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就沒有一個鐵劵呢?沒有鐵劵銅劵也好啊!”
沈安從宮中出來,一路嘀咕着。
然後他就看到了包拯。
橫眉怒目的包拯。
“包公,您看着越發的精神了。”
“老夫問你,你可是色誘了梁氏?”
包拯的第一句話就讓沈安怒了,“誰說的?這話誰說的?某要弄死他!”
“老夫說的!”包拯右手成掌。
沈安馬上就堆笑道:“這都是謠言!”
“那梁氏爲何會信你?”包拯看樣子憋很久了,沈安小心翼翼的看着他的手,“當時梁氏內憂外患,城中並無可靠的心腹統領麾下,某去了就是一根稻草,不管靠不靠譜都是死,她自然要選擇冒險。”
什麼色誘,梁氏這等人你就算是把潘安宋玉送到牀上去,她都不會眨眼。
“如此,你回去可好生和卓雪說了。”
啥米?
媳婦知道了這個謠言?
沈安覺得這是自己太嘚瑟的惡果。
他一路急匆匆的回家,街坊們依舊是夾道歡迎。沈家大門打開,楊卓雪帶着果果和孩子出迎。
“恭賀夫君。”
“恭賀哥哥。”
“恭賀爹爹。”
“啊……”
所有的恭賀最後被毛豆大爺的叫嚷終結了。
沈安接過毛豆,逗弄了一下,又問了家裡的情況,最後就是分發禮物。
西夏的特產很多,但也很粗獷。
果果在翻看寶石,這是從某位權貴家中抄出來的,沈安心安理得的私藏了些。
芋頭拿着一串狼牙在顯擺。
楊卓雪把毛豆放在上面,這位大爺馬上就開始了爬。
跨過高山,越過大海,最後他抓起了一枚寶石就往嘴裡塞。
“住手!”
沈安一把搶過寶石,毛豆楞了一下,然後癟嘴……
“哇……”
孩子的哭聲對於許多父母來說很煩,但對於久別的沈安來說卻很是親切。
他抱着毛豆哄了許久,見芋頭在邊上眼熱,就說道:“回頭帶你去金明池釣魚。”
“好!”
芋頭一直覺着自己的寵愛被老二給搶走了,但卻沒有抱怨,這很難得,很有長兄的風範。
沈安一直在看楊卓雪的反應。
“那個卓雪啊!”他覺得這事兒早說早好,“爲夫在興慶府時,弄了個減肥的地方,和一些貴婦人……”
果然,楊卓雪的面色微變,然後強笑道:“官人身處興慶府,處處都是危機,和人虛與委蛇罷了。”
“娘子英明。”
沈安心中暗喜。
他和梁氏的緋聞被傳的沸沸揚揚的,怎麼說妻子大概都不會相信。但弄了些貴夫人來轉移注意力,楊卓雪最多拈酸吃醋一陣子就結束了。
在家的日子總是這般的其樂融融,等晚上夫妻倆熟練的完成了作業後,沈安昏昏欲睡。
楊卓雪就躺在他的胸膛上,“官人。”
“嗯?”
將睡未睡,整個人渾渾噩噩的,沈安覺着這種狀態真是太舒服了。
“那梁氏據說是很美?”
瞬間沈安所有的睡意都沒了。
第二天早上,沈安就去了丈人家,感謝丈人和丈母在自己離家期間的照拂。
“安北怎麼眼圈是黑的?”
特地告假在家的楊繼年皺眉道:“你們還年輕……”
年輕人,牀笫之事不可太那個啥……太頻繁啊!
沈安苦笑點頭,難道他能說自己昨夜和妻子解釋了許久?
“此次你立功不小,官家已經許了芋頭一世富貴,這很是難得啊!”
楊繼年說到這個就很是得意,“官家還是很厚道的。”
“是啊!”沈安附和了幾句,楊繼年就提到了梁氏,“你和她很熟?”
“不……算是吧。”沈安覺着這個謠言真是太過分了。
“熟就熟吧。”楊繼年就像是得道高僧般的說道:“這女子吧,以色侍人,色衰則愛馳。”
“是是是。”
等出了丈人家後,沈安才醒悟了這話的意思。
——那梁氏再折騰也進不了沈家門,小妾都算不上!
按照後世的說法,不過是個見不得人的小三罷了。
一向古板的丈人竟然這般犀利,可見爲了子女,父母能百變。
第一天是家裡接風,第二天就是親朋好友。
下午王雱等人就到了。
“安北,出去飲酒!”
曹佾大抵是在萬勝軍中憋了很久,今日得了機會出來,當真是如脫繮的野馬一般。
等沈安看到了折克行時,不禁詫異的道:“你們倆都出來了,萬勝軍誰管?”
“有的是人。”曹佾一臉我是名將的風範,“軍中一級管着一級,若是某和遵道不在就亂套了,那萬勝軍就沒操練好。”
這個也是。
看到曹佾如此,沈安很是欣慰,“國舅當年就是個紈絝,如今竟然也變成了國之棟樑,某真是歡喜啊!”
曹佾去那邊和聞小種對練,王雱冷冷的道:“他的骨子裡就是紈絝。”
“安北!”
蘇軾來了,“那梁氏如何?可是如花解語?”
解你妹!
沈安給他使眼色,蘇軾目光一轉就看到了趙五五,於是就爽朗的笑道:“某隻是有了一首詞罷了。”
趙五五回到後院,把前院的事說了。
“解語花?”楊卓雪淡淡的道:“聽聞她和韓相公對峙也不落下風,這等解語花誰能降伏?”
“娘子,官人說要出門了。”
陳大娘一臉得意的來稟告消息,“誰家官人出門還和娘子打招呼?就咱們家郎君罷了。”
……
沈安和衆兄弟一路招搖過市。
此刻夜色降臨,街邊的酒樓和青樓燈火通明。
“嘭嘭嘭!”
“秦時明月……漢時關。”
敲打案几的聲音和女子高亢的唱腔相和,一路蔓延。
“萬里長征……人未還!”
“嘭嘭嘭!”
“但使龍城飛將在!”
“不教胡馬度陰山!”
隨後一句被許多人一起唱了出來,讓人熱血沸騰。
“安北,從西賊歸順的消息傳到汴梁開始,酒樓和青樓裡最愛唱的就不是那些惆悵萬千,也不是那些拍遍欄杆,而是邊塞詩,這都是你的功勞啊!”
沈安聽着這些漢唐之音,不禁陶醉了。
衆人尋了一家青樓進去,老鴇帶着一羣女妓出現了。
“唱歌就好。”在這個節骨眼上,沈安是要避嫌的。
於是除去他和折克行之外,人人都有女妓作伴。
“見過沈龍圖。”
幾個女妓有些不敬業,頻頻向沈安敬酒。
沈安笑呵呵的酒到杯乾。
唱歌的女伎一曲之後也向店家要了酒水。
“這裡有。”
曹佾指指酒罈子,今夜他們準備不醉不歸,哪裡會缺這點酒。
那女伎說道:“奴從小就聽聞西賊兇狠,可身爲女子卻無能爲力。自從有了西賊,賦稅就高了許多,而且每當戰事一起,總是讓人提心吊膽,西賊……大宋數十年來的頭號大敵……”
在大宋君臣的眼中,大宋的頭號大敵是遼人,但在許多百姓的眼中,宋遼已經和平了數十年,不算是大敵。相反,西賊不斷在襲擾大宋,不時大舉進攻,讓邊塞烽煙四起,這纔是大宋的頭號大敵。
“如今西賊覆滅,沈龍圖便是奴心中的英雄。奴雖身份低賤,卻也想用自己的錢買了酒來敬了沈龍圖,如此方能心安。”
她擡頭看着沈安,一臉期冀,“還請沈龍圖賞臉。”
從古至今,女妓和女伎就是最底層的存在,比歌姬還不如。
所以她擔心沈安不答應。
沈安頷首,微笑道:“多謝了。”
女伎歡喜的去買來了酒水,給沈安斟滿酒,然後肅然道:“沈龍圖勞苦功高。”
沈安飲了酒,女妓再度斟滿,“這一杯奴敬沈龍圖的那句話……北望江山!”
沈安覺得胸中有一股熱流涌動,然後乾了杯中酒。
女伎面色微紅,以袖遮臉,“可能滅了遼國嗎?”
沈安說道:“定然有這麼一日!”
女伎行禮,“如此奴就在汴梁等着好消息,告辭了。”
女伎出去了,蘇軾讚道:“雖娼妓亦有大義,這樣的大宋,如何不能昌盛?”
沈安舉杯,“爲了北望江山!”
衆人轟然舉杯,“北望江山。”
在滅掉了西夏之後,大宋的自信就出來了。龐然大物遼國在大家的眼中也能滅之。
這種自信就是花兒,它需要的養分叫做勝利。
當這個大宋不斷勝利時,這朵花就會越來越鮮豔。
“某去一趟茅廁。”
喝了一會兒後,曹佾起身去茅廁。
沈安在看着王雱。
“元澤今日怎麼不怎麼喝酒了?”
王雱喝酒是越喝臉色越白,而且也喜歡喝酒,可今日他卻喝的有些拘束。
“娘子有孕了。”王雱笑了。
一個倨傲的人突然爽朗的笑了,那效果真是不差。
衆人歡喜,然後紛紛舉杯道賀。
“哎喲!曹佾,你特麼的下狠手了啊!”
“有種別跑!”
“曹某怕你們不成?定個時辰!”
“兩個時辰後,大門外見!”
“好!”
沈安微微眯眼看着房門,稍後曹佾來了,一臉怒色。
“怎麼回事?”
折克行一直在聽着外面的動靜,也做好了動手的準備。
曹佾坐下後,先喝了一杯酒,然後才說道:“某剛纔去茅房,遇到了先前敬安北酒的那個女伎被幾個紈絝欺凌,都按在身下被扒光了,某看不過就去打散了他們。”
“剛纔你們約定了地方?”王雱看了沈安一眼。
沈安笑了笑。
這便是瞌睡來了送枕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