬光坐了下來,富弼就問道:“對方是不是以奸從夫捕爲由,提起上訴?”
張斐點點頭。
目前來說,這個案件就只有這一點,值得深究。
司馬光道:“關於這一點,齊庭長解釋的非常充分,並沒有什麼問題。”
張斐點點頭道:“這我知道,齊庭長也是有考慮此案對於禮法的影響,故而纔給予這麼重的刑罰。”
司馬光道:“我與富公就是擔心你完全不顧禮法,今兒纔過來看看。”
“怎麼可能。”
張斐道:“我當然也會考慮到這一點,這是很正常的。”
說到這裡,他話鋒一轉道:“但是我必須得考慮到,這個判決,會對於司法造成什麼影響,這也是我們檢察院的職責所在。”
富弼問道:“你認爲這個判決破壞了奸從夫捕的原則嗎?”
張斐道:“這我還在評估中,但多少會有一些影響吧。我並沒有找到相關條例,可以給予這個判決任何支持。也就說,在寺廟跟和尚通姦,是否可以不遵從這個原則。”
司馬光嘖了一聲,“你怎就這般死腦筋,也許有些影響,但相比起對禮法的破壞,這又算不得什麼。”
你司馬光罵我死腦筋,我去!張斐差點就開噴了,但到底還是忍住了,道:“首先,我只是在評估中,並沒有確定真的要上訴。其次,司馬學士,應該知曉,這奸從夫捕的立意。”
司馬光撫須道:“若事之曖昧,奸不因夫告而坐罪,不由夫願而從離,開告訐之門,必成羅織之獄。”
張斐拱手道:“司馬學士對律學的造詣,真是令下官汗顏。”
富弼笑道:“就別拍馬屁了,說說你的看法吧。”
張斐問道:“敢問二位,同理爲何不用於殺人罪?”
司馬光鼓着眼道:“殺人乃是死罪,此二者豈能相提並論。”
“這或許只是其中之一。”
張斐道:“在我看來,還有一點非常重要,就是殺人罪是容易找到證據去證明的,畢竟人死了,這就是鐵證。比如說,只有甲和乙在屋中,乙被人殺害,甲就肯定兇手。
同樣的場景,你很難判斷他們兩個有通姦的事實,禮法只能儘量將男女分開,那就不會有誤會。
但平民百姓受生活所迫,是很難做到這一點的。這非常容易被人羅織冤獄,故而纔有這一原則。”
富弼點點頭,“你說得不錯,確實是有這方面的考慮。”
司馬光道:“但此案是捉姦在牀,鐵證如山,雙方也都承認,其中並無任何隱情。”
張斐道:“這我知道,但是這個判決中,缺乏一點很關鍵的論證。”
富弼忙問道:“什麼論證?”
張斐道:“就是那幾個捉姦的人有沒有說謊。”
司馬光立刻道:“這絕無可能,皇庭又無刑逼,兩個犯人自己承認了,難不成他們還和那些書生竄通好了。”
“君實,你勿要激動。”富弼擺擺手,又道:“張三所指,是在這個判決下,可能會有人利用這一點,去羅織冤獄。”
張斐點點頭道:“正是如此,如我方纔所言,就是指目前尚無手段,去準確判斷二人有無通姦之實,如果那幾個書生說謊,當事人也是很難去證明自己沒有通姦。”
如司馬光、王安石這些人,他當然可以做到男女有別,但是百姓不同,當家的病了,婦女照樣得出門幹活,跟男人擠在一塊,你怎麼去斷定,有無姦情。
王鞏、齊濟不免瞧向張斐。
不愧是張大珥筆,真是細啊!
整個審理過程中,無人關注那幾個書生的行爲,因爲他們是正義的。
司馬光道:“就算你說得有道理,但是此案是證據確鑿,皇庭並沒有冤枉他們,在這種情況,你是不是更應該參考禮法。”
張斐無奈地笑道:“我並沒有不考慮禮法,只考慮律法,但是有這個問題在,我身爲檢控官,就必須得評估這一點。
無論我最終是否上訴,我都會考慮到對禮法的影響,也必須兼顧對司法的影響。”
富弼呵呵道:“你考慮到這一點就好,若魚和熊掌可兼得也,那豈不快哉。”
司馬光瞧了眼富弼,又向張斐道:“張三,你最近可不清閒,要顧得事不少,爲了一樁鐵證如山的案子去煞費苦心,這不值得。”
張斐嘿嘿道:“我這不是練練手麼,當慣了庭長,如今又當這檢控官,我這都有些手生,萬一到時讓我去起訴那些參知.!”
堂內是鴉雀無聲。
齊濟、王鞏皆是震驚地看着張斐。
大哥,下回你要說這種話之前,尤其是在參知政事面前,能否提前告知我們一聲,我們好迴避啊!
司馬光瞅着這小子問道:“你怎麼不繼續說下去。”
張斐微微一怔,道:“說就說,參知政事。在我朝狀告宰相,那不是傳統項目麼。富公、司馬學士不也都告過嗎?”
富弼笑吟吟道:“告過的是人不少,但還能坐在這裡,可就寥寥無幾。”
張斐笑道:“但能坐在這裡,幾乎都當了宰相。”
司馬光指着張斐,真是愛恨交加,“你小子總會有你吃虧的時候啊!等着吧。”
張斐確實沒有決定要不要上訴,但是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就是肯定要進行一番調查。
所以第二日,他就來到祥符縣的皇庭。
“你跟你岳父可真是像極了,都好立奇以自鬻啊。”
見到張斐,齊恢便是陰陽怪氣,顯然他也已經知道張斐來此的目的。
“看來齊庭長已經知道我是爲何而來。”
張斐又拱手道:“但我只是例行公事,既然有人要求上訴,那我們檢察院就必須對此進行調查,別說齊庭長,就是大庭長判得,我也一定會進行調查,這就是公檢法,三個官署不分高低,相互制衡,還請齊庭長多多包涵纔是。”
齊恢是深吸一口氣,實在是如今他們保守跟張斐的關係是愈發密切,他也不想因此事跟張斐發生爭吵,冷冷道:“那不知齊某人有什麼可以幫助張檢控的?”
張斐道:“我希望能夠與兩位犯人見上一面,根據我們的調查,他們的供詞並不完整。”
齊恢道:“這當然可以,但是他們是否願意開口,那我可不敢保證了。”
言罷,他便命兩名庭警,帶着張斐去牢獄。
張斐跟着一名庭警來到牢獄,當然,他不會下獄,他只是在屋裡等,過得一會兒,兩名獄警便帶着一名犯婦入得屋內。
柳秦氏是蓬頭烏面,骨瘦如柴,雙目呆滯地站在張斐面前。
那獄警正欲呵斥,讓這犯婦行禮,張斐一揮手,讓他們在屋外等候。
待門關上後,張斐便向柳秦氏道:“我是來自京城檢察院的檢控官,因爲有人爲你上訴,故此我來此調查此案。”
“.!”
柳秦氏彷彿沒有聽見一般,如同活死人一般,呆呆地站着。
張斐又問道:“你就不想知道,是何人爲你上訴嗎?”
“.!”
“是你丈夫柳青。”
“.!”
張斐見柳秦氏還是無動於衷,心想,看來她也猜到是柳青。稍一沉吟,又道:“你知不知道丈夫柳青就跟瘋了一樣,從祥符縣一直告到京城,這麼下去,遲早會出事的。”
柳秦氏蹙了下眉頭,緩緩開口道:“我的確與那妙空通姦,我對此無話可說。”
張斐道:“但是你並未講述,你爲何要與妙空通姦,是你自願的,還是妙空逼迫你的,亦或者你丈夫逼迫你的。”
柳秦氏立刻道:“你莫要誣衊他,他沒有逼我,他什麼都不知道。”
張斐問道:“是柳青,還是妙空?”
柳秦氏道:“當然是我丈夫。”
張斐又問道:“那妙空可有逼迫你?”
柳秦氏搖搖頭,“也沒有。”
張斐問道:“就是你自願的?”
柳秦氏稍稍點了下頭。
張斐又問道:“爲什麼?”
柳秦氏沒有做聲。
張斐道:“如果你是爲了顧忌你丈夫尊嚴,最好是如實相告,因爲你丈夫現在天天被人嘲笑。”
柳秦氏皺眉道:“真的嗎?你沒有騙我?”
張斐點點頭道:“自己的妻子自願跑去跟一個和尚通姦,身爲丈夫能不被人嘲笑嗎?但是你丈夫堅持認爲你有苦衷,你最好還是如實相告,無論這判決會不會改變,但至少對你丈夫而言,這不是一件壞事。”
柳秦氏猶豫半響,“我若是如實相告,真的會對我丈夫有幫助嗎?”
張斐點頭道:“這我可以肯定。”
柳秦氏打量了張斐一番,沉默好半響,終究還是將事情原委告知張斐。
其實事情經過大致與柳青說得一樣。
但是有一件事柳青並不知道,其實他們家早就斷糧,因爲柳青要讀書,得要買筆墨紙硯,這對於他們家,幾乎是負擔不起的。
柳秦氏還偷偷跑去問人借錢,幫助柳青讀書,但爲了讓柳青能夠安心讀書,她只是告訴柳青,是自己幫人縫衣服賺的錢。
這人有困難,自然就想到上廟裡求菩薩保佑,結果就遇到妙空,妙空一眼就相中她姿色,就開始誘惑她,只要在一年之內,每個月上廟裡陪他一回,他便幫她還錢,同時還給柳青找份活計。
張斐道:“你沒有想過,你這樣做,對柳青的傷害更大嗎?”
柳秦氏語氣淡漠地說道:“等到他今後考上功名,我便會自行了斷。”
張斐問道:“功名就如此重要嗎?”
柳秦氏沒有做聲。
張斐也沒有再問,又問道:“鄉里有一個韋劉氏,說你勾引她丈夫?”
柳秦氏搖搖頭道:“我不知道。”
張斐眉頭一皺,道:“所以你並沒有跟着韋劉氏的丈夫,有過交集?”
柳秦氏搖搖頭。
“這樣啊!”
張斐稍稍點頭,又向柳秦氏問了一些其他證人的供詞,但柳秦氏均表示自己並不知情。
“好了!我沒有別的問題,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張斐問道。
柳秦氏張了張嘴,遲疑片刻,旋即搖搖頭。
張斐表示理解地點點頭,然後讓獄警將柳秦氏帶回去。
旋即,張斐又找來妙空和尚。
這和尚還是一口咬定,是柳秦氏誘惑他的,與他之前的供詞是相差無幾。
詢問後,張斐便告辭了,然後又去到警署。
“三哥!”
剛進警署,就聽得一聲叫喊。
張斐定眼一瞧,但見一個身着警長制服的漢子迎了出來,只覺十分面熟,“你不是那.!”
“007!凌峰!”
“對!”
張斐激動道:“007!我乃003,當初可就咱兩抓了那馬帥的兒子,差點還被揍了。”
凌峰嘿嘿一笑,左右擔憂地瞄了瞄。
今時不同往日,他已經穿了鞋,可不再是光着腳的。
張斐哈哈一笑,道:“升職當警長了。”
凌峰憨厚一笑,“全蒙衙內照顧,才讓我來這裡當警長的,不過跟三哥還是沒得比,聽說三哥都已經當了大庭長。”
曹棟棟就是任人唯親,誰跟他親,他就提拔誰,因爲在他的觀念中,只有能力的強的,纔會跟他親。
張斐道:“剛剛調回京城的檢察院。”
凌峰立刻道:“三哥是來此查案得嗎?”
“你還跟以前一般機靈啊!這樣是最好不過了,你辦事,我很放心。”
張斐道:“你可知道流雲寺妙空通姦一案。”
凌峰點頭道:“知道,此案當時鬧得很大。”
“很好!”
張斐掏出一張紙來,“你幫我去調查一下,這幾人的口供是否真實?”
凌峰接過來一看,點點頭道:“三哥放心,我馬上就派人去查。”
張斐愣了下,“我記得你不認字。”
凌峰道:“三哥忘了,當初咱們第一批皇家警察還去到那國子監學讀過書,後來咱天天看報,不懂就問咱警署裡面認字的,認得字也是越來越多了。”
張斐笑道:“原來如此。”
在警署坐了一會兒,跟凌峰敘了敘舊,吹了吹牛皮,然後張斐便回城裡去了。
回到城裡,張斐又將李豹找來。
“豹哥,咱大宋的和尚找女人嗎?”
“呵呵!”
李豹一聽這話,當即就咧開嘴,樂呵呵地笑了起來。
“豹哥,你笑什麼?”張斐鬱悶道。
“哎呦!我的大庭長,這你還用問麼,他們當然找女人啊!”李豹道:“咱大宋的和尚,很多都是非常有錢的,可能也就比不上你,你說他們怎麼可能去守那清規戒律。”
張斐問道:“那他們是光明正大的上青樓找嗎?”
李豹道:“那他們倒也不敢,他們一般都有相識的妓女,通常是約定好一個地方,每個月去見上幾回。”
張斐好奇道:“你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
李豹嘿嘿一笑,“咱們稅務司也有一些和尚。”
張斐面色一緊,忙問道:“有沒有一個叫妙空的?”
“妙空?”
李豹道:“這名字聽得怪熟悉的。”
張斐道:“流雲寺通姦一案。”
“對對對!”
李豹這纔想起來,又連連搖頭道:“不是,他要是的話,那.!”
張斐好奇道:“是的話,你能撈的出?”
李豹道:“當然能,這有什麼難的。”
“怎麼撈?”張斐好奇道。
李豹道:“這很簡單,想個辦法讓官府將此人直接發配到一個偏遠的地方,換個地方,就好弄出來了。”
張斐眼中一亮道:“還真有點手段啊。”
李豹大咧咧道:“這能叫啥手段,那流雲寺通姦一案,到底是屬於和姦案,又非是強jian案,其實就只是一個小案子,要不是他們是在寺廟裡面被捉姦,惹到了讀書人,可能打幾棒子就放出來了。”
說着,他又好奇道:“你問這事作甚?”
張斐也反應過來,“是這樣的,你讓人幫我查查,看看這妙空沒有熟悉的老相好?”
李豹道:“就這事?”
張斐笑道:“這回兄弟們的茶水錢全算我的。”
李豹呵呵道:“行。這事包在我身上。”
七天後,凌峰和李豹相繼將調查結果送來,張斐在一一審閱後,來到檢察院,當衆宣佈,“基於我這些天的調查,我認爲流雲寺通姦一案,違背了奸從夫捕的原則,將會正式向皇庭提起上訴。”
齊濟不禁笑道:“咱們可得做好捱罵的準備。”
張斐信心滿滿道:“放心,只要皇庭開庭的早,那他們不會罵太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