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隨着一陣如雷鳴般的馬蹄聲,趙顏只看到北方騰起一股煙塵,不一會的功夫,就見到一隊上千人的契丹騎兵從塵土中衝出,爲首的是一個年少的契丹將領,當看到趙顏這邊的大宋使團時,立刻一馬當先上前道:“前方可是宋國使團?”
“哈哈,沒想到浚弟竟然親自出迎,實在讓趙某倍感榮幸啊!”還沒等使團中的其它人開口,只見趙頊一馬當先走出來對那個年少的將軍笑道,看來他竟然認識對方。
那個年少的契丹將軍看到趙頊時,也是眼睛一亮,立刻甩鞍下馬上前行禮道:“早就聽說這次的使團是趙頊大哥親自帶領,所以我就向父皇請了這個迎接的差事,就是爲了與仲鋮兄能夠早日相聚,上次東京一別,實在讓小弟頗爲想念啊!”
趙頊這時也同樣跳下馬,十分熱情的上前與這個年少的契丹將領寒暄,看他們親熱的樣子,好像是分別多日的摯友一般,甚至趙顏還有些惡意的猜想,自已這位大哥到現在還沒有成親,該不會在性取向上有什麼問題吧?
“郡王,這個年少的契丹人名叫耶律浚,乃是遼國皇帝耶律洪基的長子,去年剛剛被立爲太子,而且還曾經出使大宋參加陛下的登基大典,據說他與潁王殿下一見如故,兩人的私交頗爲不錯。”這時蘇軾悄悄在趙顏耳邊介紹道。
聽到對面這個年紀與自已相仿的少年竟然是遼國太子,趙顏也不禁驚訝的打量起對方,只見這個耶律浚中等身材五官俊秀,若是換上一身宋人的服飾,絕對可以算是一個翩翩美少年,這在契丹人中也算是比較少見的。
趙頊與耶律浚寒暄了幾句後,忽然想起身後的趙顏,當下拉着耶律浚來到趙顏面前介紹道:“耶律兄請看,這位就是舍弟趙顏,受令尊之邀前來遼國,你們二人年紀相仿,日後一定要多多親近纔是!”
“趙顏拜見太子殿下!”雖然大家都是皇子,年紀也差不多,但人家耶律浚是太子,身份比趙顏高一些,所以他也只能先向對方行禮。
“哈哈,顏弟你也不必太過客氣,當年聖宗皇帝與真宗皇帝結立盟約,並且以兄弟相稱,我們後世子孫自然也都是兄弟,我比你大幾個月,所以顏弟你直接叫我爲耶律大哥就是了!”耶律浚則是十分親熱的把趙顏攙扶起來道,當年的檀淵之盟後,遼聖宗與宋真宗結爲兄弟,於是趙氏皇族與耶律氏皇族在相見時,也都是以年齡和輩分相論。
“哈哈,既然耶律大哥如此說,那小弟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趙顏也十分灑脫的道,雖然他對遼國沒有什麼好感,但他發現這個耶律浚倒是個真性情的人,對自已和趙頊的熱情也是發自內心,讓人心中實在生不出惡感。
看到趙顏如此灑脫,耶律浚也十分高興,特別是他之前也見過趙顏的畫作,對於那種奇特畫技也十分很好,當下就提出不少關於畫道上的問題,對此趙顏也一一作了解答,絲毫沒有敝帚自珍的意思,這更讓耶律浚對趙顏的好感大增,連說自已這次又結識了一個好兄弟。
不過就在趙顏與耶律浚相談甚歡時,忽然只聽耶律浚身後有人開口道:“賢侄不要光顧着自已聊,怎麼不幫我們介紹一下?”
聽到這個如此無禮的聲音,趙顏和趙頊都是一愣,順着聲音看耶律浚身後看去,結果發現說話的是一個神情高傲的青年人,看上去有二十多歲,嘴角帶着一股淡笑,只是這種笑容出現在他的臉上,卻總讓人感覺十分的不舒服,好像時時刻刻都在嘲笑別人似的。
年少的耶律浚聽到身後的聲音,本來高興的臉上忽然一僵,不過很快就恢復過來,轉過身露出一臉溫和的笑容對這個高傲的青年人道:“小侄剛纔與舊友重逢,倒是有些失禮了,楚王不必見怪!”
耶律浚說着,把趙頊和趙顏介紹給這個高傲的年輕人,然後又指着對方向趙顏他們介紹道:“這位是我的堂叔耶律涅魯古,封號爲楚王,這次陪同我一起前來迎接大宋的使團。”
“原來是楚王殿下,本王在大宋之時就聽聞過皇太叔的威名,可惜一直無緣拜訪,沒想到現在竟然能夠見到楚王殿下,實在是榮幸之極!”趙頊聽到對方的名字,立刻笑着開口道。
趙顏聽到耶律涅魯古這個名字也是精神一振,當下認真的打量了對方几眼,這個傢伙的父親就是耶律重元,而且歷史上的耶律重元之所以反叛,其中最大的原因就是受到耶律涅魯古的攛掇,沒想到自已纔剛到遼國,就遇到這個關鍵人物。
不過讓趙頊和趙顏都沒有想到的是,只見耶律涅魯古這時上下打量了趙頊幾眼,然後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道:“原來大宋的皇子就長這個樣子,並沒有長什麼三頭六臂,本王還以爲有什麼過人之處呢?”
“你……”對於這個耶律涅魯古的無禮,趙頊和耶律浚都是面帶怒色,剛想開口反駁,不過這時趙顏卻是笑呵呵的說道,“我們大宋的皇子自然都是一個鼻子兩隻眼睛,不過想必楚王殿下的兒子都是三頭六臂,個個長的都如同廟裡的金剛一般吧?”
“哈哈,本王的兒子當然不凡……”耶律涅魯古聽到趙顏的話立刻大笑着道,不過很快就又停了下來,因爲他感覺有些不對,趙顏說的那些話好像並不是在誇他,但他一時間卻又找不出哪裡有毛病?
相比之下,趙頊和耶律浚都是一齊大笑,趙顏話裡的意思自然不是誇耶律涅魯古,而是罵他的兒子都是怪物,不過趙頊很快就故意板着臉對趙顏訓斥道:“三弟不要胡鬧,楚王殿下英武不凡,子嗣自然都是一代英傑,還不快快退下!”
耶律涅魯古這時也終於明白過來,當下剛想發火,但這時耶律浚卻是強硬的打斷道:“現在天色已經不早了,距離下一個休息的地方還有相當長的距離,咱們還是趕快上路吧!”
耶律涅魯古雖然蠻橫,但耶律浚畢竟是大遼的太子,而且趙頊和趙顏的身份也不是他可以輕易詆譭的,所以他雖然氣惱,但也不敢再說什麼,只好重重的冷哼一聲,然後回到了遼國的隊伍裡。
接下來遼國軍隊在外,大宋使團在內,再次開始向北方的前進,耶律浚喜歡與趙頊、趙顏呆在一起,所以最後三人一起鑽進了馬車聊天。結果外面的耶律涅魯古看到這裡,對着趙顏他們的馬車“呸”了一聲低聲自語道:“連馬都不願意騎的太子,日後有什麼資格統治我大遼?”
馬車上的趙顏陪着耶律浚聊了幾句畫道後,故意露出一種擔心的表情道:“耶律大哥,剛纔那位楚王殿下好像對我們大宋的使團並不友好,另外我聽說他父親手握重權,我們這次來到遼國,該不會遇到他們父子二人的詰難吧?”
聽到趙顏提到耶律重元和耶律涅魯古父子,當下也不禁冷哼一聲道:“顏弟不必擔心,現在大遼的皇帝是我父皇,而不是他們耶律重元父子,只是父皇受到他們父子的矇蔽,纔將一部分朝政交給他們處理,不過現在朝中還有張孝傑,耶律乙辛等忠臣,所以他們父子二人翻不起什麼大風浪的!”
“但願如此吧!”趙顏聽到這裡依然有些不放心的道,不過他心中卻是在暗喜,從耶律浚的態度上來看,他對耶律重元父子二人也十分不滿,一方是遼國的太子,一方是遼國的權臣,這兩股勢力竟然處於敵對的立場,這可是個意外的大收穫。
耶律浚似乎並不太願意提到耶律重元父子,很快又把話題岔到畫道上,趙顏也只好笑着給他講解自已的畫技,說起來耶律浚雖然是契丹人,但可能是受他父親和母親的影響,從小就對詩詞書畫十分感興趣,而且他在這方面也頗有天賦,與趙顏談話起畫道來竟然也頭頭是道,這讓趙顏想起了當初被李公麟纏着請教時的情景,若是拋開政治立場不談,耶律浚不但博學多才而且爲人真誠,可以算是一個十分不錯的朋友。
經過一天的趕路,當天色將晚之時,耶律浚帶着趙顏他們來到一處早就紮好的營帳之中,這裡應該算是一處行宮,也是專門爲迎接趙顏他們準備的。當趙顏他們趕到時,留守在這裡的契丹少女早已經準備好了熱水,趙顏他們也沒有客氣,在契丹少女的服侍下洗了個熱水澡,總算是把一天來的勞累都給洗了下去,另外耶律浚還準備了接見的酒宴,就等他們赴宴了。
不過就在趙顏剛剛洗完澡,正準備換件新衣服去赴宴時,趙頊卻忽然來到他的營帳,讓所有人都出去後,並且還吩咐幾個心腹侍衛守在門外,這才一臉嚴肅的問道:“三弟,你覺得耶律浚這個人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