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完顏劾裡鉢安安靜靜的躺在塌上,面色蒼白,呼吸時而急促,時而緩慢,兩隻眼睛雖是緊緊閉着,但眼瞼卻在不停的輕輕顫動着。
眼見此景,蔡攸不禁皺起了眉頭:“這烏庫絲到底對完顏劾裡鉢做了什麼,竟然能讓完顏劾裡鉢變成這番模樣!”
當下,蔡攸收回目光,尋思片刻後問道:“完顏兄,酋長服過什麼藥沒?”
完顏阿骨打說道:“不瞞蔡兄,父親他每隔四個時辰,服用一劑湯藥!”
“哦?”
蔡攸緩緩的點點頭,而後說道:“完顏兄,這些湯藥都是你替酋長煎的?”
還不等完顏阿骨打說話,烏.庫絲就搶聲言道:“每日大王的湯藥,都是我親自煎的!怎麼?蔡公子,難道這有什麼不妥嗎?”
蔡攸微微一笑,抱拳說道:“夫人切.莫多心,在下只是隨口問問,並沒有其他意思!”說着,蔡攸略微一頓,而後又道:“在下記得完顏兄曾今說過,酋長的身體一項都不是很好,所以我還想再問一句,以前酋長所服用的湯藥和現在所用的是否一樣呢?”
聽到這裡,烏庫絲眼神當即閃.過一絲慌張,不過很快就恢復了正常,當下點點頭,說道:“當然一樣!大王的身體,原本就是靠我煎的湯藥來維持,就是一日也不能間斷的!此次病重,自然還是用的這中湯藥!”
蔡攸點點頭,心中計較片刻,而後若有所思的說道:“.夫人,敢問這個藥方出至於何人之手?”
對於這個問題,烏庫絲倒是回答的相當痛快:“乃是.大巫師親手所寫!”
“哦?竟是大巫師給酋長開得藥方!”
蔡攸心中不禁突突一下,當即眼珠子一轉,而後.說道:“夫人,不知在下能否看一下大巫師所開的藥方呢?”
“當然可以!”
烏庫絲眼神閃.爍,當即便從袖中取出一張白紙,而後遞給蔡攸:“蔡公子,這便是大巫師給大王開的藥方。”
眼見如此,蔡攸不禁輕哼一聲,看來這張藥方多半是沒有問題,不然的話,烏庫絲豈會如此爽快的就把藥方交過來?
雖是如此,但還是需要再驗證一番,當下,蔡攸笑呵呵的接過藥方,便走到楚奇前面,而後說道:“楚先生,你看看這張藥方,有何奇怪之處?”
楚奇鄭重的點下頭,便打開藥方細細看起來,而此時,除了烏庫絲以外,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約而同的落在了楚奇身上。
片刻之後,楚奇一臉肯定的說道:“大掌櫃,這張藥方並沒有什麼不妥!”
這個蔡攸自然知道,又道:“楚先生,這個藥方可以治什麼病?”
“治病?”
楚奇搖搖頭,微微笑着說道:“大掌櫃,這只是一張普通的滋補藥方而已,根本是治不了病的!”
“哼哼!這就對了!”
聽到這裡,蔡攸不禁冷笑一聲,而楚奇卻是不明所以,疑惑問道:“大掌櫃,您這是何意?”
蔡攸眼神一沉,而後定定說道:“楚先生,現在有些事情還不便明說,等到時機成熟,你自然會知道!”
既然如此,楚奇也不再詢問,只是淡淡的點了下頭。而當下,蔡攸便轉過頭去,又將手中的藥方交還給烏庫絲。
烏庫絲淡淡的看了蔡攸一眼,而後似笑非笑的說道:“怎麼樣?蔡公子,不知這藥方有沒有問題?”
這時,完顏阿骨打和完顏洪茹兩兄妹的耳朵也立刻豎了起來,倒要聽聽蔡攸會說些什麼,其實他們心中早有懷疑,完顏劾裡鉢吃這付藥,少說也有一年半載,但是不僅病不見好轉,而且還在不停地加重,試問,這怎能不引起人的懷疑呢?
蔡攸搖搖頭,而後說道:“夫人言重了,這付藥方並沒有問題!”
聽到這裡,烏庫絲雖是面不改色,但心中着實是鬆了口氣,先是輕哼一聲,便扭頭走到一邊,而完顏洪茹眼中卻有些失望,兩步便來到蔡攸面前,輕聲問道:“蔡公子,這藥方果真沒有問題?”
“那是自然!”蔡攸看了完顏洪茹一眼,沒好氣的說道。
完顏洪茹輕哼一聲,嘟着小嘴說道:“還好沒事!如果藥方真的有問題的話,我定然不會與那婆娘善罷甘休!”
看着完顏洪茹這副模樣,蔡攸卻是連連搖頭,心中暗道:“丫頭,你還着實嫩了些,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話,問題一定出在那碗湯藥上!”
這時,完顏洪茹輕咬着嘴脣,一臉希冀的問道:“蔡公子,你有沒有辦法能夠治好我爹爹?”
蔡攸摸摸鼻子,而後若有所思的說道:“嗯!對於治療酋長的病,我不敢說有十成把握,但是七八成還是有的!”
此話一出,真是滿堂皆驚!
“蔡公子,你,你真有把握治療我爹爹的病?”
說實話,完顏洪茹剛纔就是順口說了一句,其實也沒有抱多大希望,卻不想蔡攸竟然有把握治病,不禁喜出望外的說道。
而站在蔡攸身後的楚奇,亦是一臉震驚,說起來他跟着蔡攸也有些時候了,但也不曾見過蔡攸用過岐黃之術,但是此刻蔡攸的臉上並無絲毫作假之色,難道真有把握治好完顏劾裡鉢的病?
不過全場之中,最爲吃驚的,並不是完顏兄妹,也不是楚奇,而是烏庫絲,此時,烏庫絲眼中閃過一絲難以捉摸的神色,一雙眼睛死死的盯着蔡攸,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當下,完顏阿骨打興沖沖的走上前來,而後笑意濃濃的說道:“蔡兄,你果真是我們女真人的貴人啊!事不宜遲,就煩勞蔡兄趕緊替我父親治病吧!”
蔡攸笑呵呵的看了完顏阿骨打一眼,而後緩緩說道:“完顏兄,此時並不是診治的最佳時機,等到晌午的時候再治不遲!”
如果蔡攸所料不差的話,烏庫絲在每日的湯藥之中又多加了一種慢性毒藥,這樣一來,完顏劾裡鉢也難以察覺,而當毒素積累到一定量的時候,便會突然暴斃身亡,但是依照現在完顏劾裡鉢的情況,顯然還沒有到最糟糕的地步,只要不再進食慢性毒藥,那麼甦醒過來還是沒有問題的。
聽蔡攸說不着急,完顏阿骨打當即眉頭一皺,不解的說道:“蔡兄,在下雖不懂醫術,但是其中的一些道理還是知道的,治病與打仗其實是一個道理,兵貴神速啊!”
由於現在事情未明,所以蔡攸是決計不敢向完顏阿骨打吐露實情的,當下,蔡攸眼珠子一轉,而後笑着說道:“完顏兄,切勿多心,你說的雖然在理,但是治病也要恰逢時機才行,不然的話,會適得其反的!”
這時,完顏洪茹走上前來,對着完顏阿骨打說道:“大哥,既然蔡公子說能治好爹爹的病,那麼咱們便遵照他的意思去辦便是,其實現在離中午已經沒有多少時候了!”
聽完完顏洪茹所言,完顏阿骨打思索片刻,也覺得是這麼回事,當即也不再強求,便笑呵呵的說道:“蔡兄,既然如此,那咱們就一言爲定,晌午時候再給我父親醫治,我也知道你一路上舟車勞頓,還是先下去休息吧!”
蔡攸先行稱謝一聲,而後走到完顏阿骨打面前,意味深長的說道:“完顏兄,可否借一步說話?”
當下,完顏阿骨打略微一怔,而後點頭說道:“當然可以!”
於是,蔡攸便和完顏阿骨打雙雙走出帳去,而完顏洪茹眼見被冷落,自是氣不打一出來,當下用力的跺跺腳,哼着鼻子說道:“真是的!兩個大男人,有什麼瞧瞧話可以說的!”
這時,趙桓卻是鬼頭鬼腦的走了上來,笑嘻嘻的說道:“完顏姑娘,他們不與你說話,在下願意啊!”
“就你?”完顏洪茹輕瞟了趙桓一眼,似笑非笑的說道。
“對呀,難道不行麼?”趙桓目不轉睛的看着完顏洪茹,愣愣的說道。
“可以,當然可以嘍!”
完顏洪茹先是甜甜一笑,而後語氣一變,哼道:“可惜本姑娘不稀罕!”說罷,完顏洪茹俏生生的白了趙桓一眼,便不再搭理他。
眼見如此,趙桓不禁耷拉下腦袋,喃喃說道:“哎,爲什麼受傷的總是我?!”
這時,蔡攸與完顏阿骨打已經走出中軍帳,而完顏阿骨打當即問道:“蔡兄,如有事情,儘管說來便是!”
蔡攸點點頭,隨即臉色一整,沉聲說道:“完顏兄,在下潛入遼陽王府的時候,無意中探聽到了一個巨大的秘密!而這個秘密正與女真族有關!”
“什麼秘密?!”完顏阿骨打心中一凜,不禁問道。
當下,蔡攸眼神閃爍,定定說道:“遼陽王近期要對女真族用兵!現在他們已經與回鶻人達成協議,三萬匹戰馬將要於十日之內交付!”說着,蔡攸思索片刻,鄭重說道:“不,也許這個時間還要再提前!”
聽到這裡,完顏阿骨打的眉頭已然擰成了一個疙瘩,不禁哼道:“我早就知道,遼人與我女真一戰,根本無法避免,卻不想來的如此之快!”
蔡攸點點頭,抱拳說道:“還望完顏兄早作準備,切不可讓那遼陽王鑽了空子!”
“嗯!”
完顏阿骨打定定的答應一聲,而後沉聲說道:“蔡兄儘管放心,那些遼人一向自命不凡,這次如果膽敢來犯,我定要好好教訓他們一番!”
說着,完顏阿骨打朝着後面的侍衛說道:“馬上叫兀立素、窩利察兩位將軍前來!”
侍衛自是不敢耽誤,當即應了一聲,便匆匆離去,而此刻,蔡攸尋思片刻,緩緩說道:“完顏兄,在下就先下去休息了!”
完顏阿骨打先是一怔,不過很快就明白過來蔡攸是在避嫌,當即也點頭說道:“既然如此,蔡兄請便!不過,晌午時候還需蔡兄給我父親診治!”
蔡攸哈哈一笑,而後說道:“放心吧,我說到做到!”說罷,蔡攸也不再停留,當即告辭而去。
而蔡攸前腳剛走,兀立素、窩利察兩人後腳就到,見到完顏阿骨打,當即拜倒:“大王子,不知喚屬下前來,所爲何事?”
完顏阿骨打虎目一掃,沉聲說道:“兩位將軍,恐怕我們女真要面臨戰禍了!”
“什麼?!”
當即,兀立素與窩利察相視一下,皆是大驚失色,不禁問道:“大王子,您這是何意?”
完顏阿骨打輕哼一聲,冷聲說道:“據可靠情報,遼人很快就要對我們動武!”
聽到這裡,兀立素與窩利察雖然有些驚詫,但也並沒有感到太多意外,似乎這原本就是他們意料之中的事情。
當下,兀立素抱拳說道:“大王子,儘管讓那些遼狗來吧,我們女真人豈會怕了他們不成!”
窩利察也附和道:“不過,如果那些遼狗膽敢前來,老子見一個殺一個,見兩個殺一雙!”
“好!說的好!”
完顏阿骨打點點頭,而後定定說道:“兩位將軍,我馬上派發給你們一些任務,你們務必竭力而爲,切不可有所大意!”
“大王子儘管放心,屬下知道輕重!”
“嗯!”
當下,完顏阿骨打看了二人一眼,徑直說道:“兀立素將軍,你馬上派出幾批密探,分別前往遼陽城和城外的獨狼營刺探情況,並嚴密監視遼軍的動向,如果情況,立即來報!還有出征的戰馬和糧草,也由你來調動!”
“遵命!”兀立素眼神一沉,定定說道。
完顏阿骨打又對着窩利察說道:“窩利察將軍,你馬上吩咐下去,各個領地速速抽調精兵,前來這裡集結,並由你負責訓練!”
“遵命!”窩利察當即也一臉鄭重的應道。
完顏阿骨打緩緩點了點頭,而後說道:“好了,暫且就是這些事情,你們下去辦吧!”
兀立素與窩利察相視一下,不過誰也沒有離開之意,當下還是立在原地,似乎想說些什麼但怎麼也不好開口。
眼見如此,完顏阿骨打先是奇怪的看了二人一眼,而後疑惑說道:“兩位將軍,還有什麼事情麼?”
當下,兀立素稍稍猶豫片刻,而後小心翼翼的說道:“大王子,屬下想問問,大王的病情。。。”
兀立素與窩利察都是完顏劾裡鉢的舊將,一聽到完顏劾裡鉢病情加重,自是記掛在心。
至於這些,完顏阿骨打也是心知肚明,也不打算對他們二人隱瞞,當即說道:“這次,父親的病情很重,至從昨晚就一直沒有甦醒過來!”
聽到這裡,兀立素和窩利察皆是大驚失色,不禁說道:“什麼?大王子,那。。。。”
完顏阿骨打微微一笑,而後說道:“不過還好,我們女真人有貴人相助,晌午的時候就會給父親醫治,應該沒有什麼大問題的!”
“這就好,這就好啊!”
這時,兀立素和窩利察臉上的表情明顯輕鬆了很多,當即會心一笑,緩緩說道:“大王子,既然如此,屬下先行告退了!”
“嗯!好的!”完顏阿骨打朝着兩人揮揮手,淡淡說道。
而此時,蔡攸正與楚奇和時遷在自己的氈帳之中。
楚奇先是看了蔡攸一眼,而後說道:“大掌櫃,如果小可沒有猜錯的話,您叫我等前來,一定是於晌午治病之事有關吧?”
蔡攸哈哈一笑,緩緩說道:“不錯!知我者,非楚先生莫屬!”
而站在一旁的時遷卻是不明所以,愣愣說道:“大掌櫃,如果是商量治病的事情,您與楚先生商量便是,我卻是有心而無力啊!”
楚奇白了時遷一眼,沒好氣的說道:“時隊長,既然叫你前來,那肯定是少不了你的!”
這時,蔡攸也笑呵呵的說道:“楚先生說的對,這件事情成敗與否,與你有着密切關係!”
當下,楚奇面容一整,而後問道:“大掌櫃,不知你打算如何治療酋長的病?”
蔡攸摸摸下巴,尋思片刻,而後問道:“楚先生,那個藥方上的藥。你是否都記下了?”
楚奇輕嗯一聲,緩緩說道:“藥方上的藥不過六味而已,而且都是一些平常的藥材,只要看上一遍就自然能記下。”
“好!楚先生,這些藥材你能否在晌午之前找到?”
“別說是晌午之前,就是眼下,小可就能找到!咱們商隊所帶的藥材裡,就有這六味!”
聽到這裡,蔡攸自是眼前一亮,而後說道:“如此甚好!楚先生,既然如此,你馬上挑出那六味藥,在晌午之前,一定要把湯藥煎好!”
楚奇卻是一臉的不解之色,當下問道:“大掌櫃,莫非您還要用這個配方?可是,小可先前也說過,這個配方根本治不了病的!”
蔡攸微微一笑,輕輕拍了拍楚奇的肩膀,說道:“放心吧,楚先生!你什麼時候見我做過沒有把握的事情!所以你無須多想,只管照做便是!”
既然如此,楚奇也不再多說什麼,當即點了點頭,說道:“那好!小可馬上就去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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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