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據地形來看,斜也部先鋒軍最有可能通過三林村直撲馮家莊,也有可能從三林村外圍左右包抄過來。
這種不確定性取決於帶隊將領的性格,豪爽一點就可能穿村而過,謹慎一點的就會繞過三林左右包抄。
韓望不喜歡敵軍的不確定性,只有把他們固定在合適的線路,纔可以作到全殲。
因此,楊可世作爲誘餌的作用就很大了,目前北邊的敵軍快要靠近三林了。必須把金軍聚集在三林村,才方便從村外對其合圍,而且村莊之中騎兵的優勢就無法發揮了。
“這個計策叫做中心開花,希望白梃兵能堅持住,只需要半個時辰,我們在外圍就能佈置好!”
楊可世說道“三林就交給我們,不要說半個時辰,就是硬抗一個時辰都沒問題。”
說完跳到外面去,對白梃兵說“走!去三林,我們給金狗來個中心開花,滅了這兩千韃子!”三千白梃兵經過篩選,挑出一千名步戰強悍的將士,其餘兩千騎兵統統交給韓望。
“我去三林,這些兵你看着調度”說完將自己的佩劍遞給韓望,這劍是趙佶所賜,象徵着白梃兵的最高權力。
看着他們遠去的背影,韓望隱隱有一種不好的感覺,楊可世這樣子怎麼有一種囑咐後事的感覺。一千兵對兩千騎兵,在三林村堅持半個時辰,應該問題不大吧?
楊可世爲了吸引金軍進入三林村,花了一番心思。沿路丟棄了不少輜重和旗幟,甚至丟盔棄甲的,乍一看上去分明就是狼狽逃竄的潰兵。
然後還讓幾十人糾結在村口處打打鬧鬧,暗中則讓其他士兵到各屋各牆後藏好。
還讓人把直行的通道用石塊樹木堵死,或者設下絆馬索,灑下三角釘等,讓金軍的馬不能順利奔跑。做好這一切,就遠遠地看見金軍一路煙塵的追了過來。
金軍儘管發現三林村的異樣,但是白梃兵的服裝裝飾他們可都認識,想也不想就威逼上來。
那門口的幾個士兵假意嚇得一鬨而散,慌慌張張的鑽入村莊躲藏了起來。
金軍正要尾隨追殺,但是有個老兵出聲阻止,“這南人模樣詭異,莫不是有詐?”
有幾個年輕人,哈哈大笑,“老憨兒,你的膽子比狐狸還小,難怪沒有女人看上你。就算有詐,這麼點大的村莊能藏多少人?不怕死的跟我走!”
呼啦啦,兩三百金兵拍馬去追趕逃竄的宋兵,要知道宋兵身上可都是有錢的,還有衣服,靴子,兵器都是值錢的好東西。
所以說,人不能有貪念,一旦起了貪念,很多危險的跡象就會故意視而不見,比如說整個村莊一個閒人都沒有,連條狗、連只雞都沒有,太奇怪了。
但是這些年輕的士兵,不久前從老林子裡出來,經驗還比較欠缺,又是一路順風仗打過來,壓根就沒有想過會有人敢伏擊他們。
可是他們遇到的是大宋朝兩位最敢打的將領,其中韓望是無論如何不肯錯過如此良機的。
當兩百多人進入三林村後,房頂上、土牆內,樹叢上,草垛後,一支支要命的弓箭和大刀長矛,不間斷的收割着女真士兵的性命。
遇到這種情況,年輕的士兵慌了手腳,想要退出三林,但是晚了。
主要道路上,全部被障礙物格擋起來,這些女真士兵猶如無頭蒼蠅四處亂撞,或者下馬聚集一團向房屋或圍牆發起進攻。
不到一刻鐘,這羣金軍就被全部絞殺,而金軍統兵大將趕上來的時候,正好目睹這一場景。
平時就算死一個兩個都心疼的不行,如今兩百多子弟,一會功夫就變的冷冰冰的橫屍村頭,不把這些宋兵千刀萬剮,哪裡肯善罷甘休。
強攻!一次性派出八百人,分成兩路直插村中央。然後派出神射手繞着村子奔射,看見屋頂、樹上的宋軍就是一通亂射。
如此一來,楊可世的壓力陡然增大,三林不大,空間有限。而女真西北兩路強兵互爲犄角,就能一點一點絞殺他們之間的宋軍,然後慢慢向村內推進。
這就是血肉的磨盤了,冷兵器時代的肉搏戰沒有任何運氣成分,全靠人數、技巧和意志。而這三點,白梃兵不佔優勢。
楊可世手上有一千人,還不能對其中任何一支金軍形成絕對優勢。眼看着他們一間房屋,一間房屋的推進,估計自己再繼續分散遊鬥,也支撐不了多久。
那就拼了,乾脆集中全部兵力快速打垮一側。然後再和另一邊的金軍磨工夫,無論如何也要拖住他們半個時辰。
最後集中了八百人,對村子西邊的女真士兵展開了強攻,而女真軍士當即反擊,不到一刻鐘時間,雙方均傷亡慘重。
北面的的女真士兵趕過來的時候,西路女真只剩下一百多人,而白梃兵也剩下不足四百人。
女真北路生力軍上來之後,楊可世被迫收縮防守,依靠三林村中心幾幢高大堅固的住宅祠堂固守待援。
不過好在,事前計劃拖住女真半個時辰,燕雲義軍就能封鎖這一夥金軍的退路,就能實現全殲的戰略意圖。
但是這才兩刻鐘,還要再堅持兩刻鐘,楊可世看看身邊的士兵,覺得有必要進行一番鼓舞。
“弟兄們,怎麼樣!金狗也是爹生娘養的,捅他一槍會流血,砍了他的腦袋會沒命。剛纔打得不錯!幹掉了三百多金狗,夠本了!”
“外面還有五百金狗,我們就守着這幾個屋子,用弓箭招呼他們,只要他們敢進來,大傢伙一起上,捅死一個賺一個!再等一刻多鐘,韓爵爺來了,就是他們的死期到了!”
下面有個士喘着粗氣,問“他是爵爺,真的會來嗎?村外還有一千多金狗,這幫金狗相當硬不好打!”
另外一名士兵接過話頭就說了,“你小子孤陋寡聞,韓爵爺恨不得喝女真血,嚼爛他們的骨頭。放心吧,他老人家指定會趕來的”
楊可世聽着外面金軍的撞門聲越來越激烈,這祠堂的大門怕是撐不下去了,果然,咣噹一聲,大門被金軍砸開了。
隔着大門,雙方的士兵拿着盾牌和長矛互相胡亂的捅着,血腥味瀰漫了整個祠堂。
楊可世發現其他相鄰的宅院沒有人,金軍幾乎集中兵力猛攻祠堂。心中不由得一沉,看樣子自己被盯上了,怕是要麻煩走不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