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馬車穿過繁華的東十字大街和舊曹門街後,終於從擁擠的人羣中解脫出來,特別是出了舊曹門後,車伕更是把馬車趕的飛快,倒不是馬車的主人催的急,而是馬車裡的兩位客人已經三五次的催促,所以車伕也只好使出全身的本領,讓馬車跑的更快一些,可是這卻讓兩側跟隨的護衛苦不堪言,一個個跟在馬車後面死命的跑,累的像死狗似的。
“行了,跑不動的兄弟都休息一下,反正馬上就要到別院了!”趙顏打開車窗向後面那些狂奔的護衛喊了一聲,說起來這些護衛也都是死心眼,兩條腿的人怎麼可能跑的過四條腿的馬?更何況趙顏座的還是四匹馬拉的郡王車駕,跑起來速度更快。
“郡王放心,雖然林老大不在,但是我們兄弟也不能丟他的人,弟兄們跟的上!”距離趙顏最近的一個年輕護衛高聲喊道,後面的護衛也都是轟然應諾。開口說話這個小子名叫杜七,是林虎以前的老部下,據說曾經從死人堆裡把林虎背了出來,同樣他也在戰場被林虎救過許多次,兩人平時雖然打打鬧鬧,但感情卻比親兄弟還親,現在林虎不在,他自然也擔負起指揮郡王府護衛的重任。
看到那些護衛的士氣如此旺盛,趙顏也只好不再勸說,他倒是想讓車伕慢下來,可是馬車裡的沈括和蘇軾都一直在催着趕路,因爲他們都在懷疑趙顏之前說的那些話是否真實,更不相信有什麼武器可以替代現在使用的牀弩。所以這才急着想要親眼見識一番。
馬車飛奔着穿過上水莊,越過清水河直接來到別院的門前,然後趙顏與蘇軾、沈括三人一起下車,至於剛纔喊着豪言壯語的杜七等護衛,卻是連個人影子都沒見到,這倒不怪杜七這些護衛,畢竟人力終有窮時,無論再怎麼有決心,人的雙腿也絕對跑不過四匹馬拉着的馬車。
老福這時剛好在府門前,當看到趙顏的馬車周圍竟然連一個護衛也沒有。剛想罵那些護衛懈怠。但沒想到趙顏直接吩咐道:“老福,一會給今天出去的護衛每人賞百文錢,這次我回來的有些急了,倒是辛苦他們了。”
老福雖然搞不懂是怎麼一回事。但卻十分恭敬的點頭稱是。然後送趙顏三人進到府中。沈括和蘇軾看到趙顏對自己身邊的護衛都如此關心。當下也都是心中驚訝,同時他們也更加懷疑以前對趙顏的傳言有誤,按照現在趙顏的表現出來看。絕對是一個具有仁愛之心的賢王。
趙顏帶着沈括與蘇軾來到前院最東邊的一處院子,剛一來到院門前,就聽到裡面傳來“咚咚咣咣”的敲木頭聲,這讓沈括和蘇軾都有些奇怪,當他們跟在趙顏後面進到院子裡時,卻發現這個院子其實是一個幹木工活的地方,有一個老匠人帶着幾個年輕的匠人正在打造東西,其中大部分都是一些普通的木質傢俱,另外還有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有些連沈括和蘇軾也不知道是做什麼用的。
“朱宏,先把手裡的活放一下,我帶人來看那東西了!”趙顏高聲衝着那個正在專心幹活的老木匠高聲喊道。
這個老頭正是之前因水災逃到他這裡的朱宏,那些年輕的木匠也都是朱宏的兒子和女婿,上次肥皂作坊需要做一批工具和模子,所以就讓朱宏他們一家動手,後來趙顏看朱宏的手藝不錯,剛好府上又缺一個好手藝的木匠,所以他就讓老福詢問一下對方是否願意留在府上,平時只負責做一些木工活,而且待遇與管事看平,結果朱宏連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說起來朱宏雖然是個小有名氣的木匠,但說到底也只是一個手藝人,以前也去過不少達官貴人家幹活,但動不動就受人白眼呵斥,畢竟手藝人的地位本來就很低,甚至有時候還會被一些貴人府上的管事故意刁難,以至於活幹完了,工錢卻被那些管事給吞了,而且他也根本不敢去告。
可以說朱宏活了大半輩子,也受了那些貴人家大半輩子的氣,而且也沒積累下什麼家產,一場大水就逼着他不得不逃難。現在郡王竟然看中他的手藝,要讓他留在府上,而且還一下子提升到管事一級,日後出去一說,那也是郡王府的大管事,這樣的身份可比以前那些欺負他的管事要威風多了。
另外郡王府的待遇也很好,最重要的是旱澇保收,甚至趙顏還親口許諾,他們在閒暇時可以接一些私活,收入只需要上繳給王府兩成就行了,剩下的都是他們的,這可比他們以前給那些貴人家管事的孝敬少多了,所以朱宏連想都沒想就同意留在王府,趙顏他們來的這個院子就是朱宏他們平時幹活的地方。
聽到趙顏的話,朱宏立刻高興的跑過來道:“郡王您可是有些日子沒來了,那東西還在後院,只是我和幾個兒子女婿無能,對最後一步也是束手無策,實在有負郡王所託。”
說到最後幾句時,朱宏臉上也露出幾分愧疚的神色,不過趙顏卻是笑着開解道:“朱宏你就不要自責了,當初也是本王考慮不周,那東西的最後一步已經不是你們這些木匠能夠勝任的了,所以才遲遲沒能做成,不過沒有關係,從今天開始,你們就不必再管這件事了,自然有專門的人來完成那最後一步。”
聽到趙顏的話,朱宏臉上終於露出幾分輕鬆的神色,他只是個木匠,對於木匠活之外的事情真的是有心無力,現在郡王殿下能夠請專門的人來負責這件事,他也終於可以把這件事放在腦後了。只是趙顏身邊的沈括與蘇軾聽到他們兩人的對話,卻都是更加摸不着頭腦,搞不清楚兩人究竟在談些什麼?
當下朱宏帶着趙顏他們穿過遍地都是木頭屑的前院,然後來到後面的一重院落,只見這裡雖然沒有前院大,但也不算小,而且地面上十分乾淨,除了靠近東邊的牆那邊有一個棚子,棚子下面有一個蓋着白布的大傢伙外,其它地方都是空蕩蕩的。
只見朱宏徑直走到東邊的那個棚子裡,然後伸手把那個大傢伙上面的白布一把扯掉,結果剛纔還在猜測白布下面是什麼的蘇軾和沈括都是震驚無比,看向趙顏的目光中也帶上幾分警惕,因爲他們看到白布下面竟然是一具十分完整的牀弩。
大宋對於武器的管理十分嚴格,甚至對私人持有刀具的尺寸都有詳細的規定,至於弓弩更是軍隊的制式裝備,絕對不允許私人持有,更別說是殺傷力驚人的牀弩了。雖然趙顏是郡王,但若是私自持有牀弩這樣的武器,他的身份非但幫不了他,反而還會被人懷疑他心懷不軌,所以蘇軾與沈括在趙顏的別院裡見到這具牀弩時,纔會如此的震驚,甚至他們已經懷疑趙顏藏着牀弩是不是要準備造反了?
不過趙顏卻是微微一笑對沈括兩人道:“兩位請看,這就是我設計的新武器,若是能夠成功,就算無法完全取代牀弩,但是造價卻比牀弩要低的多,而且建造週期也要短的多!”
聽到趙顏的話,沈括和蘇軾都是一愣,其中蘇軾第一個有些不解的問道:“郡王,這個不就是牀弩嗎?”
“咦?不對,這個武器雖然和牀弩很像,但是在關鍵地方卻有些不同!”沈括不愧是歷史上最偉大的科學家之一,具有無比敏銳的觀察力,短短片刻就已經發現眼前這具“牀弩”其實與真正的牀弩有不少差別,最關鍵的就是弩臂的不同。
牀弩的弩臂其實就是放大的弓臂,有時一張弓臂提供的彈力不足時,就會在上面多加幾張弓臂,比如最有名的就是三弓牀弩。但是沈括他們面前的這張牀弩的弩臂卻完全不同,它的弩臂並不是放大的弓臂,而是兩根十分堅固的硬木,看起來並沒有什麼彈性,而在弩臂的根部,則是兩個十分特殊的裝備,看起來像兩個木匣子,也不知道里面是什麼東西?
“郡王,這臺牀弩空有其形,但是最爲關鍵的弩臂卻用了兩根硬木來取代,這樣的東西恐怕根本不可能把弩箭射出去吧?”蘇軾這時終於也發現了這臺牀弩的不同,不過說到底他也只是個讀書人,以前也沒怎麼接觸過兵器,所有兵器知識也都是這段時間惡補的,所以並沒有太過在意這臺牀弩的特殊。
相比之下,沈括就顯得專業多了,只見他走到一側的弩臂旁邊,然後用力的推了一下,結果發現弩臂雖然很難推動,但弩臂的根部卻有一股彈力,這讓他也是一愣,弩臂有彈力,也就說明這臺牀弩應該可以把弩箭射出去,可是這股彈力卻不是來自於弩臂本身,而是來自於弩臂根部的兩個木匣子裡,這讓他對匣子裡的結構也更加的好奇。
看到沈括的樣子,趙顏也是滿意的點了點頭,當下拍了拍手笑道:“好了,我們還是先試一試這臺新武器的威力,然後再由兩位做出評判!”(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