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6章 灤河之盟(下)

三十萬貫的歲幣,而且只還六十年,對於耶律浚提出的這個條件,趙顏考慮了許久之後,最終還是點了點頭,不過他卻又附加了一個條件道:“第三個條件我可以答應,但是你們遼國賠償給我們的一千萬貫賠款,必須在一年內還清,而且首次交付的賠款不能少於五百萬貫!”

“不行,一年的時間太短了,而且一千萬貫也不是筆小數目,我最快也只能在三年內還清,另外今年首次還款的數目也只能到三百萬!”耶律浚再次爭辯道。

“第一次交付的賠款最少四百萬,而且必須在兩年內還清!”趙顏再次討價還價道,對於遼國的信用,他可不怎麼相信,所以賠款的事要儘快落實,否則等到遼國緩過氣來,恐怕剩下的賠款就別想再要回來了。

“成交!”耶律浚聽到這裡考慮了片刻,終於一咬牙開口道,四百萬貫雖然不是個小數目,但他估算了一下國庫和自己的內庫,另外再從國內的其它貴族身上壓榨一些,應該可以湊夠這個數目,至於剩下的數目,那就只能到時再想辦法了。

三個主要的條件全都談成了,趙顏也不禁想要放聲大笑,不過考慮到耶律浚還在這裡,他也只能暫時忍耐一下,然後舉起酒杯對耶律浚道:“陛下,退兵的條件已經達成,我在♀這裡敬你一杯,希望咱們兩國日後永世交好,再也不會輕啓戰端!”

雖然趙顏沒有大笑出聲,但看他看眉飛色舞的樣子,耶律浚卻是更感鬱悶,當下端起酒杯與趙顏碰了一下,然後一飲而盡。只是這杯香醇的美酒現在喝起來卻有些苦澀,特別是想到自己不但要割讓燕雲十六州,而且還要賠償大筆的財物,更讓耶律浚無比的心疼。

當下趙顏與耶律浚又喝了幾杯,只是兩人的心情不同,同樣的好酒喝到嘴裡卻是截然不同的兩種味道。這時趙顏忽然又想到了什麼,當下又對身後的護衛吩咐了一句,於是對方轉身進到船艙,不一會的功夫,只見對方又端出一盤熱氣騰騰的菜放在桌子上,只是這道菜有些奇怪,盤子裡全都是一個個嬰兒拳頭大小的糯米丸子,與其說是菜,不如更像是飯。

“咦?”耶律浚看到這盤剛端上來的菜卻是神情一變。這次沒用趙顏再開口,只見他就主動伸出手抓起一個糯米丸子,然後輕輕的品嚐了一口,這下使得他臉上的表情一鬆,好像是在說“果然如此”似的,然後幾口把手中的丸子給吃光了。

看到耶律浚的樣子,趙顏也是微微一笑,同樣沒有用筷子。伸手拿起一個糯米丸子放在口中咬了一口,這個糯米丸子看着簡單。其實做的時候十分講究,裡面有一種主要配料就是牛羊髓,所以這種丸子不但有着糯米的清香和甜糯,另外還有着牛羊肉的肥美,再加上做這道菜的人十分用心,所以吃起來也是別具一格。算是一種難得的美食。

只見耶律浚一連吃了幾個丸子,然後這才忽然嘆了口氣對趙顏問道:“皇姐她在你那裡還好嗎?”

“嗯,思兒給我生了一個女兒和兩個兒子,三個孩子都十分的健康可愛,她很喜歡南方的生活。只是偶爾有時也會想一想你們這些兄弟姐妹。”趙顏當下開口回答道,提到耶律思時,他的臉上也閃過一絲柔情。

趙顏面前的這道糯米丸子正是契丹人的傳統節日食物之一,每當正月初一時,契丹人就會以糯米和牛羊髓做成這道糯米丸子,然後在夜深之時將糯米丸子扔出去,而且必須是雙數,這樣才代表在接下來的一年裡,一家人都會過的十分順利。

當初耶律思還是遼國公主時,因爲母親出身低微,所以與其它的兄弟姐妹的關係並不太好,但是耶律浚卻對她這位姐姐很好,而且耶律浚也很喜歡吃她做的糯米丸子,所以這次趙顏來遼國前,耶律思就親自做了一些,希望可以送給耶律浚讓他嘗一嘗,卻沒想到趙顏竟然有機會與耶律浚坐在一起喝酒。

耶律浚看着面前的這些糯米丸子,心中也頗爲感動,他的父親耶律洪基喜好美色,所以他的兄弟姐妹也是極多,不過在衆多的兄弟姐妹中,他卻只在耶律思這位姐姐身上感受到一些姐弟親情,其它的人兄弟姐妹要麼是嫉妒自己,要麼是奉承自己,與他們相處時,耶律浚只感覺像是在演戲,也只有在與耶律思相處時,他才能放下面具展示一個真實的自己,可惜後來耶律思卻被趙顏給拐走了,這讓耶律浚也很難再見她一面,卻沒想到她竟然還記得自己喜歡吃她做的糯米丸子。

“皇姐她沒事就好,只是她一個人遠在它鄉,除了顏弟你和三個孩子之外,就再也沒有什麼親人了,所以希望你能好好的待她,萬不可讓她傷心了!”耶律浚沉默半晌,最後忽然對趙顏誠懇的道,這時的他不是以一位皇帝的身份在說這些話,而是以一個兄弟的身份在向趙顏做出一些請求與託付。

“放心吧,思兒是我的女人,只要我還活着,就絕對不會讓她受一絲的委屈!”趙顏這時也神色嚴肅的道,在身邊的幾個女人中,耶律思爲了他捨棄了自己的公主身份,不計任何名分的與他在一起,這也讓趙顏對耶律思格外的珍惜。

接下來耶律浚又詢問了一下耶律思平時的生活,趙顏也一一做了回答。看到趙顏在提到耶律思母子幾人時,臉上也不時閃過溫柔的笑容,而且對於他們母子的生活也是十分的熟悉,由此可以判斷,趙顏的確對耶律思十分的寵愛,這也讓耶律浚總算放下心來。

公事與私事都談完了,這時天色也已經不早了,於是耶律浚和趙顏就此告辭,兩人回到各自的船上,約定明天派下面的人繼續商議退兵的具體條件,畢竟他們雖然商議出三個大概的條件,但想要完成這三個條件也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需要下面的人商議出詳細的事宜,這纔是最耗費時間的。

就在兩船分離之時,站在船頭的趙顏忽然對耶律浚開口道:“思兒讓我給你帶來不少的禮物,只是禮物太多,我的這艘船又太小,根本裝不下,所以等我回去後會讓人給你送去。”

耶律浚聽到這裡也是點了點頭,然後開口道:“剛好我也有些禮物送給皇姐,到時讓你的人一併帶回去!”

回到軍營之後,楊懷玉與呼延平等將領全都圍了上來,紛紛詢問趙顏與耶律浚商談的結果,趙顏則是微笑着把自己與耶律浚談好的三個條件講了出來,結果這讓楊懷玉等人也都是興奮無比,本來他們以爲能夠讓遼國賠償一筆錢,並且讓對方承認大宋對燕雲十六州的統治就行了,卻沒想到趙顏竟然逼得對方每年向大宋繳納歲幣,這讓他們這些宋人可是出了口惡氣。

接下來的幾天裡,趙顏派出幾個使者乘船來到灤河上,與遼國派來的使者進行了商談,這些使者都是扯皮的高手,一個針尖大的問題他們就能扯上半天,所以談判的進程也很慢,最後趙顏和耶律浚都有些不耐煩了,多次催促這些使者後,終於在半個月後拿到了這次議和的具體方案,雖然與之前趙顏和耶律浚商議的三個條件有些出入,但總的來說還是在三個條件基礎上的補充,比如遼國就提出讓大宋釋放之前被俘虜的耶律仁先的大軍,不過他們卻需要爲此多支付一百萬貫等等類似的條約。

對於這個具體的方案,趙顏和耶律浚也沒有再進行更改,於是又選了一個風和日麗的上午,兩人乘船再次來到灤河上見面,然後面對面的在兩份相同的議和方案上籤下了自己的名字,並且加蓋了自己的大印,雖然趙顏只是親王,但他之前早就得到了趙頊的授意,可以全權代表趙頊簽下任何協議。

議和方案簽訂之後,趙顏與耶律浚再次端起酒杯,然後敬天地鬼神,最後又再次共飲了三杯,這纔算是完成了整個儀式,雙方各自退到灤河兩岸,耶律浚將之前就已經準備好的賠款送上,然後趙顏這才率領着大軍離開灤河南岸退到北安城。

不過趙顏也沒有在北安城停留太長時間,因爲按照議和協議,北安城也屬於歸還給遼國,所以趙顏他們僅僅在城中休整了幾天,然後就再次率領着大軍南下趕往古北口,不過在他們離開後,整個北安城的人口卻全都被大軍轉移到大宋境內,只給遼軍留下了一座空城。

隨着趙顏的大宋回到古北口,大宋進攻遼國收復燕雲的軍事行動才總算告一段落,這場戰爭以大宋的完勝而結束,遼國不但失去了燕雲之地,同時也被宋軍消滅了大量了精銳之師,特別是耶律仁先大軍的全軍覆沒,雖然後來釋放了不少戰俘,但他們都是耶律仁先的嫡系,恐怕耶律浚也不會再將他們放到軍中。

趙顏回到古北口後,立刻開始着手加強整個長城防線的防禦力量,以確保燕雲十六州的安全,不過也就在這時,卻有一隊使者從京城飛馳而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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