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齊,動作快點,這批硫磺今天晚上必須送到硫磺作提煉,要是耽誤了火藥的製作,咱們都吃罪不起!”嗆人的硫磺味中,一個工頭模樣的中年人大聲喊道。
“嗯!”齊瑜答應一聲,伸手扛起一麻袋的硫磺,然後大步走到馬車旁把硫磺扔在車上,硫磺作是火藥署下屬的一個作,專門負責把運來的硫磺提純研磨,然後再送到配藥作與竹炭、硝石按照一定的比較混合,這些火藥製作的步驟都是分批完成,每一個環節都有專門的工匠負責,而且一般的工匠也只知道自己份內的事,並且嚴禁打聽其它的步驟,這樣做可以將火藥的製作步驟儘量保密。
齊瑜本來是火藥署中負責研製火炮的工匠,當初十分受趙顏的重視,只是後來趙顏離開京城,蘇頌與蘇軾也都先後離開了軍器監,齊瑜之前研究出來的火炮雖然已經用於軍中,但是在實戰性能上的確與弩炮有着差距,他也一直在努力的改進火炮,只是讓他沒想到的是,一些變法派的官老爺接管了軍器監後,卻認爲他的研究太過耗費錢財,而且也沒有什麼太大的成效,所以停掉他們的研究,當時齊瑜氣不過與對方爭辯了幾句,結果不但火炮的改進研究被停掉了,他們這些人也全都被降職成爲倉庫的苦力,而且一干就是好幾年,現在齊瑜幾乎都已經習慣了。
“老齊。你們把這些硫磺送過去後,順便再去鑄造作上次的那些鐵料拉回來,他們說送去的鐵不合格。非要用瓊州那邊的好鐵,他孃的也不算算瓊州的好鐵有多貴!”這時工頭再次開口道,說到最後時更是禁不住大罵出來。
“周老三,你不要太過分了,這天眼看着就要黑了,你讓我們把硫磺送去就算了,又讓我們把鐵料拉回來。那不是要幹到半夜嗎?”正在這時,齊瑜旁邊的一個年輕小夥子氣不過。當下大聲叫嚷道。
“蠻牛,你小子叫什麼叫,你以爲現在還是你師傅老齊掌權的時候了,告訴你。這裡是老子說了算,我說什麼時候幹什麼活就得幹什麼活!”那個工頭周老三看到竟然有人敢和自己頂嘴,當下眼睛一瞪發火道。
“蠻牛,還不給我老實幹活!”齊瑜看到自己的徒弟和周老三頂上,急忙向蠻牛訓斥道,然後又笑着對周老三賠禮道,“周頭,蠻牛他年紀小不懂事,再加上脾氣又倔。您老別和他一般見識,我們把硫磺拉過去後,肯定會把鐵料也拉回來。”
看到齊瑜出面。周老三也不敢太過分,畢竟他手下的這些人中,相當一部分都是齊瑜的好友和徒弟,萬一真的把他們惹得鬧起事來,他這個工頭也不好過,所以當下又吆喝了幾聲。讓齊瑜他們認真的幹活,然後這才罵罵咧咧的離開了。
看到齊瑜離開後。蠻牛卻還很是不服氣的一腳踹在麻袋上,然後坐下來生悶氣,不過這時齊瑜卻是走過來嘆了口氣道:“蠻牛,周老三是伍判丞小妾的哥哥,咱們是惹不起的,日後千萬不要再意氣用事了!”
“師傅,我就是氣不過,他周老三本來啥本事都沒有,以前都恨不得跪下來巴結師傅您,可是現在卻仗着他妹夫的勢,竟然爬到咱們的頭上吆五喝六,以師傅您的本事,竟然還要受這種小人的氣,我心裡就是不服!”蠻牛說到最後時也是眼睛發紅,他爹孃死的早,十一二歲時就被父親的缺進到軍器司做工,因爲年紀小處處受人欺負,幸好齊瑜看他可憐,不但處處照顧他,而且還把他收爲弟子,教授他製造火器,所以蠻牛最看不得別人欺辱齊瑜。
“呵呵,這些都是小事,說起來也都怪我當初脾氣不好,這才惹怒了上頭,連累了你們也跟着我受罪。”齊瑜這時卻是毫不在意的笑着開口道,經過這幾年的磨練,他這幾年也成熟了許多,對於這些小事也根本不放在心上。
“齊頭你這麼說就見外了,咱們兄弟相處了這麼多年,你還不知道咱們的脾氣,當初上頭不讓咱們繼續改進火炮,就算你不去爲咱們兄弟爭辯,咱們也要一起去討過說法,可惜那幫子變法派根本就是鼠目寸光,跟越王殿下簡直沒辦法比!”這時一個扛着麻袋的中年人也是笑着開口道,這個中年人也是當初研究火炮的工匠之一,可惜現在卻淪落成了苦力。
“沒錯,上頭那幫人根本就是瞎了眼,等到越王殿下從南方回來,肯定可以爲咱們討一個公道,到時上頭的那幫人就等着倒黴吧!”這時另外一個工匠也是開口道,他們這幾年吃盡了苦頭,但卻依然沒有磨滅心中的希望,其中最大的一個原因就是他們知道趙顏對火炮的重視,所以他們比任何人都堅信,只要趙顏回來,肯定可以爲他們主持公道。
齊瑜聽到兩個同甘共苦的兄弟提到趙顏,臉上也露出幾分微笑,不過隨即他又有些無奈,因爲他也不知道趙顏什麼時候回來?事實上齊瑜他們並不知道,趙顏早在幾天前就已經回來了,只是因爲軍器監因爲保密的原因,內部的工匠生活比較封閉,再加上火藥署又在城外,所以齊瑜他們並不知道趙顏回來的消息。
當下齊瑜又勸了蠻牛幾句,然後師徒二人都站起來繼續幹活,好不容易把這些嗆人的硫磺都搬到車上,這時天色都已經擦黑了,然後他們趕着車來到硫磺作,把車上的硫磺又卸下來,最後又跑到鑄造作把不合格的鐵料拉回倉庫。
說起來以前軍器監使用的各種材料一向都是最好的,畢竟軍器監掌管着軍隊的器械製造,也許一枚小小的炮彈,就可以決定一場戰爭的勝負,所以軍器監中的每一個環節都需要精益求精,可惜這幾年自從一些變法派的官員入駐軍器監後,很多軍器監的老人都被排擠走了,這也導致一些新官員不熟悉本職的事情,經常出一些疏漏,甚至還有人大膽的從軍器監中撈錢,他們也不想想,以軍器監的重要性,從這裡撈錢簡直就是自尋死路,哪怕是一時得逞,日後也難免被人查出來,到時恐怕誰也救不了他們。
搬着鐵料的齊瑜想到軍器監這幾年變化,當下也不由得嘆了口氣,緊接着他又想到當初趙顏在京城時,無論是沈括沈判監還是蘇頌蘇判監在時,整個軍器監都是抱成一團,使得軍器監也越來越興盛,連他們這些工匠在外面時,說話的底氣也很足,因爲大宋軍隊能夠滅掉西夏,憑的就是他們軍器監製造出來的火器,可是這才短短几年時間,整個軍器監就已經變得烏煙瘴氣,聽說運往軍隊的一些火器因爲不合適,導致士卒在訓練時竟然發生爆炸,爲此好幾個地方的軍隊都已經向兵部上書,請求嚴查軍器監,但卻都被人給壓了下去。
好不容易等到齊瑜他們把這些不合格的鐵料拉回倉庫放好,這時都已經快三更天了,當下齊瑜他們拖着疲憊的身體離開倉庫,他們所在的火藥作位於城外,所以他們也就將家眷搬到城外居住,現在已經形成一個不小的村鎮,而且就在火藥署東南三裡外,中間還有一道土坡,之所以距離這麼遠,主要是因爲火藥署中太過危險,萬一發生爆炸的話,附近也可能受到涉及,所以家眷們居住的地方自然要遠一些。
三裡的距離也不算遠,齊瑜他們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到住的地方,這時鎮子的街道上還有一些攤販沒有回去,當下齊瑜他們找了個攤子叫上幾碗面,就着不要錢的辣椒醬大口的吃了起來,等到吃得全身冒汗時,這才感覺身上的疲憊消退了不少,等到吃飽了之後,齊瑜他們才各自散去。
齊瑜早已經成親,而且還和自家的婆娘有了三個孩子,以前他研究火炮時,每月的報酬也十分可觀,足以讓他們一家過的十分富裕,但是這幾年他一下子變成了火藥署中最低級的苦力,每月的工錢少的可憐,爲此他的婆娘沒少和他生氣,晚上他要是回來晚了,根本連飯都沒有,爲此他也懶得和婆娘家生氣,所以也儘量不在家裡吃飯。
摸着黑回到家裡,結果又被家裡的婆娘埋怨了幾句,說他回來晚了而且又在外面吃飯亂花錢,對此齊瑜就當沒聽見,脫了衣服躺牀上就睡着了,等到第二天天還沒亮,齊瑜就再次醒來,穿上衣服出了家門,然後又去蠻牛家把家叫醒,蠻牛年輕貪睡,家裡又沒有老人,只有幾個年紀更小的弟弟妹妹,因此早上經常起不來,爲此沒少被周老三爲難。
齊瑜與蠻牛在小攤子上吃了早飯,然後急匆匆的去火藥署的倉庫那邊準備幹活,不過讓他們沒想到是,就在他們纔剛來沒多久,就有一個轟動般的消息傳遍整個火藥署:越王殿下要來這裡視察!(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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