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稅務司提供的這份證據,其實就只有張斐和許芷倩知道,許遵確實是毫不知情,不過那也只是因爲許遵也不過問,如果他問的話,張斐肯定也會如實相告。
但其餘人,他可是隻字未提。
因爲這一戰對於稅務司和公檢法而言,是至關重要的,不容有失,要知道這可是稅務司第一次大規模採取暴力征稅,殺了不少人,並且是直接面對那些地方豪紳。
其實稅務司對付這些草寇,也就是要敲山震虎,目標還是那些豪紳,他們纔是正在掌握權力的人。
而那些豪紳心裡是非常清楚,故此才支持這些草寇對付稅務司。
同時稅務司也都知道,這麼幹的話,肯定會引發朝中很多很多大臣的反對,這封建社會到底是官紳一體,對付豪紳,其實也就是對付朝中官員。
但不走這一步,就沒法將這稅收上來。
而稅務司收稅,依靠的其實是公檢法,如果沒有公檢法,這稅務司肯定成立不了,因爲大臣們肯定都會反對的。
很簡單,沒有公檢法,稅務司就是皇帝斂財的爪牙,不受國家控制。
這要能行的話,都不需要王安石變法,直接成立稅務司去搶就行了。
皇城司作爲皇帝的特務機構,只有偵查權,但不設刑獄,即便皇城司查到那個大臣違法,也得交給御史臺,或者大理寺,可即便如此,大臣們對皇城司仍舊不滿,他們認爲皇城司應該對國家負責,而不是皇帝。
誰都知道稅務司的背後是皇帝,但他們不好直接反對的原因,不是忌憚皇權,而是在於稅務司是打着依法收稅的旗號,而不是打着皇權的旗號。
皇帝只是默默支持而已。
從這一點來看,稅務司其實也是屬於國家機構,他們收上來的稅,都是要進入三司賬目的,分配這些錢財的,也是轉運司,只不過這老大是皇帝指派的人。
如果稅警違法被抓住,肯定會受到懲罰。
而公檢法也需要稅務司,如果稅法得不到良好執行,其中就會滋生很多很多違法的事情,公檢法也將無能力。
記得在張斐還是珥筆的時候,所涉及到案件,十有八九,都跟稅務有關,搞得朝廷往往都是左右爲難,那時候的判決,往往跟法律沒有關係,純粹的政治判決。
簡單來說,能否徹底執行稅法,就是公檢法的試金石,執行不了,公檢法就是徒有其表,毫無卵用。
故此,張斐在此案中,非常謹慎,不敢有任何疏忽。
“這得休庭多久?”
趙頊憋着一口氣,沉眉問道。
他現在急於發作,等到此案審完,他就準備發飆。
旁邊的劉肇道:“臣也不大清楚,但是想要驗明那些證據,至少也需要一兩日,今日肯定是不會再審。”
趙頊聞言,當即起身,氣沖沖地離開了。
此案真是刷新了他對於禁軍的認識,要知道他還想着消滅西夏,這對他信心的打擊是非常大。
這怎麼去跟西夏打,更別提更強大的遼國。
關鍵,這錢還花了。
這特麼是最傷的。
要說咱沒有花這麼多錢,那也就罷了,可如今每年六七成的財政全都用在這上面,結果就換來這?
這能不龍顏大怒嗎?
“王學士,此案不能再這麼審下去,就算要審,也應該閉門會審。”
“如這種事,當着這麼多百姓說出來,可能會引發民憤的,不利於國家安定。”
“這都怪張三那廝,這謀反案就說謀反案,他又要將禁軍給牽扯進來,這會使得禁軍裡面惶恐不安。”
王安石剛剛起身,一羣官員就圍了過來,嘰嘰喳喳說個不聽。
ωwш⊕ⓣⓣⓚⓐⓝ⊕¢ 〇 以往,這些理由確實能夠讓王安石心生遲疑,到底得以大局爲重,但今日的話,他心中只有厭惡,冷笑一聲:“你們也真是沒出息,那些官員都已經做出這種喪盡天良之事,你們卻還想幫他們遮遮掩掩,就不怕遺臭萬年嗎?”
說到後面,他是一聲怒喝。
那些官員當即瞎蒙了。
王安石也懶得與他們嗶嗶,袖袍一震,便是氣沖沖地離開了。
相比起這邊來,司馬光他們倒是比較安靜,也不是他們就不想勸說,而是他們見富弼、呂公著等人的臉色都非常難看,也不敢上去自討無趣,只能忍着,然後目送司馬光他們離開。
但心裡都是焦慮不安,三三兩兩,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而李國忠之所以讓李磊要求休庭,其中一個關鍵原因,就是他希望藉此表示,這件案中案我們可是一點也不知情。
他們也是第一回打這種官司,心裡本就忐忑,又惹出這麼一樁事來,當然是怕得要命啊!
見那年輕人離開之後,費明就低聲道:“他們鐵定是知道這事的,只是沒有告訴我們罷了。”
李國忠點點頭:“這我也知道,如這種事,他們也不可能與我們說。”
他們的背後可不是一個人,可是齊州黑白兩道所有的勢力。那謝劉武與吳天的勾當,就是近年發生的,不需要追溯到好多好多年前,是不可能沒有一個人知曉。
只是說他們認爲這是兩回事,關鍵他們也不敢將這些事告知李國忠他們,這種事能夠亂說嗎?
掉腦袋的呀,其中很多人都與此案無關。
李磊問道:“義父,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李國忠嘆道:“此案打下去只會將我們捲入其中。”
費明道:“可是咱們現在脫得了身嗎?”
李國忠是皺眉不語。
他確實不太想打了,天知道這後面還能挖出什麼事來。
說得是休庭,但是那麼多證據,也不可能這一時半會全部驗明,況且這場官司,不可能一兩天就結束,不需要趕進度,今日庭審就到此爲止。
這令很多人都鬆得一口氣,方纔他們在一旁聽着都是心驚肉跳啊!
但百姓更多的是抱怨,這個節骨眼上,你來這麼一手,上不上,下不下,是何其難受啊!
得虧他們沒有準備爛雞蛋,否則的話,必須是直接照着臉呼,這種人比吳天還要可惡。
“怎麼樣?”
當張斐回到家時,許芷倩便是快步走了過來,“怎麼這麼快就審完了?”
“小心一點,孕婦。”
張斐略顯責怪地看她一眼,又一手輕輕攙扶着她,道:“沒有審完,因爲他們並沒有想到我們會揪出吳天與謝劉武的勾當,我想李國忠他們對此都感到非常害怕,故而申請休庭。”
許芷倩問道:“那他們還會繼續打下去嗎?”
張斐道:“他們肯定是不想打,但是是否繼續打下去,可能也由不得他們啊!”
許芷倩又道:“那從司法來看,他們現在還有反敗爲勝的機會嗎?”
張斐笑道:“關於這個問題,我與你討論過多少遍,這世上就沒有穩贏的官司,而我們也並非是全知全能,我們手中握有的不一定是全部的真相,如果他們找到一個非常關鍵的證據,那就有可能翻盤。”
李家書鋪。
此時一羣茶食人、珥筆在大堂內是坐立不安,來回踱步,偶爾還撞在一起。
他們雖然上庭,但他們也在後面出謀劃策,如今得知庭上的結果後,個個都是慌得一批。
又過得一會兒,那李國忠和李磊終於回來了。
“李行首,他們怎麼說?”
一羣人立刻迎了上去。
李國忠道:“他們讓我們再等等看,可能他們會趁機向朝廷施壓吧。”
“這官司打着可真是要命。”
“原本這就是一樁謀反案,如今又牽扯出草寇與官府勾結的案子,咱們要是捲入其中,可能這一家老小都得遭殃!”
這些茶食人、珥筆紛紛表達自己對此此案的擔憂。
李國忠嘆道:“我又何嘗不害怕,故此,我們還得自己想辦法,先得到皇庭的保護,否則的話,我們是不會再上庭。”
“如何得到皇庭保護?”
“很簡單,咱們先向皇庭申請退出此案,以我對張三的瞭解,他們一定想辦法給予我們保護的。”
“爲何?”
“因爲張三非常看重公檢法制度,如果珥筆幫人打官司,反而會有危險,這並不利於公檢法制度。”
“這倒是的,而且如今檢察院佔盡優勢,如果我們因爲害怕而退出,這隻會令檢察院的勝利,並不是那麼令人信服。”
其實李國忠他們背後的僱主們,也不可能將所有希望都寄託於李國忠身上,到底這是一個封建社會,他們纔是權力的擁有者,而李國忠他們只不過是他們的工具人罷了。
如今官司打到這一步,又涉及到更多人的利益,尤其是將三衙給牽連進來。
於是他們又開始向朝廷表達各種“擔憂”起來。
但他們也不能說公檢法有錯,只能說大菊觀。
得以大菊爲重。
此案得交由御史臺、大理寺密審,而不能再公開審理。
孟府。
“這回是徹底沒戲了。”
裴文來到廳堂,很是沮喪地說道。
孟乾生問道:“怎麼回事?”
裴文道:“不管是政事堂,還是樞密院,三司,制置二府條例司,全都表示支持公檢法嚴查此案。”
孟乾生皺眉道:“連呂校勘、鄧御史他們也都支持嗎?”
裴文點點頭,又道:“聽聞官家那日也在場,並且對此非常生氣。”
孟乾生眉頭一皺,“那能不能閉門審理?”
裴文搖搖頭道:“看這情況,估計也是很難,因爲這已經不僅僅是稅務司的問題,還關乎着軍營腐敗,並且還這麼離譜,沒有宰相會支持他們的,如今京城許多權貴外戚都變得敬而遠之。”
孟乾生嘆了口氣,“早知如此,還不如咱們去審,即便給予最公正的判決,也比現在也好啊!”
謝筠道:“那可不一樣,要不發生這案中案,誰也不會願意審啊!”
記得最初那王鴻、王文善、谷濟鬧騰時,朝廷始終是偏向他們的,除王鴻之外,王文善、谷濟都只是調任,因爲那只是涉及到特權和稅務,並沒有涉及到非常嚴重的腐敗問題。
這是兩種性質的問題,對於大臣而言,你皇帝要動我們的特權,那我們肯定要反抗,這只是一種博弈,皇帝也會有留餘地,不敢把事情做絕。
但這種貪污腐敗那就是另外一回事。
宋朝對腐敗這種事,一向是比較嚴格的,這朝中大員直接貪污的情況是非常少的,他們俸祿本就高,又有很多特權,以及皇帝的獎賞,沒有必要去貪污,因爲宋朝又不防止兼併,他們可以放貸,去兼併土地。目前的貪污都是集中在底層,也就是那些小官小吏,直到宋徽宗的時候,纔開始大肆腐敗的。
如今這種事,是更加得不到支持得,如司馬光、王安石、趙抃他們是一個比一個清廉,目前最富有的宰相就是曾公亮,但他也只是性格吝嗇,比較珍惜自己的錢財,不像司馬光、王安石他們那樣,視錢財如糞土。
當張斐在庭上爆出軍刀腐敗案後,不管是王安石、陳昇之他們,還是司馬光、文彥博他們,都變得非常堅決的支持皇庭,支持檢察院,並且表示等這樁官司判決之後,還要嚴查清平軍腐敗一案。
這事不能這麼過翻過去。
其實這裡面,還涉及到這文武之爭,這武將腐敗,文官自然是不會放過。
很多御史都在彈劾謝劉武他們。
當所有的宰相全部表態,而且態度這麼堅決,自然也就不敢再鬧,但是一事歸一事,他們不可能任由公檢法給那些豪紳、勳貴戴上謀反帽子。
這也是大部分統治階級的利益。
不過目前他們也只能依靠這些珥筆,這視線又重新回到官司上。
李國忠知道自己逃不掉,他要敢退出的話,這京城決計混不下去了,但他也得爲自己打算打算。
今日李國忠與張斐來到皇庭,查驗證據,但見到趙抃,李國忠便道:“大庭長,對於檢察院所提到的軍刀腐敗一案,我們是真的毫不知情。”
坐在對面的張斐是微笑不語。
趙抃問道:“你們今日不是來驗明證據的嗎?”
李國忠委屈道:“但是我們感到害怕。”
趙抃沉眉道:“你害怕什麼?”
李國忠道:“我擔心一旦輸掉官司,我們也會被皇庭認定是他們的同謀。”
“胡說!”
趙抃道:“你們以前幫那些惡人打官司,還打少了,皇庭哪回找你們算賬了。”
李國忠道:“但這回可不一樣,這種案子,我們.。”
“沒有什麼不一樣。”
趙抃一揮手道:“既然當初皇庭允許他們參與此案,就不會找你們算賬,除非你們也參與了此案。”
說到這裡,他又偏頭看向張斐,“張檢控,你說是嗎?”
張斐笑道:“如果李行首再說這種話,那我們檢察院就真有可能向他們提起訴訟,因爲他們這種言論,可能會誤導百姓,認爲是我們脅迫他們退出的,這會傷及我們檢察院的名譽。”
李國忠趕忙道:“我絕無此意。”
趙抃道:“那你就不用在此試探。”
“是。”
李國忠趕忙拱手道。
接下來,李國忠又代表着吳天等人,驗明證據,其實他就裝模作樣看看,這不過是一個藉口,若是那些證據是假的,哪裡輪得到他來去查,早就人查出來了。
不過他還是故作拖延,目前時間對於他們而言,是非常寶貴的。
趙抃也看出他的想法,表示如果他提不出有力證據,皇庭將會在三日後繼續開庭。
休想無止盡的拖下去。
李國忠也只能答應。
出得屋來。
李國忠小聲道:“張檢控勿怪,我也是被逼的,其實我真不想接這官司.。”
張斐點點頭道:“我知道,但是你們也不用害怕,有什麼手段儘管使出來,只要是符合規矩的,我保證你們不會出事。”
李國忠眼珠子晃動了幾下,“張檢控可否教我們兩招,我們也是第一回遇到這樣的官司。”
之前他們跟張斐打過幾回,私下都有聯繫,張斐也偷偷幫助過他們。
張斐搖頭道:“這回我是真幫不了你們,因爲我是一個檢控官,不是一個珥筆,我若給你們幫助,那不是將把柄送到你們手裡嗎。”
“是是是!”
李國忠連連點頭,心裡卻想,按照他這說法,就還是有機會的,但這機會到底是什麼?
張斐又拱手道:“若無其它事,我就先告辭了。”
“哦,張檢控慢走。”
由於李國忠並沒有提出任何有力的證據,故此,三日之後,皇庭將繼續開庭審理此案。
這回來的人可是比上回還要多,因爲關於此案輿論已經發酵,而且涉及的人是越來越多。
開庭之前,趙抃先宣佈,經過李國忠他們的驗證,檢察院方面提供的證據,是沒有任何問題。
但是他沒有明確表態,是鐵證如山,畢竟這官司還未打完。
宣佈完此事後,庭審繼續。
張斐先站起身來,“吳天,你可否承認你曾利用劉蓮與指揮使謝劉武進行軍刀交易?”
吳天點點頭道:“我承認。”
張斐又道:“所以你前去救劉蓮,乃是因爲她掌握你的很多關鍵罪證。”
吳天道:“不僅如此,劉蓮還是我的得力助手,她能夠給我賺取很多很多錢,還能夠給我提供很多物資,以及官府的消息。”
此話一出,衆人大驚失色。
這是要自暴自棄了嗎?
不過這好像也正常,鐵證如山,他還怎麼反駁。
不過張斐倒沒有感到欣喜,只是淡淡道:“我問完了。”
李磊站起身來,問道:“吳天,你臉上的刺青是如何來的?”
吳天道:“我曾也是清平軍的一名士兵,後因聚衆鬧事,衝撞京官,因而受到黥刑。”
李磊問道:“不知你爲何要聚衆鬧事?”
吳天道:“我當年參軍,並非是爲了生計,而是希望能夠上陣殺敵,報效君主,哪知入得軍營之後,不但沒有得到上戰場的機會,還成爲那些文官的僕從,當年那齊州通判宋明,就經常奴役我們士兵去給那些來齊州的官員充當排場。
記得那年冬天,有一位京官來到齊州,那宋明就安排我們去敲鑼打鼓,並且還逼着我們在隊伍前面去跳舞,就如同小丑一般。
這也就罷了,後來宋明在驛站款待那位京官,卻讓我們在外面列隊,隨時聽候吩咐,這一站可就是三個時辰,期間他們連一口熱飯都不給我們。直到三更時分,他們都還未停止飲酒作樂,當時可是冰天雪地,我們許多弟兄早已經凍得雙腿失去知覺。
直到有一位士兵倒下之後,我實在是看不下去,於是就擅自衝入驛站,與他們理論,結果被判了聚衆鬧事,煽動兵變之罪,刺配青州。”
李磊點點頭,又拿出一份證據來,向趙抃道:“這是當年那起案件的判決書,以及當時參與此事的士兵和驛站內僕從和歌妓的供詞,這都能證明吳天並沒有說謊,而當時那名暈倒士兵,也因雙腿凍傷,再也不能行走,一年之後,便去世了。”
趙抃點點頭道:“呈上。”
王安石冷冷一笑:“這案件可真是越來越有趣了。”
偷偷坐在甬道里面的趙頊,不禁捏着額頭道:“他說得都是真的嗎?”
劉肇道:“確實許多地方官員經常遣派士兵,或者差役百姓,給予官員充當排場。有些地方人數可達千人之多。”
趙頊問道:“既然你都知道這事,爲何就沒有人管嗎?”
劉肇沒有做聲。
這就是人情世故,你給我多少排場,那我就會給你多少排場,反正不用自己出錢,那不往死裡給,到時我去你那裡,我也能得到好處。
所以這種事幾乎沒有人會說。
齊濟小聲道:“看來他們又是想借吳天的遭遇,博得大家的同情。”
張斐道:“這是謀反案,可沒什麼大用。”
又聽李磊問道:“爲何後來你又在齊州落草爲寇?”
吳天道:“因爲我仍想着征戰沙場,爲國效力,報效君主,故此在青州幹完一年苦役後,便回到齊州落草爲寇。”
此話一出,全場人都震驚地看着吳天。
你在說甚麼?
這人是瘋了嗎?
爲國效力,然後落草爲寇?
就連趙頊都是一頭霧水。
什麼情況。
李磊問道:“你說你想繼續爲國效力,於是落草爲寇?”
吳天點頭道:“正是。”
李磊問道:“你不覺的這很矛盾。”
吳天道:“這一點也不矛盾,因爲禁軍中很多都頭,甚至一些指揮使,全都是草寇出身,只要你能夠擊敗官兵,只要那些官員對你束手無策,他們便會想辦法詔安你,給你一個官職,讓你享受高官厚祿,於是我纔想盡辦法招兵買馬,擴張勢力,爭取引起朝廷的重視,然後再接受朝廷的詔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