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沒有意外的話,那麼晚上八點咱們還會再見……
好不容易安撫住了那些百姓,文飛原本一股無名的惡火,正想把那些在軍營之外圍觀的百姓,還有小販們全都趕走的。這時候,不免也消了下去。
這是東京城之中最大的校場,也就是在金明池邊。要不是這麼大的校場,其實也很難容得下幾萬禁軍一通操演。
“咦,這是什麼?”文飛奇異的看着校場周圍一大排的房子。
這排房子都已經不知道修了多久,看起來早已經都年久失修了。瓦面上長滿了雜草,不時飛起一片片的鳥雀。甚至有些地方的椽子都爛掉了,瓦面也陷了下去。掛滿蜘蛛網的大門上,還貼着封條,風吹雨打的,早都已經褪色了。
“這是什麼地方?都能演鬼片了?”文飛再次奇道。
高俅露出一絲尷尬的神情道:“那裡是武庫,按照規矩來說,沒有召旨是不能打開的?”
“武庫?放兵器的?”文飛一陣頭暈:“開什麼玩笑,這房子都漏雨了都。裡面的放的兵器都成什麼樣子了?”
不僅僅是高俅,其他將領的臉色也是頗爲古怪。最後還是高俅說道:“這個武庫,從開寶二年鎖上之後,就一直沒有打開過!”
文飛差點一口口水噴出來,開寶二年是宋太祖的年號。也就是說,已經一百多年了。從開國起,這武庫就被鎖上了。到現在也沒有準備打開來……
大宋朝還真是刀槍入庫,馬放南山啊!
問題是這些東西,放了一百多年了。到底還能不能用?
“把武庫打開來,我看看!”
高俅一驚,連忙道:“尚父,此地無召旨,可是不能打開的啊!”
文飛喝道:“難道本天師還從官家手裡拿不到召旨麼?”
話說到這個地步了,高俅也不好阻攔。劉光世卻卻不是個二愣子,偷偷在文飛耳邊輕聲道:“尚父。這武庫的空的……”
“嗯……”文飛暗道:“不是說一百多年沒有打開麼?”
“就是一百多年沒有打開,所以裡面的武器,早都被人偷出來賣掉了!。其實不僅是這東京城。全國各地的武庫也都差不多!”劉光世現在已經把自己當成了文大天師的心腹,自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文飛腦子之中急速旋轉,猛然喝道:“費什麼話。讓你打開。你就打開!”
劉光世嚇了一跳,原本以爲說這麼清楚了,文飛肯定不會再爲難人了。沒有想到,文飛這時候居然非要堅持把武庫打開。
他臉上一苦,也顧不得去看高俅還有其他那些人的臉色了。高叫一聲,帶着自己手下指揮裡的兄弟,迅速把武庫大門打了開來。
無數的灰塵落了下來,把劉光世幾乎落成了一個泥人。文飛也不嫌髒。直接走了進去,就見武庫前排還有一些兵器。卻都不知道放了多少年了。刀槍都鏽成鐵陀了。
其他木質的槍桿之類的,更是早已經腐朽的不成樣子。提都提不起來。
再走進去,裡面卻就空空蕩蕩的,一件武器也都沒有。只有那老鼠之類的小動物,在倉庫裡面跑來跑去。
文飛哼了一聲,差點就嗆了一鼻子的灰塵,袍袖一揮,又摔起了一片白煙。這才走了出去。
高俅湊了過來,低聲下氣的道:“尚父,這些事情,下官着實不知。這武庫已經封存了一百多年了。裡面就算是有武器,也早都不能用了!”
文飛自然知道這個道理,卻沒有說話。只是沉着臉,嗯了一聲。留下摸不着頭腦,卻又忐忑不安的高俅和一衆將領們心思難安……
太陽已經升起了老高了,筆直的照在這大校場之上。一大早就披着厚厚的鎧甲,站軍姿的士兵們,已經被曬的頭暈眼花。
不得不說,大宋朝對軍隊,是各朝各代都沒有的重視。六十多萬,完全由朝廷財政養活的職業化的禁軍,也是歷朝歷代所沒有的大手筆。
而裝備,放在各朝各代,也都是出了名的豪華。比如大唐朝,連打仗都要自己準備武器。大明朝,就只好看着紙甲來糊弄人了。
而大宋,不愧是一個號稱是古典文明達到最高峰的朝代。起碼這東京禁軍,清一色的裝備着鐵甲。
尤其是文飛今天校閱的是上四軍,捧日、天武、龍衛、神衛四軍。也就是主要駐紮在東京城的禁軍。那裝備待遇更不用說,是多麼的豪華了。
只是現在,諸軍早早已經集結完畢,等在這校場上,日頭高曬着,卻始終沒有見到校閱的主官出現。
厚重悶熱的鎧甲之中,一個個禁軍被曬的是頭暈眼花,原本就重的鎧甲,這時候穿着身上,簡直就連呼吸都變得困難了起來。
如果是以前,這些世代傳承聯姻的禁軍早就囂叫起來了。說不定還要給將領們來個下馬威什麼的。
畢竟,早在開國之初。那位很有優生學意識的宋太祖,就說過:“諸班之妻,盡取女子之長者,欲其子孫魁傑,世爲禁衛而不絕也。”
這麼一百多年傳承下來,禁軍之中可謂是盤根錯節。任是再小一個士兵,家族搞不好也都是從太祖時候傳下來,幾百年聯姻,說不定就和那位公侯將領有着親戚關係。
這般打斷骨頭連着筋的牽扯下來,沒有那個將領敢這麼耍着他們。但是,今天不一樣。不說是前些日子太子謀逆,有不少禁軍攙和到其中去了。這些日子,他們這所謂的上四軍,都在夾着尾巴過日子。
更不消說了,今天來這裡閱兵的是什麼人?那可是尚父!
只要是東京城的人那個不知道尚父的本事?天上的神仙下凡,專門來輔佐官家的,那神通,一個掌心雷下去,兇悍的西夏蠻子們,都要死個幾萬人。
再說了,前些時日。太子謀反,從無憂洞殺入皇宮,要不是尚父掐指一算不好,過去救了官家,現在這大宋朝可就是亂臣賊子當家了……
再瞧瞧東京城之中,那被尚父從天庭帶下來的水晶宮,可是一到晚上就要放出五彩光芒,光照半個東京城的……
這些無時無刻不在彰顯尚父的法力威能,在他老人家過來校閱的時候鬧事?那簡直就是老壽星吃砒霜,活得不耐煩了。
因此,這日頭再大,所有的禁軍們還是要老老實實地站着。等着尚父他老人家來校閱。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忽然聽見擂鼓聲響。下面的數萬禁軍頓時心中一凜,心道來了。就看見文飛在前呼後擁之下,登上英武摟上,這些禁軍們纔算是鬆口大氣。
文飛很不爽,臉色很黑。這一點,包括高俅在內,每個人都看了出來,個個噤若寒蟬。
原本這校閱的英武摟上,有着座位,居高臨下,看得相當清楚。
文飛喝道:“把所有的椅子都給我搬走!”
每個人都看出了文飛這個尚父心氣不順,只是暗暗叫苦,卻沒有人敢勸。這些將領包括高俅在內,可都是穿着厚重的甲冑的。站時間長了,可真受不了。
原本這校場之中數萬禁軍雲集,還是蠻有看頭的。數萬大軍排列的橫平豎直,很有後世閱兵的味道。更有數千騎兵,列在一邊更增加幾分煞氣。
只是下面原本的隊形,在站了一個多時辰之後,早就已經變得混亂了起來。一個個禁軍像是霜打的茄子,有氣無力的。即使是校閱的主官們已經到了,雖然振作了下精神,但是……穿着幾十斤重的鎧甲,站了這麼久,讓這些嬌生慣養的禁軍們的體力也都消耗的差不多了。
“今日只操演步兵,騎兵今天不看!對於西軍的戰鬥力還是很信得過,當下冷聲說道。
馬上就有人把文飛的命令通過旗幟給傳遞了下去。數千騎兵,就在軍令之中退了出去。
“咚咚咚……”鼓聲再次敲響,禁軍們開始跟着鼓聲,整頓隊形。說起來,還算熟悉,畢竟東京禁軍爲了保持一個面子,十天半月的也會操練一次。
當然了,這種操練水平,其實也就和大學士軍訓差不多。搞不好,還要差一些。也就是走走隊形罷了。
下面的禁軍有氣無力的把大宋朝最高軍事科學的成就——各種陣圖給走了一遍。讓文飛看了,眉毛都差點擰了起來。
話說當年趙老二得位不正,對手下的那些將軍們都不怎麼信任。又沒有自知之明,自己唯一一次帶兵打仗,還是屁股上面捱了一箭。
就都這樣了,還沒有吸取教訓,認識到自己是軍事白癡。反而以爲自己高明,結果每逢打仗,往往就頒下陣圖,讓將領們按照陣圖來行軍打仗……
如今這東京禁軍,操練的就是這些東西……
“平戎萬全陣……什麼鬼東西。既想打勝仗去‘平戎’,又想萬全?那還不如坐在家裡好,起碼安全!”文飛暗自嘀咕着,誹謗着宋太宗。
後面的禁軍將領們識時務的,只當做沒有聽見,更不敢發表任何言論。贊成他文大天師的話,那就是要跟着誹謗太宗。要是不贊成,那可就是明着跟尚父對着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