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這三把火,大家是深刻地認識到,大庭長的權威,可不敢再用自己的小命去挑戰大庭長的脾氣。
畢竟連政事堂都無法動搖大庭長的判決,而且最終也只能服從。
但政事堂就是受害者嗎?
不是。
其實政事堂也是受益者,因爲政事堂的權威,也得到相應的提升。
在與張斐爭論的時候,張斐說過一句話,就是最高皇庭當然會嚴格執行政事堂的政令,除非這道政令違法,那麼從側面來說,大庭長的權威也將確保政事堂的政令,能夠得到良好執行。
而執行力恰恰是之前大宋最爲欠缺的。
在王安石變法時,他的用辦法就是,誰不服,就將趕出京城,用無上權威去強制執行,但問題也很明顯,中央鬥爭不斷,地方上陽奉陰違。
如今不同。
此番鬥爭,沒有哪個大臣被趕出京城,原因是在於制度和法律的保障。
宰相在這個制度下,是大有可爲。
文彥博也是反應過來,他開始積極主持政事堂的會議,根據當下的局勢,制定新得政策。
他們現在只需要專注於政策,而不用去擔心那些勾心鬥角。
會議結束後,王安石、呂惠卿、薛向三人最先出得政事堂,眼看後面司馬他們沒有出來,呂惠卿便小聲道:“文公這是想要爲政事堂找回面子啊!”
薛向搖搖頭道:“不見得吧。以目前的新稅法來看,減免農具稅和運輸稅,反而會增加稅入,我覺得這兩項政策都沒有什麼問題,而且還引人發省。
因爲以前減免稅賦,都只是出於減輕百姓的負擔,而如今減免稅賦,是一項財政政策,是可做到國富民富,我甚至認爲,今後減稅政策可以作爲常用政策。”
呂惠卿笑而不語。
王安石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道:“你說得不錯,雖然目前市集中出現非常多的農具商鋪,但是這並不能直接給國家帶來多少財富,但農夫得到這些精良的農具,是能夠開墾更多的荒地,種出更多的糧食,農稅自然得到相應的提升,哪怕一畝地就增加半斤米,那也遠比收農具稅要多得多,而運輸稅,亦是此理。”
“正是此理。”
薛向點點頭,又道:“在一些關鍵行當,採取適當的免稅政策,是能夠提高國家稅收的。”
二人越聊越起勁,直到來到戶部,薛向才告辭,回三司去了,而王安石與呂惠卿則是進到戶部。
房門一關,呂惠卿又向王安石道:“恩師,真是想不到張三能夠將文公逼到這種境地,他現在還會給咱們幾分薄面嗎?”
一直以來,他對張斐都是心懷戒備,而如今更是印證了他的猜想,張斐已經成長爲一個龐然怪物,他不認爲他們還能夠讓張斐爲自己所用。
以後該如何相處?
他們也得調整一下。
王安石猶豫一會兒,道:“當然不會像以前那麼好說話,不過還得看什麼事,我認爲在公事上面,他還是會支持我們的,他支持熙河與西夏繼續鬥爭,這也是我們所期待的,足以證明,他確實是支持新政的。
但是在其它方面的話,可就不一定,其實就算他想,他也不敢。你最近不是將你弟弟呂升卿調去掌管揚州漕運嗎?”
呂惠卿訕訕點了下頭。
王安石道:“讓你弟弟注意一點,如今這種事,是最麻煩的,一旦出事,肯定會連累到你,我是好不容易讓你掌管戶部,你可別栽倒這上面。”
其實王安石並不在乎什麼用人唯親,這也是他失敗的一個原因,但是現在有公檢法在,要是被逮住,幾乎是必死。
呂惠卿點頭道:“是,我會讓他注意的。”
自韓琦歸朝後,一直都在家養病,是深入簡出,非常低調,除非皇帝召見,或者有聽證會看,否則的話,他一般是不會輕易出門。
而在歷史上,去年韓琦就應該病逝在任上,而如今由於張斐引發蝴蝶效應,導致他得以提前回京靜養,雖然頑疾還是難以治癒,但還能苟延殘喘。
上午時分,休假的韓忠彥攙扶着韓琦在庭院散步。
“父親最近的精神較之半年前,似乎好了一些。”
“可能是因爲最近心情比較好。”
“是嗎?”
韓忠彥好奇道:“不知爹爹遇到什麼開心事?”
韓琦未有急着回答,而是擡手往大樹下的藤椅一指,韓忠彥立刻攙扶着他過去坐下,老僕立刻拿着一沓報刊走上前來,“老爺,這是今日報刊。”
“放下吧。”
韓琦稍稍指了下旁邊的茶桌。
待那老僕放下之後,韓琦拍了拍報刊,“此乃良藥也。”
韓忠彥立刻反應過來,點頭道:“最近兩年各項改革都在穩步執行,並且取得豐碩的成果,國力也是蒸蒸日上,確有國富民安的趨勢。”
韓琦感嘆道:“記得剛回京時,老夫自知時日不多,也都已經做好準備,與舊人一一告別,可如今國家發生的變化,恰恰是當年我與範公所期待的,這也令老夫還想再多活兩年。”
“父親一定會長命百歲。”韓忠彥忙道。
韓琦擺擺手,嘴角泛起苦澀的笑意,他現在最羨慕的就是富弼,富弼是參與者,而他想做一個見證者,都只能奢求老天多給他一些時日。
韓忠彥見這話題,令父親不太開心,於是轉移話題道:“父親可知最近關於戶籍一事?”
韓琦點點頭。
韓忠彥道:“想不到張三擔任大庭長後,竟有這麼大的權威,且不說司馬君實、王介甫他們,就連富公、文公都得屈居其下。”
韓琦呵呵笑道:“你要這麼想,那可就錯了。富彥國、文寬夫、司馬君實的性格,老夫是再瞭解不過了,他們要是真反對的話,是不可能對此妥協的,就是官家親自下旨,他們也不會接受的,又豈容張三那小娃作威作福。”
韓忠彥疑惑道:“那爲何?”
韓琦呵呵笑道:“這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啊。”
說罷,他隨手拿起一份報刊來,“哦,減免運輸稅和農具稅?”
韓忠彥道:“是的,這好像是政事堂昨日下達的政令,此兩項政策,明年將會在公檢法地區實行。”
韓琦笑道:“看來國庫是有富餘了,這都開始減稅了。”
立法會。
“寬夫,你今兒怎麼無精打采的?”
富弼向偏頭看向一旁的文彥博,見其似乎心不在焉,不禁問道。
文彥博先是瞧了眼富弼,沉默片刻,嘆道:“我本以爲自己悟透這新制度,其實就是敢有所爲,如此便能掌握主動權,只要做好分內之事,根本無須忌憚那大庭長,他反而會有助於我,可回過頭來,發現已無事可爲。”
富弼詫異道:“誰說的,你這兩項減稅政策,於農於商,都大爲有利。”
“但這些都不值一提。”
文彥博搖搖頭,又道:“富公可還記得,當年慶曆新政,你們提出的十項改革措施?”
富弼點點頭,“明黜陟、抑僥倖、精貢舉、擇官長、均公田、厚農桑、修武備、覃恩信、重命令、減徭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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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彥博點點頭道:“我之前是仔細梳理了一番,發現這十項改革,全以完成,且有過之而無不及。”
富弼雙目一睜,後思索一番,不禁感慨道:“是呀!十項改革,已然全部完成。”
內心竟涌出一絲傷感。
同時也理解文彥博爲何會這般失落,我們苦苦追尋這麼多年,付出一生,幾經磨難,都未能如願,反而還差點釀成大禍,結果卻在這悄然無聲間,全部給完成。
之前文彥博回過神來,想要幹些什麼,結果發現該乾的都幹完了,真是硬憋出兩項減稅政策。
文彥博問道:“這是爲什麼?”
富弼思索一會兒,笑道:“這鷸蚌相爭,漁翁得利。此外,你也別妄自菲薄,這裡面也有你我的一份功勞。”
文彥博苦笑道:“但我們純屬無心插柳啊!”
說到底,他們其實並不反對公檢法改革,只不過他們最初是想利用司法改革,去對抗王安石的新政,而並非對公檢法抱有太大的希望。然而,事實卻證明,他們所支持,恰恰是他們的夙願。
不管他們是有心,還是無意,正是因爲有他們這一股力量在,公檢法改革才能夠成功。
要是換一批宰相,或者換個皇帝,都不可能成功的。
要是遇到宋仁宗,就肯定沒戲,不管趙頊是不是志大才疏,但他的改革決心是毋庸置疑。
文彥博道:“接下來我們該做些什麼?”
富弼捋了捋鬍鬚,“當然是守住這得來不易的碩果,此外.。”
他擡頭瞧了眼文彥博,見文彥博正笑吟吟地看着他。
富弼不禁搖頭一嘆:“唉,當年我勸諫官家,二十年不知兵事,可如今看來,這個建議,真是有待商榷啊!”
他們不想收復漢唐舊地嗎?
當然不是。
其實他們都非常想,當初范仲淹也是主張對西夏用兵,可之前那國情,拿什麼去打仗?
如今內政已經穩定下來,就應該考慮考慮對外戰事。
對於宋朝而言,戰爭不是豐功偉業,而是改善自己生存環境,其實都是必打的,哪怕是後面宋徽宗,他們也想着收復燕雲。
沒有河套,就沒有戰馬,就沒有進攻的資本,沒有燕雲,就等於是完全暴露在敵人鐵蹄下。
然而,就在這時候,一直在北境與遼使談判的沈括突然來了一封信。
原來經過一年多的考察,他們大致瞭解清楚遼國的意圖,遼國表面上是要求以蔚、應、朔三州的分水嶺爲界,但如果讓他們得逞,至少要吞併大宋領土七百多裡地。 並且沈括是有明確的證據,可以證明那些領地本就是屬於宋朝。
但是遼使眼看說不過這沈括,又開始在邊境集結兵馬,威脅宋朝,你們要不給,那我就自己起來拿。
每到關鍵時刻,這根攪屎棍總是會如約而至。
文彥博他們氣得上躥下跳,有完沒完,對於割讓土地,肯定是全部反對,無人贊成。
這宋朝大臣,其實非常痛恨割地求和,反正是寧可給錢,也不願意給地,而如今這國力蒸蒸日上,他們就更不可能答應。
只是說文彥博等一干大臣,認爲急修武備,跟遼國斷交。
但是王安石、司馬光他們還是認爲,不到萬不得已,不要與遼國撕破臉,但是土地也不能給,這已經不是一次兩次,遼國藉着這種機會,要得不少錢和土地,這是一頭喂不飽的狼,但他們也都判斷,遼國也不見得敢輕易動武。
不過,這事他們說了不算,因爲真正在主導此事的是趙頊跟張斐。
皇宮。
張斐放下沈括的信,揉着額頭,嘆道:“真是失策啊!”
趙頊嚇得一跳,“什麼失策?”
張斐忙道:“陛下誤會了,我的意思是,當初不應該派沈天監去。”
“爲什麼?”趙頊好奇道:
“因爲沈天監口才實在是太厲害。”
張斐道:“當初派他去,是因爲他熟知地理,以爲他是可以去跟遼使反覆糾纏,但沒有想到,他這麼快就將遼使說得啞口無言,要不是如此,遼人也不至於這麼快露出真面目,直接就搞武力威脅。”
趙頊擺擺手道:“這倒是怪不得沈天監,這契丹人根本就是在成心找事,他們實地考察的時候,自己說的地方,自己都找不到,見到哪裡地勢是有利於自己的,就想從哪裡分界,而且他們純粹就是看着西夏的局勢來,之前西北平靜之時,他們也沒有急着去考察,眼看這西夏國內亂起來,他們又急於勘察。
而且,根據探子來報,在西夏禁止與我國貿易後,遼國是立刻加大與西夏的貿易,並且還用大量糧食與之交換。”
不得不承認,這根攪屎棍確實很令人頭疼。
遼國在西夏探子也不少,他們也都知道,這西夏國內動亂,宋朝也是幫兇之一,他們馬上向宋朝施壓。
張斐道:“但是我們的計劃是拖着,越模糊就越有得談,而不是要去爭個明白,因爲土地是不可能給的,就算咱們願意以土地換時間,到時與西夏開戰,遼國還會來要更多的土地,他們一定會來挑事的,這是無休止的。”
趙頊問道:“那現在怎麼辦?”
張斐思索半響,道:“他們現在不講道理,那麼邊界的證據,其實也沒有什麼意義,我必須要增加新得條件,繼續與他們進行談判。”
“什麼條件?”
“歲幣。”
張斐道:“陛下可密信一封給沈括,讓他先繼續與遼國談判,如果遼國非得要以此條邊界爲界限,那我們也可以答應,可前提是每年所給歲幣必須減半。
既然道理講不通,那就講利益,當我們提出歲幣置換土地時,就變成錢地交易,而歲幣是握在我們手裡的,這又可以繼續談下去。”
趙頊道:“那萬一他們答應了,可怎麼辦?這要是傳出去,朕可是會被罵死的。”
“決計不會答應的。”
張斐道:“遼國對我國,地理上是已經佔據絕對優勢,就是多那一點也不多,因爲我們在北邊,並沒有進攻的能力。而如今那些地方,本就是他們遼人居多,但是歲幣對於遼國而言可是非常重要,這可是維護兩國和平關鍵籌碼。”
趙頊稍顯忐忑道:“那會不會激怒遼國?”
也可見,他對遼國時,還是比較害怕的。
張斐猶豫半響,道:“有這個可能,但我認爲遼國還是不會輕易出兵的。
首先,目前我軍還未有出兵西夏,此時,遼國與我國開戰,我們是有足夠的兵馬和財政去防守,西夏就撿了個大便宜,但這也不符合遼國的利益。
其次,遼國其實也知道,他們是無力消滅我國的,一旦他們出兵,萬一沒有佔到便宜,可能就賠了夫人又折兵,因爲一旦開戰,他們就再也威脅不了我們了,開戰就是他們最後的手段,是不會輕易使用的。
最後,根據遼國的情報來看,遼國上至貴族,下至百姓,也無開戰之意。”
趙頊稍稍點頭。
張斐道:“不過我們也得做好應戰的準備,而目前最大的麻煩,就是河北民力損耗太嚴重,如果河北發展起來,我們根本就不需要太忌憚遼國。”
再不懂軍事的張斐,也知道要防守遼國,河北是至關重要,可如今河北被天災人禍弄得是民力損失殆盡,根本無法支撐對遼國戰爭。
趙頊道:“關於河北民力的問題,呂惠卿最近上了一道奏章,他認爲雖然經過這些年的治理,水患得到緩解,但還是有發生水患的可能性。
而水患對農田傷害最大,但作坊是可以很好的規避水患,他建議多在河北建立軍器監,用於生產武器,同時也用於以工代賑,幫助河北百姓恢復民力。
並且他還親自編修了一本書,專門規範武器的生產。”
張斐點頭道:“這倒是可行,反正也要生產火器,而且我們還可以圍繞着火炮修建防禦工事。”
說到這裡,他又想到什麼,“對了,根據糧食署那邊的統計,今年從江淮來的糧食,包括商人運送來的,較之往年,至少增加三十萬石,同時京畿地的禁軍這些年又減少近十萬,其中一部分,都已經轉爲皇家警察去往各地,且損耗減少許多,此消彼長,我認爲也可以跟西北一樣,減少河北糧食對京城的供給,將糧食存儲到關鍵的要塞裡面,用於防範。”
與張斐合計過後,趙頊又與宰相們開會商議此事,表面上,還是要求沈括要據理以爭,不能領土上面,進行妥協。
同時,做出一系列的人事安排,將範純仁、蘇軾都調去河北擔任檢察長,目前河北不缺庭長,就缺檢察長,而且就現在的情況而言,檢察長的作用其實是要大於庭長的。
因爲檢察長是可以主動出擊的,這對於河北的權貴,自然不是一件好事,但如今他們可不敢再去挑戰公檢法的權威。
沒有別的原因,這河北搖身一變,已經成爲全國皇家警察最多的地區。
又調派章惇前往河北接替呂惠卿,擔任轉運使,負責河北財政。
在財政方面,趙頊還是更依賴革新派,而在司法方面,基本上就是以保守派爲主。
又從西北調大將劉昌祚,擔任雄州觀察使,團練使。
並且再從財政中,撥出五十萬貫,繼續維持對河北的以工代賑,但這回是以修建軍器監和防禦工事爲主。
同時下令,針對河北糧食入京,削減一半。
其目的就是要加強河北的防禦,不管是民力,還是軍事。
這些政策,也都得到宰相們的一致認同。
關鍵還是朝廷有錢了。
而且今年財政稅入,還在維持着高度增長,這令朝中大臣都是倍感驚喜,這還能繼續漲嗎?
去年稅入,江淮地區的財政,就已經翻了一番。
只要稅務司某一個地區全面展開工作,稅入肯定是翻番,就看翻幾番,原因很簡單,大地主都得交足額稅,要不翻番的話,那才叫怪事。
但今年江淮財政收入又增加三成,這可就令人很是驚訝。
這錢都是從哪裡來的?
經過三司的統計和分析,其主要增長來源有兩點,其一,就是商稅增長,因爲江南土地得天獨厚,在之前那種惡劣的吏政中,只要風調雨順,這江南百姓還能有所餘,如今就更不用說。
既然有所餘,就可以拿去交易,這無疑刺激了商稅增長。
同時海運帶來了財富也在增加,宋朝本就積極鼓勵航海,因爲當初陸上與西域不同,而如今更是吏治清明,出海的商人就更多。
這部分財政,其實主要增長點是在福廣地區,但是市場在江南和東京,更多的貨物運送到江南來,也刺激到江南商業。
其二,也是主要收入增長來源,就是那些大量隱戶顯身。
以前很多隱匿戶籍的百姓,尤其是江淮地區,因爲當地是徭役重災區,王安石的變法,主要靈感來自於江南,要是那邊賦役不重的話,他不可能搞什麼免役法。
但如今稅務司是看田收稅,雖然去年稅務司忙着對付那些大地主,就沒有查這些隱戶。
但是皇家警察對戶籍查得很嚴,尤其是在交易市場,隱戶也面臨很多困難,光立契這一項就很難,同時朝廷在不斷地免除徭役,隱戶變得是沒有任何經濟價值,導致大量隱戶顯身,人口驟增,稅肯定也得到增長。
針對這一情況,戶部決定,明年重新設計全新戶籍,且全都採用全新的紙張和印刷術。一來,也算是一次戶籍普查,同時給予那些隱戶一個臺階下,就是暗示大家,以前的賬,既往不咎,我們重新開始算。
二來,要便與攜帶和使用,目前在公檢法地區,幹什麼都離不開戶籍。
與此同時,稅幣地區的商業稅也在迅猛增長,尤其是京畿地。
而這部分增長,主要是來源於大地主加入商業。
以前大家都是守財奴,守的是田地,是金銀銅,但如今大家都改用稅幣,再加上倉庫稅,導致許多大地主依靠賣糧食,賺得不少錢,但那都是稅幣,他們就喪失守財的動力,他們對紙幣可沒有什麼癖好,於是許多大地主,也跑出來做買賣。
爲什麼之前文彥博決定減免農具稅,就是因爲今年京畿地的農具生產增長了五十倍。
當然,這也是因爲以前農具生產,是少的可憐,且多半都是官府在做。
但今年不同,首先由於煤鐵礦事業化,故此商人更容易獲得煤鐵,其次就是百姓都有所餘,他們就有錢去更換破舊的農具。
而許多守財奴,又不會幹得別得買賣,就會從事農業相關的產品,其中包括農具和紡織工具。
原料、政策、資金、市場全部到位,增長五十倍,其實真不算多。
不過話說回來,朝廷每年花的錢也在急速增加,比如說徭役,免除徭役,就得花錢僱人,這成本必然會增加。
只不過現在變成事業署去僱人,朝廷就直接花錢向事業署購買。
但算下來,其實也不虧,是因爲事業署是商業化,減少許多不必要的損耗,同時幹活的人多了,稅也增長了。
還有就是稅幣,朝廷現在花得也是稅幣,也不是那麼心疼。
薛向今年又建議,加大對江南稅幣的供應,暫時還是以各地區稅入的百分之三十爲準投放稅幣,而去年稅幣投放,只是用於給官員發俸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