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瞞不過尚父！”蔡京哈哈大笑，很爽快的就承認了，道：“不過這些道士，可真的是尚父門下之人。我只是派人把他們引來。可沒有找人假扮，這些尚父回去一查就知道！”
文飛根本不用查就知道，他回到現代查資料的時候，就已經知道原本的歷史上林靈素胡亂授籙收徒弟，結果東京城之中許多無賴子弟投靠。
短短几年內就收了快兩萬徒弟，其徒美衣玉食，在東京城爲非作歹，搞的天怒人怨。最後，都城暴水，林靈素登城厭勝，遭到役夫襲擊，徽宗始知其爲衆所怨。把他貶斥回溫州的。
想不到自己一時疏忽，沒有呆在這東京城裡。自己這師兄，居然又搞出這麼些事情來。他也不想想，雖然是爲了擴大勢力，但是在短短几年內就收了兩萬徒弟，裡面有多麼的良莠不齊了。只是看着剛纔幾個道士的素質，文飛已經可以想見一二了！
奶奶的，自己身邊盡是一些豬一般的隊友。文飛心裡暗罵，那個楊戩搞出那麼大的亂子，自己這個師兄也是不省心。難怪陳泥丸和王文卿兩個在東京城呆不下去，直接跑到江南，眼不見爲淨了！
“尚父無事，不如我們上礬樓飲酒，聊聊當今朝廷局勢如何？”蔡京道：“唉，如今這天下……”
文飛心道，你這貨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這大宋天下搞成這般模樣，自然也有你這廝的一份功勞。只是這話，文飛當然不會這般直接說出口，反正他也想弄清楚如今這朝廷這天下局勢到底怎麼樣了。
說起來，現在最瞭解天下局勢的。恐怕還就是蔡京這個老狐狸了。歷來那種大奸大惡之輩，也是那種有大能力之輩。蔡京這貨什麼時候居然被罷相了，自己居然都不知道。可見自己真的是一點都不關心朝政啊！
文飛和蔡京兩個聯袂來到礬樓，頓時驚動了礬樓上下。一大堆人前來迎、接，蔡京淡淡揮手：“我老了。不喜歡熱鬧，今天只是找地方和尚父喝酒！”
那些人都是眉眼通透之輩，聽了蔡京這般說，自然知道二人有事商量。那些無關之人通通退開，由還沒有被送到尚父府的青青，帶兩人到清淨的包廂。親自把盞，侍候二人喝酒。
那蔡京哈哈大笑，道：“原本尚父拒絕曾子厚送的美女，我還以爲尚父不好美色。早知道，我就送兩個美女給尚父了。保證也是一般無二的雙胞胎……”
文飛淡淡一笑，就見青青收起了昨日的小性子。低眉順眼的，乖巧的很像是一個小羊羔一樣。看的一陣心癢。就笑道：“那可不行，青青可要吃醋了！”
青青頓時臉色羞紅，自從昨日以來，她就如在夢中，到現在全身都還暈暈乎乎的，從來沒有想到當日在洛陽城有着一夜雲雨。躲去她女兒家第一次的男子。
居然就是在東京城之中神一般存在的尚父，天師。不由的把滿腔的小性子都給收了起來，幸福來的太快，太讓人誠惶誠恐，生恐一夜醒來，都是夢幻……
原本青樓女子，生張熟魏，閱人無數，那纔是宿命。青青自幼在青樓長大，自然早已經認命了。無非最爲希望的就算能和李師師一般。日後能成爲名動東京的花魁。無非是對於文飛這個奪取她第一夜，也是現在唯一一夜的男子，報有特殊的感情罷了。
就好像很多青樓女子，都把自己的第一個男人當成丈夫。只是當丈夫死了，立下牌位而已。無非求的就是一個心裡慰藉。原本就沒有太多祈求。
卻沒有想到。沒有想到自己這個情郎居然是仙人，是在東京城之中權勢堪比官家的尚父，天師。是可以帶她離開青樓，求的幸福的男人……
這麼複雜的小心思，文飛自然不會明白。他現在的心思也沒有放到青青身上，只是等着半天，也不見蔡京這老狐狸主動開口。
蔡京這老狐狸也不開口，只是笑意吟吟。見着個少女盈盈而來，舉着老高一摞碟碗閃身進來，低聲叫道：“時令生果香藥八碟……”
文飛看那少女身形窈窕，雖然低着頭看不清樣貌，但是也能知道是美女一個。不由有些吃驚：“難道這礬樓裡連夥計都是這般的美女麼？”
這話逗的蔡京和青青都笑了起來，青青掩嘴嬌笑。蔡京哈哈大笑：“原本是沒有的，但是我們兩個人來這裡喝酒。就有美女夥計了！”說罷，對那要退出去的美麗少女，笑道：“看賞……”
忽然發覺自己身邊沒有帶着伴當小廝，不由搖頭失笑。自嘲道：“年紀大了，記性不好。”說着從懷中摸出一枚“仙人錢”來。
那少女接過，顯得驚喜交加。卻是先謝文飛，再謝蔡京：“多謝天師，多謝蔡相公……”民間還是教文飛天師的多些。
蔡京故作不悅，道：“明明是我打賞，你去謝天師幹甚？”
那女子卻笑道：“沒有天師，哪裡來的仙人錢？自然是要先謝天師了！”
蔡京這才哈哈大笑，揮手讓這女子下去了。纔對文飛道：“這些果子倒也新鮮，尚父不妨嚐嚐！柑橘，石榴，鵝梨，倒也罷了。這番時節居然閩中荔枝，卻也難得！”
青青接了一句，道：“整個東京內外城裡只有一家賣這等新鮮的果子，還是正宗的閩中荔枝，在這個季節是最最難得的佳品，便是禁中的官家也沒這般的口福啊。”
這般正月天氣，要吃到福建那邊的荔枝倒真是相當難得。要知道這可不是後世那交通極其發達的時代，在大唐之時，一騎紅塵妃子笑，被視作禍國殃民的典範。而在這大宋之時，民間卻就已經吃上了荔枝。看來這大宋確實比大唐富的多了！
這般繁華大宋，毀於戰火之中……越是繁華，越能對比日後將要到來的淒涼。
不過文飛既然有心觀察北宋東京城的娛樂餐飲業，自然會留神查看。待要說話，卻見侍女川流不息的把菜都給上了起來。有着“乾果子四碟，香藥四盞，雕花蜜煎四盤，脯臘四碟”然後再上正菜，不一刻就上了滿滿當當的一大桌子。
每個上菜侍女都被蔡京打賞一枚仙人錢，樂得所有侍女都喜翻了心兒。
待得所有人都退了下去，蔡京這纔對有些不耐煩的文飛道：“尚父可知道他們爲什麼對於打賞這仙人錢如此高興麼？”
文飛搖搖頭，可以說他在大宋一直浮在最上層，對於民間根本所知不多。就連礬樓這種最爲高檔的娛樂場所，也是第一次來。這已經算是對民間最近的接觸了。
“尚父果然是仙人，不爲俗事掛心！”蔡京讚歎了一句，方纔道：“物價涌貴，如今這東京城之中百物漲價。百姓生活日益艱難啊……”
青青插口道：“是了，是了。原本街面上一個胡餅不過一文錢而已，如今都漲到了兩文。還有別的東西，都漲的很厲害！”
蔡京對青青的插話並沒有覺着不悅，反而不住頜首，想來也是心有慼慼焉。
文飛一想，這不就是通貨膨脹麼？這在後世完全是司空見慣的事情，尤其這兩年，原本一個包子一塊的，現在卻就變成了兩塊。而且包子還縮水了一大截……
“此老夫之責！”蔡京撫須而嘆：“老夫一直以爲理財之源，當不取於民，而國用自富。所以鑄造當十大錢，重三錢，費用三錢，國家還可得四成之利。”
原來是這個？文飛一下子明白了過來，昨晚上他纔剛剛看到這方面的資料。所謂的當十錢，就是一枚當十錢銅錢等於十枚一文的銅錢。這放在後世，原本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但是古代卻不一樣，蔡京鑄造的這當十錢，只用了三錢銅。就想換走十文銅錢，而在古代錢幣價值和重量是相等的，所謂的一錢，剛好就是一枚銅錢的重量。
在文飛看來，蔡京進行的這貨幣改革，已經有了後世信用貨幣的風采。無奈，太過超前了。在北宋時代吃不開，別人見着當十錢，只有三錢重，卻想換十錢，自然覺着吃虧了。
另一方面，由於當十錢利厚，民間盜鑄成風，很多中下層官員也參與盜鑄。朝廷嚴禁盜鑄，重者處以死刑。
每年都有大批盜鑄者因被官府發現而家破人亡，但經濟規律的力量不容違抗，盜鑄者仍然前赴後繼。政府爲了防止假錢，在通衢要道掛上真錢供百姓辨識，民間則嘲諷說：“與私鑄作樣。”
一時間，物價猛漲，民怨沸騰，這就是北宋末年的通貨膨脹。蔡京也被搞的焦頭爛額，甚至失去了趙佶信任，譴責蔡京人臣事君以利，並說，與其有協助君主聚斂之臣，不如有貪腐之臣，這樣危害還小的多！
在蔡京罷相之後，當十錢也廢爲當三錢。
原來蔡京這廝罷相還是因爲貨幣改革失敗，文飛心中有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