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張斐的這個計劃,還真是嚇到了趙頊。
他可是從未想到過,要依靠稅務司去開疆擴土。
咋一聽,着實離譜。
但是根據樞密使韓絳從熙河地區傳來的信函,以及稅務司之前在京東東路的行動來看。
還真不是不行。
如果是戰爭,稅務司是肯定不適合。
但要說面對一個個酋長,山賊,那稅務司確實是比軍隊更加好用。
因爲稅務司唯一要遵守的就是稅法,但問題是那些人是肯定不交稅的。
換而言之,稅務司就可以用一切手段去對付那些人。
就不像行軍打仗,不管幹什麼,都需要軍令,甚至於還要等皇帝的命令。
稅務司就只有一個目的,稅。
而皇帝用他們的目的,也是一個目的,錢。
兩邊是一拍即合,親密無間。
利用稅務司去對付那些酋長,無疑是最爲合適的。
шшш★ ttka n★ ¢O
那就是一頭頭肥豬,宰了就能夠立刻吃。
當然,前提還是得有軍事力量壓陣。
直接派軍隊過去,趙頊之前考慮的是軍費問題,但如果說派軍隊過去,是爲公檢法提供基礎,同時爲稅務司提供土壤,這一筆買賣就變得非常划算。
公檢法雖然會影響到一點點皇權,但相比起那羈縻制度,公檢法簡直要強一萬倍,趙頊只需要控制住中央立法,就可以控住那偏遠的地區。
故此,在與張斐交談過後,趙頊馬上就將李豹找來,詢問李豹,如果要去廣南西路那邊,稅務司能不能把稅收上來。
李豹聽到這個問題,幾乎都沒有怎麼去考慮,就向趙頊表示,只要將京東東路那羣稅警調過去,是一定能的。
趙頊感到納悶,你怎麼回答的這麼快,你們是早有準備嗎?
李豹立刻將其中原因解釋了一遍。
要說身懷絕技的人才,那無疑是河中府稅務司最多,許多都是牢裡出來的,那裡面可全都是人才啊!
但是要論狠,是誰也比不上京東東路的稅務司。
那邊可全都是打出來的。
其實最初他們也只是想拿吳天還殺雞儆猴,亦或者說是報仇雪恨。
但後來判下來後,稅務司猛然發現,這些匪徒真特麼有錢,而且全都是現金流,打完就能分贓,不,立刻能拿到賞金。再加上趙頊當時又派殿前司宋守約去將當地的軍隊也轉爲皇家警察和稅警。
稅務司實力變得更加強大,就沒有道理放過那些草寇,所以那邊剿匪就沒有停過,而在那期間,稅務司還不斷從匪徒那邊招攬人才,於是變得更加強大,也更加兇狠。
但隨着草寇被剿滅的七七八八,京東東路迴歸太平,這問題也隨之出現,就是這些狠人該如何安置。
就得繼續尋找新得肥羊。
不然的話,他們就會將目光鎖定在平民百姓頭上,蚊子再小,也是肉啊!
但江南是真不適合他們,因爲那邊士大夫居多,文化商業都比較繁榮,他們這沒輕沒重的,要是一不留神將人家胳膊給折了,那可真是闖了大禍。
目前進入江南的稅警,全都是來自河中府的,那都是純技術型人才。
所以,趙頊這麼一問,李豹立刻想到京東東路的那批稅警,留在京東東路,可能還會成爲禍害,裡面有很多匪徒,正好無用武之地。
李豹是拍胸脯保證,那些酋長、寨主,根本就不是咱們稅務司的對手。
趙頊一看李豹這麼有信心,那還說什麼,立刻讓李豹去安排,抽調京東東路的稅警南下,開闢新得稅源。
並且趙頊還豪爽的表示,到時罰款咱們還是三七分,朝廷只抽三成走,同時當地所增加的稅額,咱們也是三七分,稅務司從中抽三成走,當做獎金和稅務司的發展資金。
這必須得給予他們足夠激勵,因爲那邊其實也沒有一個非常清楚的界限,言下之意,鼓勵他們開拓更多的稅區。
稅區越多,你們得到的就越多。
決定之後,趙頊又與張斐討論這人選問題。
張斐還真有一個好人選,就是當初的陝西路經略使郭逵。
倒不是說他跟郭逵很熟,只是因爲王韶的成功,讓他想到郭逵,因爲當時郭逵也在河中府,也一直在根據公檢法,去進行裁軍,調整軍費,他也對公檢法也是非常清楚的。
在武將裡面,熟悉公檢法的是非常少。
這個人選也立刻贏得趙頊的認同。
因爲郭逵不是王安石這派的,而且更偏向於保守派的,在朝中郭逵跟韓琦的關係就非常好。
而王安石是主張強硬的,在趙頊看來,如果要採納張斐的策略,恩威並施,而不是立刻對交趾動手,郭逵就是更好的人選。
於是趙頊又在與王安石奏事時,將自己的打算告知王安石。
這立刻引發王安石的不滿,他跟郭逵本就是互看不順眼,郭逵跟王韶也弄不到一塊去,故此王韶主持熙河戰事後,王安石就將郭逵調去北疆。
這讓郭逵去,他肯定無法完成我的戰略目標。
趙頊也耐心的跟王安石解釋,如今已經決定,國家重心由外轉內,雖然這是一個好時機,但是一旦對外用兵,大臣們會搞不清方向,到底是放,還是收,同時也會引發遼國和西夏的猜忌,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咱們乾脆就忍到底,再等兩年。
王安石也只能作罷。
因爲他現在已經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定位,他只是一個輔助,不是ADC,如今就是趙頊在親自主持朝政,無論是外事,還是內政,趙頊現在是事必躬親。
白礬樓。
外面是寒風凜冽,吹得行人眼都睜不開,但是樓內卻是熱火朝天,因爲今日白礬樓迎來一位貴客。
正是剛剛歸來的曹棟棟。
“混賬!”
但見曹棟棟直接跳上椅子,怒視衆人,“爾等休要瞧不起人,我老曹家會懼怕那契丹人,當時本衙內得知契丹人進犯,可是二話沒說,就要帶人去會會他們,都怪那張三小兒,說是有條小道,可繞去那北人大帳,還說要學什麼霍去病,本衙內這纔信了他,結果那小兒將本衙內給騙去了太原府。”
一個公子哥笑道:“你莫要吹牛,這一個往北,一個往南,你難道南北不分麼?”
不少人頓時起鬨。
曹棟棟怒道:“我當時也問了,但他說是繞小道,我也是第一回上那邊,本就不熟悉當地的路況,這繞着繞着,我就分不清是南是北。”
“這都是你一面之詞,可有證據?”
“當時很多官員都在場,你們去問問他們,是不是這麼回事,我若有半句謊言,不得好死。”
激動的曹棟棟直接高舉右手,對天發誓。
在後門處,一個三十來歲的漢子看到這一幕,不禁感慨道:“可真是好兄弟啊!”
這時,白礬樓掌櫃突然走了過來,“近日樓內的修葺,可真是麻煩豹哥了。”
這漢子正是李豹。
李豹忙道:“不謝,不謝,我還得感謝貴店給咱這個賺錢的機會。”
“那也是你們工匠的手活啊!”掌櫃一揮手,兩個酒保捧着一對絹布上前來,“這是你的酬勞,你點點。”
李豹瞧了眼,不禁鬱悶道:“掌櫃,我不要絹布,我要錢幣。”
掌櫃趕忙道:“豹哥勿怪,這客人最近經常拿着絹布上門吃飯,小店錢幣也不多了,你就將就一下。”
李豹皺眉道:“可是咱們的契約中,是寫明錢幣,而不是絹布。”
“那是,那是。”
掌櫃地直點頭,然後又道:“豹哥非得要錢,那我們也可以給錢,但是豹哥,咱們白礬樓每年可都需要修葺,你看。”
李豹嘆了口氣,“行吧,將來有活,可記得找我們。”
“一定,一定。”
那掌櫃的連連點頭。
李豹將絹布全部接過來,又瞟了眼還在跟人爭辯曹棟棟,眼中閃過一抹笑意,便告辭了。
他剛剛離開,樊顒便悄默默走了過來,“沒說什麼吧?”
那掌櫃的趕忙回答道:“有些不滿意,但他也只能收着,除非他不想接咱們白礬樓的買賣。”
樊顒點點頭,道:“幸虧正兒來信提到這一點,咱們是存了一些稅幣,不然的話,這會是真的沒錢用了。”
同樣也是剛剛回來的張斐,可沒有曹棟棟那般空閒,還跑去白礬樓跟人爭辯,他現在是連喘息的機會都沒有,這剛剛跟趙頊討論完南邊的問題,那邊立法會又急着找他去。
原來他錯過一場比較重要的立法大會,今年不少司法官員回到京城,參與了年底這場立法大會,而在這一次立法大會上,也通過一步較爲完整的《大宋臨時法》。
這是歷經五年,由富弼主持、司馬光、文彥博、趙抃,以及諸多大學士、士大夫修訂而成的。
之前都是零零散散通過一些條例、司法原則,以及張斐的判例,其實主要還是張斐的判例,但那都不是成文書籍。
而這一部《大宋臨時法》是將整個《宋刑統》系統性地做出修改。
其實可以說是一部完整的律法,只不過宋朝之前很少去修改《宋刑統》,在之前,這涉及到祖宗之法,往往是通過敕令來做出彌補,如今是大規模修改,富弼他們也比較謹慎,就還是定義爲臨時法,先拿去各州試試,若無問題,再確定爲大宋律法。
如今這部法在大會上已經通過,現在就要看皇帝的審批。
趙頊當然會等張斐這個專業人士回來把關。
今日張斐來到立法會,這剛剛剛進門就聽到有人言道:“喲!這不是咱們的青樓外使嗎?失敬!真是失敬啊!”
張斐擡頭看去,只見蘇軾快步迎了過來,暗自翻了個白眼,這廝比我還記仇一些,行,且看我再氣你一回。他拱手回得一禮,又道:“那都是世人對我的誤解,與先生的青樓檢察長那可不一樣。”
說到這青樓檢察長,蘇軾心中暗怒,道:“當然不一樣,我那是被人誤會的,是他們逼着我只能在青樓待着,朝廷又不給予我任何支持,可你不一樣,你是主動去青樓的。”
張斐笑道:“凡事自有公論,我相信很快就能夠還我清白的。”
蘇軾聽得是哈哈大笑起來。
張斐問道:“蘇先生何故發笑?”
蘇軾道:“首先,你並不清白。其次,就算你是清白的,也不會有人在乎的。”
張斐呵呵笑道:“看來蘇先生是對世人存有偏見啊。”
蘇軾笑道:“是世人對你存有偏見,不,世人對我纔是存有偏見,可沒有冤枉你。”
張斐微笑道:“身爲司法官員,我始終堅信清者自清,倘若到時能夠還我清白,那就足以證明,當初人家可沒有冤枉你這位青樓檢察長。”
蘇軾呵呵笑道:“那我可要拭目以待。”
張斐指向大堂那邊,“那我現在可以進去了嗎?”
蘇軾愣了下,“請。”
“請。”
來到堂內,只見除富弼外,還有司馬光和範純仁在。
張斐向衆人行得一禮,又向範純仁道:“範先生也回來了。”
範純仁臉色卻有些不太好看,道:“想不到張檢控在外人面前,沒有在庭上那般威風啊!”
富弼和司馬光相視一眼,都不好做聲。
蘇軾則是一臉幸災樂禍。
張斐笑着解釋道:“首先,這術有專攻,外交之事,非我的本行,只能盡力而爲,做不到盡善盡美。
其次,不是在外人面前,我就感到害怕,而是在野蠻人面前,我會感到害怕。我只適合跟講道理的人說話,那些北人顯然不在其列。
最後,我相信就是範先生去,恐怕也改變不了什麼,到底這戰場得不到的東西,談判桌也是不可能拿到的。
畢竟他們又不會遵守我大宋律法。”
富弼是深有感觸道:“此話倒是在理,這戰場拿不到的,談判桌上也不可能得到。”
司馬光趕忙打個圓場道:“其實張三做的已經非常不錯,到底在談判期間,他沒有被那些北人嚇唬住,還是據理以爭,未失寸土,還保留住了雄州的箭壘。”
範純仁嘆了口氣道:“其實我倒也不是怪你,或許是我們對你的期許太高。”
“絕對是的。”張斐笑着點點頭,“如今很多人都忘記,我只是一個小珥筆出身。”
富弼眼中閃過一抹贊色,這小子雖然睚眥必報,但是在某些方面,又比較大度,轉移話題道:“張三,我沒有想到你會這麼快回來,但是各地司法官員又都等不及了,故此,這立法大會就沒有等你。”
如今公檢法真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大家都盼着這部律法出爐,因爲大家主要是依據張斐的判例在判,但這不是長久之計,沒有一部成文法律來支撐,大家心裡是有些虛。
比如說齊恢上回遇到的通姦案,就遇到這種問題,因爲張斐在河中府沒有這種判例。
結果就是被推翻。
如今公檢法規模越來越大,必須得趕緊出臺律法,否則的話,會出問題的。
張斐笑道:“關於修改的條例,我之前就看過,要是有問題,我當時就提出來了,主要令人遺憾的是,錯過這個激動人心的時刻。”
其實他一直都有參與,但他只是給予指導下意見,沒有親自去修,因爲他也不是很清楚當下的風土人情。
什麼是好,適合纔是好。
司馬光道:“目前只是通過立法會而已,還得等到官家批閱,才能夠正式頒佈。”
富弼道:“你也先別忙說行,還得仔細看看,畢竟這基於你的法制之法修訂的,目前官家那邊還沒有批准,也沒有開始印刷,待會你拿回去再仔細看看,若有意見,還可以提出來。”
說着,他招招手,一個少年書童,將兩本厚厚書籍放在張斐面前。
張斐拿着稍稍看來眼,一本刑罰,一本民法,每一本都是宋刑統兩倍,他又向富弼道:“待會我拿回去仔細看看。”
富弼點點頭。
範純仁道:“在回來之前,我們以爲已經足夠熟悉公檢法制度,就差這一部法,之前修改的條例,以及你的一些判例,都還是比較零碎的。
在遇到一些稍微複雜的案例,我們只能根據你的原則去判,這令我們還是有些忐忑。
可不曾想這番回京,我們發現,我們還諸多不足之處。”
張斐好奇道:“比如說?”
範純仁道:“比如說皇庭還可以叫停官府收稅,這要是讓我們遇到,我們可不敢這麼做,也不知道可以這麼做。”
張斐笑道:“違法收稅,難道公檢法坐視不理嗎?”
範純仁道:“這可不一樣,因爲這算是具有爭議的,而不能直接判定爲違法。”
司馬光突然道:“其實如這種大案,只要你們有何的理由,也不需要擔心太多,因爲你可以告訴對方,若是不服,可以來京城上訴。”
富弼點點頭道:“君實說得對,目前這種情況,想要不出紕漏,那是不可能的,你們都已經做的非常不錯了。”
蘇軾突然道:“說到這稅,那齊州轉運司若是想要發行稅幣或者說鹽鈔,我們公檢法能否阻止?”
張斐道:“齊州轉運司可沒有這權力,這必須由政事堂來決定。”
蘇軾問道:“如果政事堂允許,我們就不能阻止嗎?”
張斐點點頭道:“當然。”
範純仁問道:“如果他們超發怎麼辦?”
張斐道:“那就能夠阻止,發行貨幣的權力,肯定是屬於財政大權,但比如說,超發,又或者說,朝廷反悔,不允許稅幣交稅,公檢法就必須介入。”
司馬光皺眉道:“但如紙幣,還是得慎之又慎,決不能亂來,這番稅幣也是爲了應對災情,可不能作爲長久打算。”
張斐笑道:“那得看你們政事堂了,公檢法能做的其實不多。”
蘇軾皺眉道:“我估計如果京城稅幣取得成功,王介甫一定提出在京東東路發行稅幣或者鹽鈔,因爲那邊確實缺乏貨幣,並且如今濱州的鹽產量增加不少。
但我認爲還沒有必要發行紙幣,因爲那些大財主家裡,還藏着不少銅,如果能夠通過立法,允許商人鑄幣,就不會出現錢荒的現象。”
張斐笑道:“可不能這麼簡單粗暴,雖說商人鑄幣,確實是有利於商業發展,但如果商人擁有鑄幣權,那麼反過來說,商人也能夠融幣,如果商人將幣都融成銅像,那到時法律都無法控制。”
蘇軾道:“我們可以允許馬家解庫鋪建一個鑄幣作坊,只允許它來鑄幣,反正我認爲發行紙幣,這風險太大,如果天災人禍碰到一起,朝廷急需錢,公檢法硬擋在前面,只怕反而會將公檢法置於險境。”
張斐笑着點點頭道:“這聽着倒是可行,但是這不是我們能夠做主的,我們必須謹守規矩。”
這種事他不會跟蘇軾他們討論太多,他主要是跟王安石他們商量,利用王安石那邊去推動。
之後,張斐又跟範純仁、蘇軾他們談了談關於京東東路的情況。
其實現在最令他們感到糾結的,還是刑罰問題。
之前修改的都是民事訴訟,刑法懲罰方面,沒有做出過多的修改。
然而,宋刑統是追求重刑的,這原本也沒啥問題,但關鍵是警署的存在,導致破案率提升不少。
有些人犯罪行爲較輕,也被抓住,但要依據《宋刑統》,對於賊盜的懲罰是非常重,但這又不符合法制之法的理念。
這一次就對刑罰做出大規模的修改,不是說將所有的重刑去除,而增加了許多輕微的懲罰,簡單來說,就還是遵循慎刑原則。
接連數日,張斐幾乎是泡在立法會,跟範純仁、蘇軾等一羣司法官員,研究這部臨時律法,他沒有修改任何條例,但是他增加了一些指導性原則。
與此同時,外面針對張斐的議論,也在慢慢轉變。
諷刺張斐的言論,是越來越少,而誇讚張斐的言論,是越來越多。
認爲張斐此行,表現地非常出色。
以大局爲重。
“真是奇怪。”
蘇軾傻眼了,向張斐道:“你到底用了什麼仙法?怎麼外面那些人全都在誇你。”
司馬光、富弼、範純仁也都好奇地看着張斐。
這很離譜啊!
不但是坊間的輿論在發生變化,朝中的輿論也在發生變化,這真是不可思議啊!
朝中竟然開始出現誇讚張斐的聲音。
那些人擺明就是將張斐釘上恥辱柱,怎麼還誇起張斐來。
張斐笑道:“這些天,我可一直都在跟你們討論這律法的事,哪有空去升壇做法。我早就說過,清者自清,是蘇先生對世人存有偏見。”
蘇軾當即就氣壞了,但他也不知道如何反駁。
這到底爲什麼啊,我那是被迫的,他是主動的,可現在還有人拿我青樓檢察長說笑,卻對他又如此寬容?
這尼瑪真是太不公平了。
世人都針對我蘇軾啊!
是嫉妒我的才華嗎?
富弼也看向司馬光,問道:“君實,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司馬光搖搖頭,“我也不大清楚。”
大家又都看向張斐。
張斐無奈地笑道:“我真的沒什麼可說的,清者自清。”
他確實真沒說什麼。
但他們沒有想到,改變這一切的,竟然是曹棟棟。
曹棟棟爲求捍衛他們老曹家的名譽,是大肆叫囂遼國,關鍵他說得話還被證實了。
李豹那邊就偷偷發出小道消息,暗示張三是擔心曹棟棟意氣用事,想個辦法將曹棟棟給帶走了。
這一舉動,真是深得人心。
就就就應該這麼做。
而且不少官員開心擔心,如果再批評張斐的話,那麼將來與遼國交涉,外使會變得非常強硬,不然的話,那會被人罵死的,張斐就是前車之鑑,但宋朝官員還是對遼國心存畏懼的。
他們認爲不能這麼下去,到底張斐也就是面目可憎了一點,那遼人可是茹毛飲血。
孰輕孰重,還用說嗎?
但他們又不能去批評曹棟棟,因爲當時是遼軍侵界,曹棟棟這麼幹,那也是深得人心。
只有一個辦法,就是往死裡誇讚張斐。
而富弼、司馬光他們一直研究這部新法,沒有關注此事,所以現在也是雲裡霧裡。
雖然年關將至,那邊趙頊也沒有休息,他一方面忙於調兵遣將。
首先,任命郭逵爲廣南二路安撫使,讓他從湖廣地區,領兵三萬進駐欽州等地。
他還專門派人去告知郭逵,咱們這回可不是要大舉進攻,而是要以防備爲主,以及在當地建立起公檢法。
爲此,趙頊又下令從京東東路調派一批指揮使過去,幫助郭逵練兵。
其實不是練兵,而是要訓練皇家警察。
但不得不說,這個人選安排,是深得保守派他們的喜歡。
這足以證明,趙頊確確實實要將重心放於國內,暫時是不會再對外用兵。
不但如此,還有就是進一步官制改制的問題。
這個改制,真是充滿着尷尬。
一改,旱情來了。
雖然此番抵禦旱情非常成功,但是趙頊對此仍然是心存陰影,真不敢再輕舉妄動。
故此,他也沒有廢掉三司,而是財政一分爲二,錢都還是交給三司來管,但使用權交予戶部。
至於三省改革,趙頊也沒有再將門下中書拆分,索性就維持現狀,宰相還是全都待在政事堂。
他也是從此番賑災看到公檢法是可以制衡政事堂的,唐朝的三省六部制,是沒有公檢法的,如今政法分離,宰相的權力,已經得到限制。
就沒有必要再進一步削弱。
趙頊年底這最後一道詔令,也預示着國家大戰略將發生轉變,將着重於內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